春风如丝,细雨连绵,一望无际的森林山川绿意盎然。
风未停,雨在下,一辆马车自山中驰来,滚动的车轮辗碎了地上的野草,却辗不碎这天地间的盎然生机。
楚歌自腰边解下一个酒葫芦,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水进嘴里。
水冰凉而丝滑,但太素了,就如同高冷的女神虽然漂亮动人,但却难以点燃男人最心底的柔情。
这葫水是他在寒冬时,爬上天山,在天池里打的雪水,因为他觉得那时池里的水才是最纯洁最干净的水。
他喜欢喝各式各样清水,他觉得喝水不但可以解渴,更可以解愁。
他认为烦恼和忧愁都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只要不让身体闲着,不让脑袋空着,就不会有烦恼了。
每当他陷入美好的回忆时,他就要喝上一口,细细品味水的味道,因为他喝的不只是水,还有他的忧愁。
过了很久,他才‘咕噜咕噜’的咽下。
而这一次,他喝的不是忧愁,而是尴尬。
因为眼前有一个人,已经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个多时辰了,看就看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人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有时候叹息,有时候又偷偷的笑,看来就像是在品鉴怪人一般。
让他不觉有些尴尬,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因为这人是他父亲的结义兄弟,也是他的半个师父,他的名字叫顾南山。
车厢里就只有楚歌和顾南山两人,画面是说不出来的诡异,如果有人看见他们一定会怀疑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奸情。
楚歌实在没忍住了,干咳了两声,苦笑道:“南叔,你在信里说‘家中有大事让我马上下山’,不会只是为了瞧我这张帅气的脸吧?”
顾南山此时才收回目光,但脸上还是那一幅奇怪的表情,他淡淡的叹道:“曾经风林镇的第一美男‘楚家二少爷’,在当时可是风迷万千少女的人物,那真可谓是男人见了流泪,女人见了心醉,可现在…”
他的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然后就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歌,他认为楚歌一定会懂的。
楚歌当然懂,所以他摇头叹道:“南叔,你老人家还是笑出来吧,小心憋坏了身体。”
顾南山竟真的放声笑了起来:“昔日的白玉美男,现在竟像个山野村夫,你说你,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陷,才会有如此的报应。”
严格的来说,楚歌现在的样子用野人来形容更贴切些,以前的他一身白衣如雪,现在是身穿一件破洞百出的虎皮外衣,以前的他面如白玉,头戴玉冠,可现在玉面已黑,长长的头发已经干枯打结,已不知有多久没有清洗了。
楚歌还是无奈的摇头,并没有生气,似早就知道顾南山会这么说似的
忽然,顾南山顿住了笑声,凝视楚歌的右脸,沉声道:“只是你的右脸怎么搞的。”
楚歌的右脸上多了三道很长的疤痕,自额头垂直向下划到嘴角,像是被大型野兽的爪子所伤,疤痕触目惊心。
楚歌指着伤痕,笑道:“这个么?练功时一不小心挂了彩,还好脸皮比较厚没伤到眼睛,还不算太难看吧?”
说着,他的右眼球还故意的转动了两圈,柔声道:“南叔,你就放心吧,我没事!”
顾南山忽然笑了:“难看有什么不好,我都难看了四十年,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楚歌也笑了:“我也那么认为,帅是一种罪,以前的我罪无可恕,现在的我无罪一身轻,感觉什么都放下了。”
顾南山深情的瞧着楚歌,心慰的笑了。
“放下就好,放下就好,男人嘛,还是以实力为主,长那么帅又不能当饭吃。”
过了半响,又道:“你闭关了五年,武功怎么样了?”
楚歌的目中的精光一闪,笑容更盛,傲然道:“五年前的那一次天下第一武林大会,我虽然在‘镇一百强’就惨败了,但今年这一届,本大天才要拿下天下第一的宝座。”
这哪像什么都放得下的样子啦!顾南山叹道:“只可惜啦,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只可惜天下第一武林大会,早在一个月前结束了,你这个大天才怕是来晚了。”
闻言,楚歌脸上并没有气愤和恼怒之色,反而只是淡淡一笑:“那只有等下次了,反正我的最终梦想又不是天下第一,而是…”
“而是仗剑江湖,做个真正的大侠?”顾南山竟似知道楚歌的想法一般,笑着抢道。
“南叔不愧是南叔,还是那么了解我!”
“嗨,你还是你,和以前一样没有变。”
变?人怎么可能一尘不变,时间在变,人就会变,唯一不变的只有曾经的回忆。
楚歌沉默了半响,忽然凝注着顾南山的眼睛,一字字的问道:“这一次那么着急让我回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南山没有回答,只是自怀中摸出一瓶酒,然后大口的喝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瘾让他开不了口。
南叔的性格豪爽且不拘小节,能让他开不了口的事并不多,莫非是…
楚歌瞪着顾南山,沉声道:“难道是仇家找上门来了么?”
顾南山又喝了一口酒,叹息着说:“嗯,算是来找你的吧!只有你才能对付得了这人,我们帮不了你。”
楚歌沉默很久,皱眉道:“难道是有人上门来挑战我么?”
“算是吧!”
楚歌顿时纵声狂笑,车顶仿佛都要被笑声震飞。
“看来,我不在江湖,江湖却忘不了我‘玉面美男楚二少’!竟然还有人来向我挑战,好,我楚歌接受他的挑战。”
顾南山干咳了两声,似不愿再说这个话题,眼睛转转,忽然瞧见楚歌的脚边有一只奇怪的小兽,也正在打量着他。
从上车到现在,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楚歌身上,竟然没有发现楚歌的身旁有一只小宠物。
小兽很像一只小老虎,黄色的皮毛之间掺有黑色的花纹,额头上还有一个‘王’字,一双眼珠精光闪闪,流露出一种痞视天下,唯我独尊的神色。
但顾南山目光中并没有什么敬畏之色,反而充满了惊奇。
因为小兽的个头实在太小又太圆了,就像是一个碗口大的雪梨,它虽然蹲在那里,但却根本看不见它的腿,看起来非但不凶,反而很好笑。
难道是一只小淫猪投胎到了老虎身上了?
顾南山指着小兽,好奇道:“这是什么动物。”
忽然,黄影一闪,原本还蹲在楚歌脚边的小兽,竟已咬在顾南山的那根手指上,它抖动着身子似想要把手指咬扯下来,看样子就像是一条树枝上挂着的雪梨,还是一颗快要成精的雪梨。
小兽的动作之快着实让顾南山大吃一惊,更让他吃惊的是小兽似乎还很通人性,竟然知道他刚才在取笑它。
他似乎并不觉得疼,非但没有甩开,反而凑到眼前细细打量起来。
小兽并不是没有腿,只是太短了,它也确实是一只老虎,只是太胖了。
只是老虎怎么会那么小那么胖?
楚歌也看了看那只小老虎,嘿嘿一笑:“它是我的粮食。”
“什么?”顾南山大惊,禽兽啦!连那么可爱的小动物都不放过。
话声中,小老虎已经松开了口,几个起落间,就已经赴到楚歌的面前,就要给楚歌来个大花脸,像是在告诉他们,我乃森林之王,不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指指点点的。
小老虎的身子虽胖又圆,但丝豪不影响它的速度,它就像一个弹动的小皮球,当你发现它时,他已经到了你的眼前。
楚歌似早就知道这小老虎的脾性,一抬手就抓住了它,然后捧在手心上,另一只手挠挠它的小肚子。
原本还是凶狠的猛兽,竟然立刻‘喵喵’叫了起来,舞动着四肢,一幅很乖巧可爱的样子。
楚歌淡淡笑道:“它叫小猪,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小老虎。”
顾南山也“呵呵”的笑了:“我看它,不是虎,也不是大花猪,是一只小胖猫。”
忽然,马车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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