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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到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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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婉在为顾淼上完药之后,带着意识再次浑浑噩噩的顾淼踏上去往晋城顾家之路。

    殊不知,顾家灯火通明了一夜,现在依然人心惶惶

    毕竟,顾老爷子从回来就一宿未眠。

    斑驳初阳落在大理石板上,幽幽微光映得两旁的雕花红木桌椅散出古朴与静谧之意。与那在大理石上焦急不安,来回徘徊的老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发鬓斑白的老人,背着手来回走动,本是沙场上煞退百万敌军的脸布满阴云,周身气压低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大发雷霆

    他想起昨晚顾家军的密报,顾家军昨晚已归,无一人损失,还运回了敌军大量的兵器。但顾家军中尚无他孙子!

    一想到这,老人沧桑的眼中隐隐约约透出担忧和未知的迷惘熹微阳光投下,留下他落寞的阴影。

    老天爷,我顾家三代保家卫国,儿子折在沙场,孙子现也下落不明。

    我顾家满门忠烈,最后竟是这般下场么?

    这时,一位小厮打扮的下人急忙奔来,他气喘吁吁,断续的话打断了老人的思虑。

    “报老老将军,公子他他回来了!”

    老一听,一扫阴云欣喜若狂,转眼又感到下人在此神情不妥似的,马上又板着个脸,咳了几声。一副淡然严肃的样子。苍劲有力的声音隐约透着着急与丝丝薄怒

    “叫他,滚到厅堂来!”

    臭小子,擅自主张就不说了。你一个不会武的文弱书生跟着去偷袭敌营,胆儿肥了啊!

    你要是出个什么事,我老顾家就绝后了,我这张老脸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小厮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顾家人个个都挺怪老爷子明明就开心公子回来了,可是又转眼之间愠怒起来。

    喔,要不要告诉姥爷,跟公子回来的还有位小姐呢?!

    小厮望一了眼板着个脸的老将军,咽了咽口水。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吁”马蹄声渐渐在顾府门前停下。

    沈婉翻身下马,来扶马上虚弱无比的顾淼。那谨慎的模样比扶那身怀六甲的妇人还要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闪失。

    毕竟自己师傅给的药虽好,见效也快。但是架不住她家少主是个文人墨客,瞧瞧,这苍白的小脸,好不可怜

    顾淼回首便见,少女眼中莫名其妙的怜惜?

    还有她认真小心的模样,顾淼有点哭笑不得,这姑娘怕是又想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顾淼拂了沈婉的来扶他的手,含着笑意的声音磁性而低沉,还带着些许伤后的虚弱。

    “不必如此,顾某虽肩负箭伤,并非无行动之力”

    “嗯婉婉可知否?”

    沈婉有点呆,面前公子自顾自的翻身下马,动作潇洒贵气

    主要是,她家少主好像叫了她婉婉?

    沈婉曾经一直认为她的小名平平。不管是从师傅口中念出,还是从别人口中念出都无惊艳之感。

    但是,他家少主叫起来,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对此,沈婉无比自豪,自己选的人就是不错!

    东想西想的沈婉不知道的是。顾淼下马之后,稍微偏了偏头,本就悬在耳边的青丝蓦然垂下,掩了泛起红霞的白皙耳垂

    沈婉初入世,可能不知民间风俗。可是,顾淼从小饱读诗书,温文尔雅。又怎会不知其中道理呢?

    沈婉,字宛月,也可唤沈宛月。但婉婉却是闺名,是亲近之人方可唤此名。岚启虽民风开放,但大多女子对此总有些芥蒂的。

    他自己也说不清那种在内心作祟的莫名情愫,但并不反感,便任其自然了。

    殊不知,有些东西潜移默化久了,就生了根,入了骨。然后,此生此世,纷纷扰扰众多,也不及她笑颜如花,一生安好。

    早已等候在门前的小厮,一见顾淼,眼睛如同泛了光似的。急忙赶着迎上来:“公子,您可回来了,老将军他”

    “不必,我这便前去厅堂”

    小厮瞪大了眼,公子果真聪慧过人,他怎知老将军回传他前去厅堂呢?

    想着便瞥见了顾淼身旁的沈婉。玲珑少女,面如桃花,明眸皓齿,弯弯柳叶眉间透着一股灵动与英气。这抹英气反而让少女少了抹柔弱多了分朝气,亮丽得甚比天边晚霞。

    这便是刚才探子说的姑娘?

    这这样貌跟公子相配,简直天作之合!

    他已经可以预见老将军喜悦地跑去跟宋老丞相喝酒了!

    初入顾府,沈婉表示真的太漂亮了。师傅那几间破木屋跟这里的雕梁画栋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师傅的木屋也不是丑,而是带着田园古朴之感。而这里,假山芭蕉,草木相间,潺潺溪流中几尾锦鲤安然处之。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怡然不动,忽而远逝。

    顾家这布局跟其他的书香世家的精雕玉琢的雅致风光相比,其实并不算什么。只是胜在自然大气,草木生灵相融其中,无不透出灵气和生机勃勃。是意境之美。

    顾家自先帝在位时,靠着保家卫国风光无限,荣宠至今。按理说家底也丰厚,但盖不住顾淼喜欢,便少了许多奇珍异草,精细雕琢。害得每次顾老爷子上宋家喝酒时,被宋丞相笑话许久。每次都气得他到营中操练新兵。

    这边沈婉边走边看,雀跃不已。而这边的顾淼就有点心虚了。

    爷爷是整个顾家最疼他的人。自从得知他不是习武之才,便从不将他带往沙场。整天乐呵呵的到宋丞相家说自己顾家出了个才子,气得宋丞相整天追着宋乾跑

    而这次自己擅作主张,爷爷怕是担心许久

    终于,沈婉与顾淼来到厅堂。

    只见老人背对而立,周身散发着多年征战沉淀下的微微煞气与压迫感,既不见其面容也能感到他的薄怒。

    似乎感到顾淼的到来,将周身煞气与压迫又降了悄悄降了一个点,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跪下!”

    顾淼一愣,随即正想曲膝之际。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看似轻轻飘飘的抬了顾淼未伤的左臂。

    而实际的力度大的惊人,让顾淼屈膝不下!

    沈婉不傻,反而很聪明,她知道这人很有可能是少主的爷爷。若往后想跟在少主左右,居在顾府。那他的爷爷便是第一关。可是,她不想,也不愿自家有伤的少主刚回家就如此。哪怕,那人是少主的爷爷!如果必须这般,就先过她这关!

    顾淼感受到手臂上的惊人的力气,但也仅仅是阻碍他下不去,无丝毫痛感。

    顾淼向身旁少女望去,少女刚及顾淼肩高,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柳眉微蹙,板着白皙的瓜子脸带着一种孩子伪装大人的喜感,清澈的眸子中尽是不满与严肃。

    嗯跟在酒楼第一次遇见她的感觉极其相似,像是护食的奶猫。

    这种被维护的感觉真的让人莫名的留恋不已

    顾淼自己都不知道,他微垂的眼帘下,本是如三月春风拂过的湖面的眸子早已泛起星星点点的微光,那微光中是无限醉人的温柔。

    没见身后人的动作,老爷子缓缓转过身来。

    沈婉这才看清那个闻风丧胆的岚启支柱,沙场煞神---顾老将军也是顾淼的爷爷--顾楚天!

    老人发鬓苍白,脸上虽是沟壑分明,但眉似利刃出鞘,眼神清明,轮廓依稀看得出早年的刚阳英挺。那在战场上岁月累积的紧紧压迫感伴随着锐利的眼神投在沈婉的身上。

    若是平常的闺中女子,怕是早已吓得泪珠涟涟,抽涕不止。

    可是,沈婉却是个不屈的性子,先不说她一身武艺在身。其次,她很固执。如是她认定的事,谁也不能更改。比如,现在,她不想她家有伤的少主跪下去!

    沈婉那如泛起波光的溪流的眸子,直直对向顾家老头子,那里明晃晃写着“我不许!”

    好个嚣张的黄毛丫头,这点到跟我有点像。

    老爷子心中思量道。

    顾家三代全是儿子,没一个女孩儿,就连府中的下人也是小厮居多。老爷子那颗想抱孙女的心愿迟迟没有实现。自己没有就算了,去老宋家逗了下她闺女,吓得人家女孩儿晚上整夜哭啼,结果硬是被老宋赶了出来。

    这不,这张得水灵的小姑娘,不怕自己,还护着那臭小子。

    他觉得,自己离抱曾孙的日子也不远了。

    沈婉都准备好打一架的准备了,眼前老人瞬间撤了威压。喜笑颜开,和蔼可亲。

    天!画风转变太快,少主,我该怎么办?

    少女机械的拗头看向顾淼,瞳孔之中尽是迷茫懵懂,可爱得紧!

    顾淼看了他爷爷的样子,便知道了他爷爷的心思。要知道难得爷爷这么喜欢婉婉,看来,婉婉还真是与众不同。

    顾淼清了清嗓子,夹杂着虚弱的温和低沉之音徐徐道来:“是婉婉,单枪匹马,将我平安带回”

    顾老爷子这才看向顾淼,见自家孙子还穿着一袭戎装,凌乱的墨发一缕垂在耳边,与那苍白清俊的脸晕成了一副黑白分明的水墨画。陌上如玉公子的形象不复存在留下落魄虚弱的美感。

    上过战场的人,对血腥味极其敏感。刚走近顾淼,就闻见自家孙子身上的血腥味,老人一时间红了眼眶。

    他的乖孙,受苦了。

    “臭小子,你伤了怎么不说?来,我看看哪儿伤了这帮西姜龟孙,敢动我老顾家的独苗,老子改天带兵端了你西姜哎呦,我的乖宝”

    老人拉着顾淼嘘寒问暖,絮絮叨叨,看看这看看那,生怕还有什么没见着的伤。

    本就虚弱无比的顾淼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在闭眼倒下之前。

    顾老爷子的惊呼声和少女焦急脱口而出的“少主!!”还有一群来来往往的下人的脚步声,混杂到一起却是一种莫名的心安。

    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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