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十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正襟危坐,眉头紧皱的讨论着某事。
“刚刚除了高泽,我们都出来找你了,你知道是谁想杀你吗?”眼镜男双手托着下巴,环视四周。
“不知道,天这么黑,而且他没有发出声音。”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看向在场的男性,刚刚的打斗中,想要杀他的人右手有带戒指。当然这不是关键,搏斗中他和对方都有滚到地上,对方起码上衣的手肘处、下腿膝盖处肯定留有水迹。他默不作声的又看了一眼众人的右手,只有阿水没有带戒指,但是众人身上都湿漉漉的,雪已经化成了水。阿强、眼镜男、陈伟又都比他壮。
他左手捂着脖子,这天杀的真是下了死手,他现在脖子还痛的厉害,他声音有点沙哑道:“就算找到有什么用呢?对方是杀人未遂,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还不如再讨论一下那俄国人是怎么死的。”
虽然嘴上说不追究,他还是记住了那三个人。说道那俄国人——让众人头疼的是门窗都是关着的,说是自杀吧,能摔死在厕所里这种概率实在是太小了;说是他杀吧,凶手又是怎么把门从外面锁上的?
难道有第二把钥匙?要是没有第二把钥匙的话……丝子咽了口唾沫,有备用钥匙已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
“张震丝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这桩命案吧。还有,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要离开大家的视线,这才是最安全的。”眼镜男推了推眼镜道:“我感觉肯定不是自杀,太巧了,实在太巧了。脚滑摔死在浴室里这种几率太小了,我们在这里碰到女鬼,然后他就摔死了,你们明白我意思吧。”
“不止,作为一个正常人,谁会中午的时候洗澡?”赵巧说道。
对啊,谁会在中午午休的时候洗澡,那时候困意正浓,躺在床上直接睡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去洗澡呢?
“如果不是自杀的话,那就更奇怪了不是吗?谁能在房门紧锁的情况下隔空杀人?”女大学生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不可能,凶手杀了他之后拿了钥匙,然后锁上门出来。”阿水说。
“我们再回现场去看看吧,光在这里分析不出什么。”眼镜男按摩着太阳穴道。
现在已经近十二点了,屋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呜咽的风声时不时拍打着玻璃,大伙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丝子强打着精神道:“大家努努力,只要找出了凶手,剩下的五天就轻松了,更重要的是,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们十个人总能找出点线索来的。”
重回案发现场,丝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自己的恐惧,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奇妙。才经历了一场谋杀,再回到这里只觉脊背发凉,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关节处有强烈的酥麻感。他检查着窗户,的确如他们所说,是关掉的。房门较为老式,想要从外面锁门只能靠钥匙。
“找到钥匙了,在裤子口袋里。”
丝子闻言从窗边走来,在赵巧手中看见了那把钥匙。他思索片刻,接过钥匙,在众人的关注下回到屋外试锁,没错,就是这把钥匙。
难道真的是自杀?
他从众人眼中看到疑惑,以及深深的不安。
“我们从长计议。”里屋挤进了十一个人,显得有些拥挤,“没有人乱动现场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丝子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问道:“我再问一次,我们这里没有医生,侦探或者警察之类的职业对吧,或者法医啊什么的。”
一旦恐惧超出了极限,也就不再恐惧了。事已至此了,丝子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进了浴室。
尸体脸部朝下倒在地上,马桶上缺了个口,缺口上有点点血迹。他回头看向门口围观的众人,这看上去确实就像进门后滑倒,非常不巧的头部磕到马桶,然后不幸去世。
从上面的挂篮上抽出一块毛巾,他小心的托起俄国人的头,即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心跳加快。这张浸润着黑红血液的脸上泛出淡淡的紫色。他拿着毛巾拨开头发,额头上一块黑紫色的淤青疮口,看的丝子头皮发麻。由于尸体是全裸的,所以检查的非常快,仅仅头部有这么一个创伤,看来死者就是因为这个伤口死去的。
“所以这是自杀吗?”门口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还挺长的,看完尸体的丝子脑中突然生出了这么一个想法。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门口的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他想了想,在水池洗了一个手才出门。
“可能确实是自杀。”他看着床上的衣物,床单皱巴巴的,有人坐过。“俄国小哥中午午休的时候,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脱衣服,脱完了去浴室,然后……”
他看了一眼鞋子,鞋子脱在床下。
为什么俄国小哥这么不小心滑倒死在了浴室?
他脱下鞋子,脱掉袜子,光脚站在地上。木质的地板冰冰凉的有些冻脚。他推门走进浴室,踩在瓷砖上,光脚一点也不滑啊,他有些怀疑的抬起自己的脚。
看着眼前的尸体,又看着前面的浴缸。浴室,或者说厕所挺大的,浴缸在他的左前方,是一个直角三角形的形状,马桶在他的右手边。
“脚滑了摔倒的话应该是朝正前方摔的吧?”丝子朝后问了一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试想着自己摔倒的样子,“这个俄国小哥,脱光了衣服,在一点也不滑的瓷砖地板上突然想上尿尿,然后滑倒了,并磕在马桶上。”
虽然房间里人有点多,但是光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仍是非常冷,双脚冻的没有知觉的丝子赶紧套上袜子穿上鞋子。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想要上厕所,因为想要洗澡就顺便脱了衣服,最后摔死了。”眼镜男推了一下眼镜。
“为什么你们要强调他想尿尿啊?”
“他不想尿尿就不会摔死,他脚滑会摔跤,但是不会一头撞在马桶上。”
“反正要洗澡,顺便脱了衣服进浴室也没怎么吧?”
“这不是关键,”眼镜男环视了一眼房间,轻声推理道:“尸体从外屋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有尿意,但是他没有直接去上厕所,他走到了大床较靠厕所的内侧,掀开被子,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脱衣服……”
“这也没问题吧?可能是个人习惯,他比较喜欢睡内侧。再说,很可能是早上起床没有整理被子。”
“那个……我早上上厕所的时候看见过他。”女大学生小心翼翼的说。
“大概几点?”屋里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大概?我也记不清了,吃午饭之前,回来就开始吃午饭了。”
丝子他们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自杀了。
“可能是他尿频呢?”陈伟小心的问道。
比起简单的自杀,凶手潜入凶手房间杀死死者然后用不为人知的方法出去显然更为可怕。
“也有可能是他午睡起来后洗澡上厕所滑倒的啊,这样不是更加合理么?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摔死了。”
“那他也不会把被子掀起这么大一个口子,而且他鞋子位置不对,衣服也都脱在床上。”
“关键是他没开灯,”眼镜男指了指在浴室外的电灯开关,“他睡醒了天应该已经黑了,而且窗帘也没拉上。”
“等等,你们上楼睡午觉的人第一件事情做得是什么?应该就是拉窗帘吧,况且他还要洗澡。”
“你干嘛?”看着小老板翻着床上的衣物,赵巧大声喝止。
“我找他手机,”小老板不为所动,“找到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找到那部手机。
一部安卓的智能手机,虽然看不懂俄语,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看到手机顶端的通知栏,那个下午四点半的闹铃提示。小老板当着大家的面解锁了手机,就是手机底部从左滑到右,这个俄国小哥没有设置密码。
小老板点了一下闹铃,然后闹铃就在通知栏里消失了,他抬头看着大家,结果不言而明。
“你们睡觉的时候手机一般放哪里?”小老板问道。
就算手机没有了信号,但是多年的习惯摆在这里,手机还是不离手的,睡觉丝子也会放在床头。
“人死后肌肉不是会松弛,然后屎尿之类的会自己流出来吗?”末了,高泽补了一句,然后轻抚着妻子的后背小声安慰她。
直觉告诉他,俄国小哥是被杀害的,但是这些理由都不能直接说明,俄国小哥是他杀。丝子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嘲笑着他短视与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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