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人是上楼去午休的?”眼镜男问。
“我,赵巧,许闻闻,徐强没上楼。”丝子答。
“那你们一直在楼下?没有上来过?”
“这我不知道,我中间睡着了。”丝子答。
“对,没有走开过。”女大学生肯定的说。
“很好,”眼镜男推了推眼镜,“那么凶手就在我们上楼的人里面了。”
“还不能肯定这是他杀呢,还是有可能是自杀。”
“就算是他杀又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得知道,凶手是怎么离开房间的。”高泽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到了下半夜了。
“你们上楼午休的人有听到过很大的响动吗?摔到地上磕到马桶声音应该不小的。”丝子有些疑惑。
“没有。”大家脸上也都是一片茫然。
“我,我有听到。”又是女大学生,她脸上也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说到:“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下午玩手机的时候,有听到一声响动,大概……我想想……”
下午?
女大学生快速滑动着手机,突然惊喜的说到:“大概在两点多钟,这个游戏有通关记录,我这边……是下午2:37分打通关的,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听到楼上咚的一声,不过声音不大,我也没注意。”
下午两点三十七分?
“两点三十七分,那个点大家都在睡觉吧?所以没人关注到?那么人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死的。”眼镜男靠在墙上抬手搭着下巴,向女大学生确认道:“你确定是这个时间点?没有听错?”
“大概是吧,我应该没有幻听。”女大学生缩了缩头。
“那你们有听见吗?”眼睛男问众人。
大家一致摇头,这个点都在睡觉。
“我没注意,”小老板回道:“虽然我没睡着,但是没注意,声音应该不大。”
“那时候我在听音乐,张震丝在睡觉,我们不知道。”赵巧回道。
“人肯定不是许闻闻杀了,她应该没有理由骗我们。”眼镜男按摩着太阳穴,一脸倦意:“如果是他杀,凶手大概在这个时间杀了俄国人,然后制造了这个现场,也不对……他全身只有头部有一个伤口。”
“应该是凶手拿什么击中了他的头部把他打死了,然后才搬到浴室,布置了厕所的现场。”丝子说道:“许闻闻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凶手拿他的头砸马桶的声音。”
“等等,你的意思是,衣服是凶手脱掉的?”阿珍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仿佛被脱衣服的是她。
“你们闻闻看,”赵巧盯着床上的衣物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拿起外套放在鼻翼间猛嗅,片刻后说道:“这件衣服是新的,有放旧了的木头的味道,还有……还有这么一丝丝樟脑丸的味道,”随后他又捡起俄国小哥贴身穿的内衣,凑近嗅了嗅道:“体味很重,和外套根本不是一个味道。”
高泽闻言后便打开了衣橱,拿出一件西装闻了闻,然后和赵巧交换了一件衣服,又闻了闻。
“一样的味道。”
被摆了一道,众人纷纷捂着额头,这是一场谋杀。
“哇,赵姐你真厉害,这都能发现!”女大学生星星眼状,像看偶像一样看她。
“那个……你知道的,我是服装店的导购,所以对这个会更在意一点……”赵巧脸颊一红,解释说。
“凶手杀了死者,但是死者衣服上沾了血迹,凶手把他衣服脱了,然后换了一件新的。”丝子越想越惊,眼前的十个人中,竟然有人能有这种手段。
“等等先,凶手把沾了血迹的衣服扔到哪里去了?”
大家面面相觑,生出一个想法。
“别想了,凶手不可能蠢到把衣服放在自己房间,我们多半是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也可能是在屋子外面的雪地里,或者别的公共区域。”眼镜男摘了眼镜,用力揉着眼镜。
有人开始打哈欠了。
“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凶手是怎么创造的这间密室。”高泽已经把他老婆哄入睡了,就坐靠在电视机旁,虽然大家都很困,但是并没有人敢睡或者坐在死者的床上,都怕沾上霉运,不吉利。
“什么叫密室?”阿珍困得迷迷糊糊地,但是还是能提问。
“就是字面意思,这房间是一间密室,门是上锁的,但是钥匙却在死者裤子口袋里。”眼镜男解释道:“但是,凶手怎么可能在房门紧锁的情况下进房间,杀死死者,出去的呢?”
丝子看了一眼天花板,都是实心的。又进了浴室,也是实心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排风扇。窗户也是内部锁死的,阿水不信邪的打开窗帘,狂风夹杂着大雪呼啸而进,屋内温度一下下降了好几度,昏昏沉沉的众人立刻清醒过来。阿水显得有些局促,眼镜男跟着走进窗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开了窗户朝外照了照,才睡着的高泽老婆一个激灵,被冻醒了。
“楼下没有脚印。”眼镜男简略的说道。
“房间里出不去,没有密道。”丝子跟着说。
“那会不会是凶手行凶完一直躲在衣橱里面,等我们走了他才出去……”女大学生的想象力一直是天马行空。
虽然可以肯定房屋里没有第十三个人,但是大家仍是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晚上的时候我们十一个人都坐在楼下,”眼镜男挠着头清理思路,“凶手肯定是在上楼后至下午两点三十七分之间杀的人。”
“这里应该不是犯罪现场,这里太干净了。”小老板关键时刻还是没有掉链子。
对啊,凶手都给死者换衣服了,场面肯定应该很混乱才对,至少地上肯定会残留血迹。
“凶手是杀了人后,把死者搬到自己房间的?”
这样才能讲得通为什么凶手可以进死者房间,并不是死者自己开门迎接的凶手,而是死者已经死了,凶手自然可以轻松的拿着死者的钥匙开门。
“不,也有可能就是这里发生的事情,下午两点半到五点,两个半小时呢。”
“那拖把是不是干的?”
“不需要拖把。”
“那钥匙为什么会留在死者的裤袋里呢?凶手不需要出门吗?”
短暂的沉默后,高泽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创造密室呢?他把钥匙随便扔到外面雪地里,根本找不到的吧?”
“这个很简单,凶手想要制造人是自杀的假象,但是没想到被发现衣服被替换过……”眼镜男沉吟道:“但是也没有必要啊,就算不是密室,我们很难找到谁是凶手。”
没错,凶手为什么要创造这个密室呢?难道只是单纯为了炫耀吗?
“你们再等等,”赵巧盯着眼前的衣服一字一句道:“你们有谁是换过衣服的?”
“换衣服?”
对,凶手行凶的时候血有没有溅到自己身上?如果衣服上有血迹的话,那么肯定要扔掉衣服或者把衣服洗干净。如果场上有人衣服是湿的,或者旧衣服不见了,那肯定就是凶手。
衣柜里配给的衣物是统一款式的,所以很明显的看到眼镜男和高泽两人衣服是新换的,两人对视一眼,回房间去找衣服了。
血迹…………案发现场……
丝子拾起床上的衣服,内里的衣服没有沾到任何血迹,他皱着眉头又进了浴室。
在众人的围观中,他撩开死者的头发,头皮里果然有血迹——头部正面被击中,肯定是仰头倒下的,血肯定会流的满头都是。
这凶手竟然还有空给死者洗了个头,虽然没洗干净。
五分钟后,大家手里攥着两件衣服研究许久,也没看见有任何水渍或者是血迹,随后又开始互相检查起对方的衣服。看着周围人不住的打着哈欠,今天看来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赵巧姐,我们俩住一间行吗?我一个人住有一点害怕。”女大学生抱着赵巧不肯撒手。
看着众人疲倦且迷茫的面容,丝子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自己被卷入了一场真实的谋杀中,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死者,死因,背景都交代清楚了,只等侦探把事发经过娓娓道来。但和那些小说,电影不同的是,这回的“侦探”可能是完全没有头绪的自己。
认清荒谬的现实后,他不禁颤栗起来,只觉全身发麻,像是喝酒喝的正酣,魂魄飘飘然要离体而出,又觉身上隐隐有湿润之感,仿佛置身于汪洋中漂浮的孤舟。
可能是自己太累了……累到连看见尸体都没有力气恐惧了,明天的事情就让明天的自己解决吧,丝子拧着眼角,干涩的眼睛受刺激后一酸,眼泪便流了下来。
没等眼镜男说完明天晚一个小时,早上十点楼下集合,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出门去了。
本以为以十个人的智慧可以轻松解决的命案,未曾想竟然如此棘手。看着大家如丧考妣的脸,丝子自然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与他们别无二致。
原来大家都是只是被卷入一场可怖游戏的普通人而已。
都只是普通人,别说是没见过命案,连悬疑小说可能都没看过,只有绞尽脑汁,通力合作,仔细摸索每一个细节才有可能勘破这个命案。
但是如果没能尽早的破解这命案的话……会有多少人想要跳离这艘摇摇欲坠几近沉没的大船呢?等到发生了第二、第三起命案,届时还能有多少人专注破案,而不是人人自危、担惊受怕,或者是心怀恶意、欲图不轨呢?
第二起命案事发后,第三第四起还会远吗?就算是有心破案,也无暇顾忌这么多了吧。
丝子仿佛看见了整个房屋被熊熊烈火焚尽,横梁垮塌,砸在一具不知名的尸体上。大火将众人困于房中,烈火之中,人们疯狂的敲打着门窗,衣物,发丝,皮肤皆在灼烧中扭曲变形,烧成漆黑的灰烬,在嚎哭声中隐隐听到女巫的尖笑,而自己低头时,却发现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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