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瓜瓜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舀米不嫌哥哥穷。拿起黑豆放下米，端起个碗来就想起个你……＂
谁在山坡坡那头唱？唱得这样动听？这不是自己常唱给山月的歌吗？
天宝蓝宝蓝，一望无际。白云袅袅，美出天际。这南山上的绿草坡坡，刚好好适合放羊。这儿一堆堆，那儿一群群，就像棉花，就像天上袅袅的白云……这些熟悉的叫得上名的花，叫不上名的花，连同嫩个灵灵的草儿一起散发出一种土星味，草香味。
那是哪家的妹子在唱我的爬山歌？那是我唱给山月的。
终于，那个梳着长长发辫，有着毛嘟嘟眼睛的闺女从草丛中露出了头，朝着他挥手，天哪！正是他的山月。
他的山月。小树林里的第一次。凉哇哇的滚到在草地上。东沟第一次，她让他带她远走高飞——
＂我不离婚，孩子不是你的。你再娶哇！＂山月的眼睛为啥这样冷漠？为啥要恶狠狠地说这些。他看见了水生狰狞的鄙薄的笑容。
投怀送抱，刻意勾引。是谁主动约自己树林约会？是谁主动投怀送抱引诱自己？是谁骗走了自己整颗心瞬间翻脸不认人？
啊！不，不要这样残忍。不。那确实是我的孩子。你没有爱上高水生。你故意说气话。不，你已经爱上他了，我看出你眼里都是他的故事。
一年半了。日日如刀锉。有你有孩子有一切，如今才知道，什么都是水生的。高水明，你就是水云寨的一个笑话。
＂……烧酒盅盅挖米你不嫌哥哥我穷！＂这可是你说的。那你究竟要什么？要什么？要什么？你说。你说……
为啥浑身这样滚烫？这样热？是谁给我盖了两个被子？不，我想去外面雪地里凉快一下。屋子里太闷……那炕头上坐着的确实不是山月，不是小雨儿？啥？小雨儿叫水生摔死了？
＂不要啊！不要啊！啊！……＂水明凄惨地大叫。
＂水明，醒来。水明，醒来。水明。＂
谁在耳边声嘶力竭地呼唤。好像谁在哭泣，是山月？是娘？难道，我已经死了。
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中，看见许多人。有爹有娘，有山杏，还有白大爷。
＂醒来，没事了。吃点药就行了。＂白大爷吁了一口气，下地要走，爹娘送了出去。
山月还是山杏。应该是山杏。眼睛红红的。
＂你总算醒来，吓死人了。昏睡了三天叫不醒，把你爹娘急坏了。还是我去给你请的白大爷……＂
说到这里，山杏笑了。黑黑的眼睛如点漆。山月的眼睛比她的更好看。
娘返回来:＂再不要出去打山鸡野兔了。歇一歇吧！白大爷说你急火攻心，得在家歇一歇了。全凭了山杏给你请白大爷，你爹咳嗽的连村也出不了！＂
爹返回来：＂醒来就没事了。咱们走吧。山杏，你再陪陪他。＂
为啥我居然躺在被窝里？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你病了。早上叫不起来，整整三天叫不起来。你爹急得……我等你给我挑水等不上，自己去挑水遇见你爹，才知道……＂山杏温言软语。这个画面多唯美，如果是山月，而不是山杏。
他苦笑了一下:＂谢谢你！＂虚弱地。
＂客气。你休息吧，我得走了，我已经二天二夜没回家了。你晕了三天三夜，我陪了你二天二夜了。你好了我得休息一下了。＂
＂明天来看你。＂山杏吐了舌头一下，转过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走了。
怎么山杏会陪我二天二夜？孤男寡女。我睡着了，她可……
娘又来了：＂山杏是个好闺女。娘看得出，她对你不赖，你考虑一下吧，不要在乎她嫁过银梁，哪有没一点瑕疵的人呢？＂
＂二天二夜啊！好闺女眼也没眨，一直陪着你，擦汗，喂水，叫白大爷。不是人家山杏帮忙我可急死了。我都哭坏了。你咋这次病得这样沉？＂
他摇摇头:＂估计冻坏了。山上冷的……＂娘点点头。
＂再喝点姜汤和稀饭吧！刚喂了药。＂
他摇头闭眼继续入睡。娘走了。
那是花草地，那是绿坡坡草，那是满坡坡的羊，那是一排漂亮的山妹子。山月，山杏，银叶……山月最好看。可是，山月不见了。山杏笑吟吟地来了。
＂水明，水明，你该喝药了。＂又是山杏的声音。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又来了。你咋又睡了一天一夜？你娘可不让我走了，我可得住下陪你了。＂山杏一次次给他擦脸擦汗。把他的胳膊送进被窝。
真温暖。
＂不要多想了。姐姐那天只是气话。你病了她也急。＂
他皱紧眉头闭了眼。
＂不说了，不说了。你歇一歇，吃药。＂
……
＂灯瓜瓜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挖米不嫌哥哥穷……＂谁又唱？山杏。
突然，有一个凉凉的嘴唇贴了上来，他的脸颊。他微微睁眼，是山杏。
她轻吻着自己，那么神圣，那么庄严，居然一脸正气。他突然睁开眼睛，深情款款，然后一把拉住山杏的手：＂山杏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嗯嗯。＂山杏狠命点头，泪流成河。
山杏，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流泪。我的心一定可以装下你。把某人挤出去。你愿意吗？
＂嗯嗯。＂你说愿意
当然，我也会吻你的，你的嘴唇也一样温柔甘甜，不比她差。
这一次病持续了半个月。好利索也就近了年关了。水明山杏的婚事也摆上了议事日程。
需要简单准备一下。需要等待水亮回来。婚期就定在二月二。龙抬头。请的朱满囤做媒人。公公做媒人嫁出了自己的媳妇。
我真的要结婚了。也是美如天仙的妹子。越走，离你越远。不管小雨儿是谁的，我都再也不见你。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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