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听我这么说,便稍稍的有点放心,叹口气道:“哎,可恶的姓张的畜生,他们不得好死。”
我知道他在骂那个车夫张哥,也肯定他要我帮的忙与这事有关,要是这样,我定要想法推脱,否则会卷入一些不必要的帮派的矛盾之中。便问道:“他们为什么打你啊,你不会要我找他们算账吧?”
他苦笑道:“怎么可能,今天我与姓张的约好,明天一大早乘他的三轮车送小婉去汽车站,我妈明早到车站来接小婉。可是,哎……”说着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也能猜到他要我帮什么了,说道:“你是打算让我帮你送一下小婉吧?”
他点点头道:“对,对,不过明天你不要乘坐三轮摩托车了,你乘出租送她吧。”
“行。小事一桩,我送她就是了。不过你的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打你。”
他见我一口答应,长长的舒了口气,就像久压他的石头被搬开,然后他又苦笑道:“我是天吼帮的小弟,我的老大雄哥去年年初带我们这些手下,与紫灯区一些帮派火拼,最后占了这片区域,雄哥将这里跑生意的,不论摆地摊的还是开三轮的,一并撵走。姓张的这些人生意被砸,自然怀恨在心,碰到我们天吼帮的弟兄就成群结队的喊打。所以我就犯在他们手上了。“
“那你让你们雄哥,给你报仇啊。”
江飞又是一脸苦楚,摇摇头道:“要是这样,雄哥会怪罪我们窝囊的。帮中被打的人又不止我一个,雄哥自认为自己是干大事的人,他不会管手底下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的。”
我瞪大眼睛道:“那你还跑去坐三轮车。”
“这不是比出租车便宜么,要不是那个胖子,那姓张的也认不出我。”
我又问道:“你与小婉什么关系?我见她脸色不善,肯定有什么对她打击很大吧。对了,她一句话都不说,不会是个……”
江飞苦笑着摇摇头道:“她不是哑巴,你也别问那么多了,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给你说。你明天起早点,最好五点半就起来出发。”
我更肯定这里面有着不可告人的事情,不然一个十岁女孩的眼神不会充满仇恨。这不能不让我的好奇心大增,但是江飞不说,我也没办法,只能以后再问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看见小婉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江飞睡了一夜,疼痛没有减轻,反而加重,背部肿的粗了一圈,躺在床上动一下都在“嗷嗷”叫,这是受伤的正常反应,他必须忍着。
我胡乱买了点早餐,与小婉简单的吃了几口,从江飞身边取出点钱,要了他母亲的手机号,便带着小婉出门了。
临出门时,从没开口的小婉忽然对江飞道:“谢谢你。”虽然是感谢但是脸还是绷得紧紧的,没有一点真心感谢他的意思。
江飞的表情五味杂陈,不知是高兴还是无奈,他道:“没事的,我妈妈会照顾好你的。”
这时小婉对江飞说了一句至今我都感到心惊胆战的话:“告诉魏光雄,我会亲手杀他的。”
这句话说的丝毫不留余地,语气斩钉截铁,似乎把小婉的怨毒全发泄出来。江飞愣在床上没有开口,神情好像带着懊悔,好像小婉的这句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鬼知道他口中的那个雄哥对小女孩做过什么。
车站在洪城南城,出租车开了快一个小时,这麽远的距离江飞那混账竟然想着坐三轮电动车,活该挨打。
在路上,好几次想问小婉一些事情,但是看她的目光又恢复了仇恨,话就咽了回去。
回头想想也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将她交给江飞的母亲就算圆满完成任务,管那么多事干什么。过几天拿到身份证,屁股上的土一拍,离开这个鬼城市。
江飞的母亲是那种典型的乡下妇女,土里土气但和蔼可亲,她看着我问道:“我还以为小飞送孩子过来,怎么他没来?”
我怕小婉无知,将江飞受伤的事告诉她,便急忙道:“他呀这段时间太忙了,单位经常加班。所以托我帮他送孩子。”
“大清早的还加班?”她嘀咕道,不过也没在意我的话是真是假。便搂着小婉心疼的道:“哎呀,多好的娃呀,以后跟着奶奶,奶奶家就是你家。”
回到江飞那里,一进门他就问道:“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我说道,“你妈将她带回去了呗。”
“没人发现吧?”他问道。
我道:“当然没有,你怎么了?送个人,发现就发现了呗。”
“那就好,那就好。”
忽然,我感觉他话中有话,收起笑容正色问道:“江飞,你有什么瞒着我?小婉到底与你什么关系?你实话告诉我。”
江飞惶恐的道:“没……没……没什么。”
我故意吓他道:“你不说,我现在就走,并将小婉要杀魏光雄的事传出去。”
江飞大吃一惊,挣扎着坐起来道:“你不会这么绝吧,你要送我的小命啊。”
本来我不打算关心这些事情的,但听他这么说我疑心更重,说道:“那你实话告诉我,魏光雄究竟将小婉怎么了?”
江飞低着头,好半天不说话,不知是害怕还是难以启齿,我道:“小婉现在不在这里,我也不是外人,你直说就是,否则你对的起我拼命的帮你吗?”
又隔了好半天,江飞才说道:“半个月前,小婉的妈妈被雄哥杀了。”
“什么?”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为什么杀她?怎么杀的?小婉是不是知道?”
一连串几个问题,问的江飞语顾不暇,他道:“你不要这么神经质好吗?都半个月了,你听我说完嘛。”
“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江飞道:“小婉的爸爸是个赌鬼,嗜赌如命,每天都混在天吼帮的赌场中,将家产输了个精光还欠下雄哥一屁股债。半个月前,雄哥命屠东找到小婉的爸爸,对了,给你说下,屠东是我们天吼帮第一打手,他是个练家子,没跟着雄哥之前,就犯过人命案。”
我点点头道:“说小婉的爸爸。屠东找到小婉的爸爸,然后呢?”
“然后,屠东按照雄哥的吩咐,将小婉的爸爸打了个半死,要他半个月连本带息交出欠款,要不将他剁了喂狗。这小婉的爸爸也是个怂包软蛋,经不起屠东的吓唬,给屠东写了个字据,将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给了雄哥,房产证都改名了。”
听到这,我一拍桌子骂道:“混账东西,猪狗不如。”
“谁说不是呢,这混球自己一撒手,跑的无影无踪,这边可乐坏了雄哥,小婉的房子就能还清她爸爸的债,至于小婉的妈妈,雄哥等于白赚回来一个女人。”
我问道:“既然是赚回来的,你们雄哥为什么还要对小婉妈妈下毒手?”
江飞继续道:“那天晚上雄哥赌场得意,赚了几十万,又一高兴喝得烂醉,有了新欢头脑一热,就半夜跑到小婉家了。你应该知道是去干什么吧?”
“泻火去了呗,放水去了呗,你们这些黑道渣子,从上到下没一个好鸟。”我骂道。
江飞觉得我将他也一起骂了进去,不服道:“我怎么不好了?你骂别人可以,但别带着我。”
我本想说你要是好鸟就该正正经经的找份工作,而不是去浪费父母的钱去胡混。但我怕与他吵起来,他一怒之下不给我一天的七十块钱。只说了声:“当然你是好人。”来安慰了他下。
江飞接着说道:“根据与雄哥一起的俩兄弟最后透露,说雄哥将小婉妈妈抱在床上,准备霸王硬上弓,可是没想到小婉的妈妈是个忠节烈女,在死缠烂打之下一口咬住雄哥的耳朵,竟生生的将他的左耳撕了下来。”
我惊讶道:“真撕下来了?”
江飞点点头道:“是的,现在他也成了一只耳,在医院住几天,前天才出院,逢人就诉苦:经常打鸟,现在反被鸟啄了。”
“活该,没把他脸也撕下来。”我说道。
江飞看着我道:“在我跟前说没关系,拜托你出去可不敢乱嚷嚷。”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是傻子么?”又问他道:“是不是你那雄哥一怒之下就杀了小玉妈妈?”
“是啊,雄哥身为一方霸主,只有他欺负人,谁敢欺负他,在疼痛的刺激下,一下子酒醒了。据那两个兄弟说,雄哥一怒之下掐死了小玉妈妈。事情就是这样。”
我不仅为小玉的家庭遭遇感到悲痛,更恨那个魏光雄猪狗不如。我问江飞:“小玉是怎么到你这儿来的?”
“雄哥当晚命我们这些小弟,将小婉的妈妈伪造成上吊自杀的模样,当时是我与几个关系铁点的哥们去干的事,等一切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我听见她家的里有人抽泣,我便肯定是小婉躲在某个角落。你知道吗,当时我心里很有一种罪孽感,于是我等到人都走了,又一个人折回来,果然发现小婉在抱着她妈妈的尸体大哭。我不敢逗留,趁着大家都在关心雄哥,没人留心那家里还有个女孩子的时候,将她带了回来。回来后,她也不哭不闹,就是那种表情,直到刚才你送她出门她才说了句话。”
“看来你还是好人呐,”我说道。
我知道虽然他说的有点轻描淡写,但如果身临其中,肯定他当时也吓得要命。
江飞听我赞扬他,嘿嘿一笑道:“刚才不是还说我不是什么好鸟吗?”
“你当然不是好鸟,”我给他又泼盆冷水,“你要是真做好事,就应该向警方做个污点证人,让魏光雄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杂种伏法,帮小婉报了仇,这样才算是真正照顾到小婉了。”
他像看傻子似得看着我,半响才道:“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让我揭发自己的老大?告诉你吧,我要是现在去揭发雄哥,咱俩估计今晚就会被人大卸八块的。”
“是你,不是我。”我反驳道,不过也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他继续说道:“雄哥要帮中弟兄尽快找到小婉,要把她卖给人贩子。还说发现私藏小婉的,不管是谁,一并交给他处置。所以我想,不能一直把小婉藏在我这里了,被发现我与她都是死路一条,于是昨天便找到一三轮车司机,结果如何,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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