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点头,淡然道:“也没什么难的,就是花的时间长了一点而已。”
那一路的坎坷和磨难岂是这一句话就能盖过去的?只是现在,他已逐渐走出纠结。不过,再次想起从胸腺大营出来到走回中央屯那一路上的危难,用步步惊心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细胞王国一向以铁则治国,杀伐严重。不仅是对那些入侵者,连那些碰触到了铁则红线的王国居民,都会被果断地灭杀掉。衰老的、孱弱的、受伤严重的等等,只要是不能再正常坚持工作的,都会被清理掉。
喜宝在胸腺大营受训的时候,那些和他一同接受训练的白衣战士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把他看得惶惶不安。常驻大营的&b字军团听到举报之后,立刻派了一队人马前来,不等他训练完毕,就强行把他带出队列。几个&b字军战士对他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番,要分辩他的危害性,把他从里到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查出他的身体究竟有什么不妥。
后来,大营主将林志英出现了,不等他训练结束,便将他重又派回了中央屯。
在被&b字军战士检查身体时,慌乱、屈辱和迷茫汇聚在他的心间,那时候,他真有一死了之的冲动。但,终究还是挺过来了。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从胸腺大营出发,回归中央屯的一路上,他刻意躲着,不上船,不坐车,沿着河岸一瘸一拐地坚持着。虽然会不时地碰到&b字军的快船“嘎”地停在眼前,下来几个战士,将他折腾一番。万幸的是,几拨&b字军检查过后,终究没有在他的身上刻下那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杀灭符号。
他宁可去战场上和敌人同归于尽,也不希望被打上杀灭符号,再被那些白衣战士杀死。
一惊一乍的,实在受不了了,他又爬出水道,走进组织间的冰道上。冰道湿滑,却又不能使用冰尺,一条腿速滑?这技术他可没有掌握。他只好把冰尺翻转过来,立在脚底,这样还能把摇摆的幅度稍稍缓解一下。
一走到冰道上,便不时地有字军团的战车经过。虽然有几辆只是在他身前放慢了行车速度,却也把他惊得心尖颤抖不止。他可不是打不过这些字军和&b字军,就算上来一千个字军战士,他也不会落败。但是,他敢反抗吗?神树宫的铁则他还是相当明白的:不能反抗执法队的搜查或检查,否则,即视为造反,杀灭符号加身,成为一国之敌人,人人得而诛之。
唉,总算是坚持到家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回想着,嘎嘣豆在旁边一惊一乍地大喊大叫道:“整整走了4个轮时啊?!”
他那一双大眼睛张得比平时瞪人时还要夸张。
喜宝又道:“自然还要休息啦。还要补充些营养品和蛋白粉呢。”
嘎嘣豆轻手抚弄着那条伤腿,心疼地再次掉下泪来:“昨天还跟尾骨念叨你来着,而且,他是前天去的重生大楼,我却是今天去的。为什么昨天就没有去呢,如果昨天我们中的一个也去那里迎接你的话,你就不用自己走得这么辛苦了……”
何止是辛苦。但现在全然不觉了,他终于从一场梦魇中彻底地走出来了。
“好了,豆子。这能怪你们吗?谁也不知道谁会在哪一天重生的。再说,走路,对于我来说,难道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你可不要看了哥哥哟。哈哈,尾骨也念叨我来着?哦,他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在兄弟面前,他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做得有模有样。
嘎嘣豆嘟哝道:“是的,喜宝哥哥。蚕丁村近日来了一个外庄子,把他的族长席位给抢了。他是想等你回来给他出谋划策呢。”
听了嘎嘣豆说的话,喜宝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尾骨净扯淡。族长职位是说抢就能抢的吗?再说了,谁承认尾骨就是族长了?他只不过是暂时在蚕丁村说话还算顶事的而已。豆子,你要知道,你现在也不是族长。族长是要经过老族长认可,之后再经过长老们议定才会授权的。知道了吗?”
嘎嘣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的呀。”
“而且,豆子,你不觉得尾骨根本就不能胜任这个职位吗?他可没有你这么尽职尽责。”
“我跟尾骨说过了,要想得到你的帮助,他自己必须得争气。”
喜宝叹口气:“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争气就能改变的。他太粗蛮,太个性了,辫子反而比他更适合些。”
“辫子也不行了,她现在已经被那个外庄子迷得五迷三道的了。”
“哈哈。”喜宝大笑道:“豆子,我发现你又长进了。不过,说起这个外庄子,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嘎嘣豆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不知道。连尾骨都说不清道不明呢。”
“哦,这样啊。要是底细不明的话,那就不论他能力有多好,他都不可能成为族长的。哎,豆子,你可以让你新认的心灵姐姐查一查他的底细的。”
“得了吧,喜宝哥哥。我也就是今天早上才这么叫她的……哎呀,对了。喜宝哥哥,你有新名字了,是主公赐予的。”
提到了心灵,嘎嘣豆才想起了这件事。他看了看被喜宝坐在屁股底下的那个记号,不由地兴奋道:“从今天开始,我就得叫你白起哥哥了呀。”
喜宝一脸的懵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主公赐予的新名字?”
在胸腺大营里,飞将军宣布“命名日”的时候,正是他最为纠结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思留意这件事。
“真的,喜宝哥哥。是昨天赐予的,每个神树宫居民都有了一个可以登入档案的新名字了。你们白衣战队的都姓白,红衣护卫队的都姓红,还有林家军的战士们都姓林,班家军都姓班,胰岛宫的美女姐姐们都姓伊……”
嘎嘣豆又把“命名日”和族人护腕建议“有缘者得”这两件事情详细地给他讲说了一遍。
喜宝惊讶地差点跳起来,转而不无戏虐地说道:“哦,原来是你在害我啊,豆子?”
嘎嘣豆有点糊涂了,便嗫诺道:“喜宝哥哥,你别瞎说,我怎么会害你呢?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的?”
“是这个符号啊,你差点害了我这条破命呀。”喜宝指了指他屁股底下那个符号。
嘎嘣豆如坠五里云雾,怔怔地看着喜宝。
喜宝解释道:“我们白衣战士的使命就是追杀敌人,这个你自然明白。但是,一呢,他们视力不是很好——我当然比他们强了;二呢,我们没有那么多闲余时间去辨别谁是敌人。而&b字军团的使命和天职就是专门辨别敌人的,发现敌人以后,他们就会在敌人身上留下这种‘灭杀’符号。只要身上被印上了灭杀符号,就会成为所有白衣战士、字军团、林家军以及红衣捕猎队的追杀对象。而我们白衣战士只要追踪带有‘灭杀’符号的,就一定不会错。你现在知道你画的记号是什么符号了吧?”
嘎嘣豆尴尬地笑道:“心灵姐姐在骨髓村时就告诉过我了…”
“所以啊,我好不容易从管壁里钻出来,刚站在中央屯这片土地上,忽然警觉有敌人侵入,马上环顾了一下,立马就看到了这个符号。你还说你没有害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快速地冲到这个地方来的吗?”
怕不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的吧?
嘎嘣豆抬手捂住双眼,使劲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过了一会儿,他才擦了擦眼睛,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就算是我害过你一次吧。不过,喜宝哥哥,我可不是故意的。”
喜宝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嘎嘣豆的肩膀,安慰他说:“好了,豆子。你看,这不是很好吗?只要你不把注意力放在这条破腿上,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啊,我现在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可以不再想这条腿了。”
“可是……”
喜宝轻声却又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可是。”
说完,他抿紧嘴唇,神色坚毅。
正在这时候,一个紫衣大汉忽然从管壁间游了出来,一落地,他便举步朝着蚕丁村的方向走去,一连串的动作甚是潇洒美妙。
嘎嘣豆顺着喜宝的目光看去,不由地皱眉道:“这个蚕丁好面熟啊。”
喜宝说道:“我却觉得面生的紧呢,而且,他的状态牵动了我的警戒之心。”
“哎呀!”
嘎嘣豆惊叫了一声:“喜宝哥哥,他就是刺伦呐,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外庄子啊。他,他怎么换上蚕丁的装束了?”
骤紧眉头,喜宝再次打量起刺伦:“哦?原来,你说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我说怎么辫子会为他着迷呢。你还别说,这个刺伦没准真的有问题。我来吓他一吓。”
说完,喜宝就那么坐着冲刺伦喊道:“喂,你站住。”
刺伦并没有停顿,依然故我的往前走。
“我说你给我站住!”喜宝提高了音调,厉声说道。
刺伦停下来,疑惑地回头四顾,终于发现了他们两个。他没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
“没错!说的就是你。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