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兰东西还没端到那张桌，门口又走进几个男人，还带着一位浓妆艳抹金发大波浪美女，不到一米六的个，踏着高跟鞋，粉色短连衣裙，把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左肩跨一个金链黑皮包，右手勾着走在最前的男人手臂。
“袁老板，你们可算来了。这边请。”李部长摆手请几位西裤衬衣的男人坐在了秃头男人的那张大沙发桌。
杨兰蹲下身，把重重一托盘饮料放在了茶几上，不时回头看眼。只是那几个人早已落了座，并没看清。只看到张梦洁被李部长叫去吩咐了几句，张梦洁去了吧台。
杨兰把饮料刚放完在桌上，又被吩咐帮忙去点歌。原来桌上那本厚厚的本子是歌本。
接过几个美女写有歌曲编号的纸张，杨兰拿着托盘，经过看眼坐大沙发桌的宾客。忽然站定瞪大眼。
靠大沙发右边坐着的一男一女，一个，正是杨兰以前工厂的老板。之所以记得，是他抽查的杨兰，不仅没责怪，还笑呵呵走了。一个，正是那晚步行街盯着杨兰的金发大波浪美女。
老板倒是忙着和坐中间的秃顶男人喝酒聊着什么，那位美女却刚好抬头也看着杨兰，先是惊讶睁大了眼，而后又是如那日一般诡异的笑。
杨兰拿着托盘转头去往吧台。现在工作时间，没时间研究这些个巧妙奇怪的事情，只是心想着，有时世界，就是这么。
吧台里，一位白衣牛仔短裙的老员工正教张漫妮怎么点歌，身子往左靠吧台桌，一手不时顺一下自己的长马尾，张漫妮站在右边试着输入歌曲编码。悠悠旋律响起后，唱歌台两位美女拿起麦克风开始唱歌。“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杨兰站在吧台入口处，听着这首好听的歌曲，不免有些落寂走神。她想到了刘子华。
张梦洁拿着两个玻璃桶，提着打好的冰块往外走，歪头看着杨兰。“发什么呆呢。你怎么样。”
“还好，你去忙吧。”
杨兰回神，走进吧台，把托盘放下，把纸张递给张漫妮。“帮忙点下歌。”
张漫妮接过纸张，一脸得意。“菜一碟。”
比起她口中上份的文员工作，她倒是更喜欢这里的工作。拿着几页纸转身又忙活起来。
老员工转身对杨兰礼貌笑笑便出去了。
杨兰刚想跟张漫妮学习下怎么点歌，李部长站着正喊她，“杨兰，你过来下。”
“你叫我。”杨兰站在李部长面前，李部长刚好站在大沙发右侧，与那金发大波浪美女相邻。
“这个刘姐说，想请你喝杯东西。”李部长凑近杨兰耳边，“能多喝就多喝点，一杯三块钱提成。”
杨兰皱眉，刘姐？
李部长转身，微笑拉着杨兰正准备给那位坐着的金发美女介绍，“你好，这位是今天…”
“不用介绍了，美女，坐。”金发美女眯眼笑着，浓密漆黑的眼睫毛如羽扇一样，端着一杯加了冰块的褐色液体微摇晃。
“让你坐就靠边坐着吧。”李部长腾出位置，拉着发愣的杨兰让她坐下。
杨兰坐下屁股占个边，有点不知所措。“嗯，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挨坐中间秃头男人的美雪表情有些微恙，似有话要说，却碍于有几位其他宾客在场，只能看着杨兰轻咳。
大沙发桌除了中年男人，美雪，右边是杨兰前老板，他头发一样稀疏，只是身材偏瘦。面朝中年男人方向，两人依旧把酒长谈。金发美女旁便是杨兰。对面，沙发左侧，较年轻的三个男人，互相交谈，碰杯，脸色微红眼已经有些眯起。欢笑歌声不绝入耳。
杨兰没试过这种场面，看着美雪奇怪的样子，又看回眼前的金发美女。
金发美女也听见美雪的轻咳，看着杨兰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还没认出我来？”
听她这么一说，杨兰确定她们认识，但是一点也猜不出她到底是谁。眼前这成熟丰满的女人，她苦思冥想半头，也猜不到。
金发美女把四方玻璃酒杯放桌上，把头发往后撩了撩，轻哼。“没想到，你变得这么落魄，还这么蠢。”
“你到底是谁。”杨兰冷起脸，不管她是不是宾客，讨厌她这么一再捉弄打哑谜。
“我是你的上帝，你是服务我的一条狗。”金发美女突然靠近杨兰耳边，对她细语。“我是刘亚玲，记得吗？”
杨兰先是愤怒，而后惊讶往后靠，差点跌坐地上。面前这个人，是刘亚玲？她是吃了什么化肥激素，能长成这样。
盯着刘亚玲的胸，和那张浓厚妆容的脸，她怎么也不能把以前那肥硕身板面相平平的刘亚玲联想到一块。
“怎么看起来不像？”刘亚玲又端起桌面酒杯，抿了一口，侧身看着杨兰。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现在就学会喝酒了？”杨兰想到，刘亚玲不过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比自己早熟那么多，不免惊讶。
“你不是现在也沦落到这种风月场合做着下贱的工作嘛。”刘亚玲举杯仰头，把手中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杨兰面露得意地笑。
“什么风月场合？”杨兰不懂何为风月，也不懂刘亚玲这么个几年都经历了什么，变得完全不一样。
“接客啊。虽然你们这里也还算正经，但性质也差不多。”
“我不懂你说什么，但我们正经工作。你没有别的话要说，恕不奉陪。这是我第一份工作，不负责陪你闲聊。”
杨兰站起身要走，唱歌台一首一首歌再播。不管男女，都玩得很尽兴，除了美雪，完全没人注意杨兰和刘亚玲在聊些什么。
“喂，给我加酒。”刘亚玲喊杨兰给自己调酒，也完全不打算放她走。
“我叫杨兰，不叫喂。我今天新来，不会调酒。”
“啊呀，不会可以学嘛。”李部长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来，估计是看杨兰半天都没有去拿饮料。拉着她蹲下身，让她看着。
杨兰看着李部长拿过刘亚玲的酒杯，夹着冰块，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耐心教着，心里一直在回想刘亚玲刚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