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骂她狗的时候，一瞬恨不得拿起酒杯泼刘亚玲一脸。可她不想因失大，痛快是痛快了，丢了工作岂不是得不偿失。这可是她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唯一工作，她无比珍惜，也不想让美雪为难。

    “来，大家平日辛苦了，一起举个杯，今日玩个尽兴。”

    杨兰抬高眼皮，见以前老板端着半杯酒站起背转身去，除了秃顶男人张开两腿两手，慵懒后靠沙发外，美雪和其余男女宾客一应起身，端着饮料酒杯，几十人欢呼大喊干杯。

    灯影交错，杯晃曲语。杨兰看着眼前喧闹景象，心莫名疼痛，神情忧伤。这些欢歌笑语，不属于我。他们不会懂，有些人，光活着就要花光所有气力。

    “调这么慢！干什么吃的。”刘亚玲弯腰皱眉从李部长手中拿走调好的酒杯，直起身笑脸盈盈转过背，面朝大沙发后方人群，举杯又是一饮而尽。

    “真能喝。”

    杨兰左转头，见李部长面色难看脸往下沉，嘴里虽像是夸赞刘亚玲，但手中拿着的蓝色塑料搅拌棍往冰桶一扔，站起身便往吧台去。

    呵，原来李部长也受不了她。杨兰摇摇头，站起身往吧台走。她懒得伺候，反正也不止她一个服务员。

    张漫妮张梦洁和其他老员工一样，站在沙发旁，等宾客喝完，又帮忙张罗调酒，或者问问有没有需要再添加拿饮料酒水。

    “李部长。”杨兰侧站吧台里，见李部长坐着娴熟点燃烟，把打火机拍在吧台桌上，脸上余怒未消。吧台有遮挡，坐在里面，外面倒是看不到。

    “说。”李部长左手两指夹烟，长吸一口抬头吐出，烟雾袅绕往上飘升。

    “那饮料我…”见李部长不转头，杨兰也知道，她心里铁定憋着火，想说那饮料不喝，又有点犹豫不敢。

    “不稀罕，你不想去那桌，就去别桌转转。”

    刚刚说完，门口又进来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宾客，长相斯文，衬衣牛仔。看着咖啡屋满是宾客，犹豫站在门口。

    “欢迎光临！”李部长赶紧把烟掐灭在面前烟灰缸，站起身走出吧台又转头看眼杨兰。“你不用去了，就在吧台帮忙招呼。”

    “张老板，你来了。”

    杨兰转身扭头右看，来这的都是老板。李部长也真厉害，谁谁谁都记这么清。

    张老板手插裤袋一脸不悦，“今天生意这么好，都没座了。”

    “谁说没座了，你张老板这大熟客只要来，都有座。来来来。先吧台喝着，一会他们走，立刻给你转桌。”李部长微笑挽着张老板就往吧台走。

    “新来的？”张老板起初还有些犹豫，一看站在吧台里的新面孔，自觉坐上了旋转吧台椅，双手搭桌盯着杨兰问话。

    见杨兰愣着不回话，站左边的李部长笑着将整个身子往张老板身上靠，一手搭他肩，硕大的胸部也紧贴。“她今天第一天上班，不懂规矩，你可别介意。杨兰，这位是张老板，年纪轻轻就自己开工厂，也是我们这的常客。”

    张老板模样俊朗，脸白净。不浓不淡的眉毛，镜片后的大眼睛明亮闪着光，鼻梁高挺嘴很薄。头发两边薄头顶蓬松，偏刘海有两根俏皮发丝掉落。他的笑，礼貌中带些痞气。

    “张老板好！”杨兰面无表情，努力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她并不喜欢面前男人盯着自己的目光，眼镜片后藏着的满是欲望。心想着，斯文败类，大概就是这形象吧。

    “李部长，不错啊，以后得多招些像这样的新人。”张老板转头推开李部长，“我就坐这，酒水一样。”

    “是，只要是您的建议啊，我们都采纳。酒水就来。”李部长尴尬不失礼貌一笑，扭进吧台，从吧台后冷饮柜拿出一盘早切好的简易果盘递给杨兰。“去打一桶冰。”

    杨兰把果盘放吧台张老板面前，眼皮也没抬一下，转身拿冰桶去打冰块。张老板微笑凝视，目光在杨兰身上流转。

    李部长忙着拿吃酒水，张漫妮趴吧台外，递着几张纸片，让李部长帮忙点歌。

    张梦洁提着两个冰桶一摇一摆气哼哼晃进吧台。“真是岂有此理。”

    杨兰左转看眼张梦洁。“有客人在，点声。”

    “哦，”张梦洁回头看眼转回，低头一脸花痴兴奋。“那客人真帅。”

    杨兰把冰柜里的冰块用手铲装进冰桶，递给张梦洁，“那两个桶放旁边，我来打，你去帮他调酒吧。”

    “没问题。对了，那两桶冰你拿去，一桶给大桌，一桶给最右手边那张桌。”

    杨兰早也想到，张梦洁如此气愤，除了刘亚玲也没谁了。打好冰，盖上冰柜盖，杨兰提着两桶冰转身出了吧台。

    张梦洁已给张老板调好酒，趴在吧台神采奕奕和他说笑。张老板倒也不是来者不拒，只是张梦洁也是个新人，男人大多都贪图新鲜。看眼经身边过的杨兰，并没喊停她。

    杨兰放下一桶冰在桌面便要走，喝得微醺微醉的刘亚玲侧靠沙发神经嬉笑。“杨兰，过来喝酒！”

    “杨兰？”杨兰前老板侧转身，微红着脸抬头看她，似想起什么，兴奋得眼睛也睁大了些。“我想起来了，你过来过来。”

    杨兰见他挥手示意，站在原地不动，满眼祈求看着美雪。

    美雪心领神会，左转身轻轻推搡，娇笑嗲语。“袁老板，你要找人喝酒啊，我陪你。”

    袁老板转头看着美雪微笑，“美雪啊，你是不知道，她以前是我员工，没想到能在这碰到，真是太巧了。”

    是啊，真巧。杨兰杵在那皱眉，第一天上班，不仅碰到你袁老板，还碰到刘亚玲。我真该去烧高香。

    “那还真是巧。”秃顶男人坐直身，也饶有兴致般，微眯眼身子前倾，上下打量杨兰。“你这么多员工，一个离职员工你也能挂心上，你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大哥，你可真会开玩笑，那也得人家看得上我啊。这个姑娘可是个米椒！”袁老板也是个微醺状态，指指杨兰笑着摇头，“你不知道我抽查她，她不但不怕我，还问我问题。后来听说她在车间里大闹，还直接甩手走人，我这上千人的厂里，她还是第一人。你说，能不印象深刻嘛。”

    两人看着杨兰哈哈大笑。美雪也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杨兰一阵脸红，尴尬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旁的刘亚玲，眼神阴冷看着杨兰，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