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派静慧师太收徒最看重眼缘,其次就是灵气,故而座下弟子不多,算上柳如眉总共才三个。大师姐郝凤杰年已过三十,性子沉稳,除了协理师门事务便一心潜修,很少涉足江湖。因此这次下山来的是柳如眉的二师姐,又领着大师姐的两个弟子清雪清月,携了贺礼前来云起村。
云起村外的竹林中虽然没有了机关,但竹林茂密,不熟悉路径的人还是极易迷路。为了不怠慢远客,柳震威特意派了程家的少年郎程远去林外迎接。
从前村子繁盛时,程家的老爷子就是村中的私塾先生,教孩子们念念书认认字,很得村民爱戴。只是性子有些迂腐,起初一心让儿子博取功名,对程远教导及其严格,偏偏后来梁王篡了位,程老爷子痛恨极了梁王,又不许儿子出仕为官了,连程远的书籍也一股脑儿全扔了。后来,还是柳震威去劝,只道孩子考取功名非是为了利禄,只有为官作宰方能为百姓做些好事,这才说动了程老爷子。去年秋闱,程远已经得中了秀才,下个月便要去王城参加春闱。
“远哥儿,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柳震威也不知道峨眉派是谁来,只好叫程远机灵些,总归是些年轻姑娘,应该也好认的。
程远才要出发,熊猎户家的闺女囡囡忙跑上前,圆圆的眼睛藏着一抹狡黠,道:“远哥哥,我随你同去吧。”这熊姑娘虽然刚刚及笄,但自幼便爱跟在程远屁股后面,同他一处玩耍,心中对这位文气的少年郎颇有好感,如今听说他要去迎接几位年轻姑娘,心里犯了嘀咕,若是远哥哥给人抢走了可还了得?忙一路同去了。
两人才行至林外,便果真瞧见了不远处站着三个年轻姑娘。为首那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生得眉清目秀的女子便是柳如眉的二师姐,唤作兰蕙心。因时常在江湖行走,也颇有些名气,人见了总要尊尊敬敬称一句兰姑娘,也有些初来乍到的还得尊一声“蕙心师太”。可如今兰蕙心也犯了愁,这竹林茂盛,村子连个入口也看不见,当真不知道怎么走才好。
程远走上前恭恭敬敬揖了一揖:“敢问三位可是峨眉来的女侠?”
清雪应到:“正是,哥是?”
“在下程远,是云起村民。村子入口难寻,柳伯伯恐女侠们为难,特遣在下兄妹前来迎接。”
囡囡在一旁打量着眼前峨眉派的三人,见除了那最年长的生得标致,剩下两个也不过清秀而已,只不知怎的,竟让人见了便肃然起敬不敢轻薄。正想时,忽然听见程远对人家称自己是他妹妹,不满意地叫道:“哪个要与你做兄妹?我将来可要……”可要嫁给你的!只是见那三人端庄模样,一时觉得自己太过粗鲁,忙住了口,那几个字也没说出来。
兰蕙心倒觉得这姑娘心直口快很是率真,笑了笑,道:“那便有劳两位了。”心道从前只听师父说起这云起村民风淳朴,待人热情,如今一看果真如此了。
程远和囡囡去迎接峨眉派客人的工夫,柳如眉已换了新衣出来,村西的老渔夫严叟正巧拎着鱼篓子进院,篓子里面竟是一对儿活蹦乱跳的红色锦鲤。严叟笑道:“咱们这湖里水产倒是不少,可锦鲤我还是头回见,可巧早上下便瞧见了。我看你们院子里那口石头鱼缸总空着,不好看,这锦鲤送来给如眉养着玩吧。”
柳如眉才看见这鱼就忙进屋端了木盆出来,接了一盆清水,欢喜说道:“严大伯,快把鱼儿放在盆里,红红的真是好看。”
正说话间,赵为臣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桥上,柳如眉忙飞奔着迎了上去,唤到:“赵大哥!你可算来了。”
赵为臣远远便瞧见一抹红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心里自然知道是柳如眉无疑,眼神却是一恍,心里还总想着她是个丫头,怎么她竟已出落得如此娇艳了。
“赵大哥,愣着做什么,你带礼物没有?不称心的我可不依。”柳如眉已迎到眼前,见赵为臣不知怎么出神,摇着他的胳膊撒娇,眼睛只瞄着赵为臣手上的包裹。
赵为臣这才晃过神儿来,忙笑道:“自然有礼物的,回去我给你看。”
柳如眉欢天喜地,拉着赵为臣便走。
赵为臣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柳如眉,道:“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柳如眉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不禁两眼发光。原来盒子中是一只精巧可爱的藤编猫,也不知道那编制的人手该如何巧,这猫的神态竟与真猫无异,不过是缩了数倍的,只与柳如眉的手掌差不多大。
柳如眉喜欢的不得了,冲着赵为臣灿烂一笑,露出一排齐整的白牙,“这礼物真好,我放在屋里摆着去。”
“柳伯伯,峨眉派的姐姐来了!”囡囡天生自来熟,一路闲聊便对人家以姐姐相称,兰蕙心倒也不介意,反觉得亲切可爱。
互相寒暄介绍了几句,正好柳如眉放下了猫跑出来迎接。
兰蕙心一眼便瞧见了这位师妹,一身簇新的红色布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莹透,柳眉如黛,正称了她的名字,杏目含笑,流波婉转满是灵动。莫说师父喜欢,自己也觉得这个妹妹极好。
兰蕙心道:“这位便是柳师妹吧,我是你二师姐兰蕙心。这两个是大师姐的弟子,清雪清月。”
清雪清月上前对柳如眉施了一个师门礼,柳如眉有样学样,也对兰蕙心行了一礼。兰蕙心一笑,好聪明的丫头,不觉又增了几分好感。
兰蕙心从清月手上接过一个包裹,交在如眉手上,道:“这是师父送你的礼物,是件难得的圣品,你需好好使用才是。”
柳如眉接过来,手感像是件衣服,也没有什么重量,又不好多问,道了谢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