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他已经中毒要死了,你一沾上,也会死的!”
寒月赶紧阻拦她,才说得一句,就莫名其妙的跟着明珠落了泪。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死的!该死的是我,他怎么会死呢?都怪你们,躲着干什么?我们发了那么多的响箭,你们都不理不睬,现在人都死了,你们又还来做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我就是个最该死的人,为什么却没有死!”
寒月自然从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大声撒泼的,只觉得真的是自己的错了,确实是自己的错,陪着掉的泪水更多了,结结巴巴胆怯的说:“你不要急,他应该还没死,还可以救。”
寒蕊嫌弃的瞪了寒月一眼,她对这个傻了吧唧的三妹也确实没有办法,她能拿一个傻子怎么办?就像这傻子一定要她穿的这种花哨的衣服,让她变得比傻子还傻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有心蕊的木珠?”
寒蕊问,根本无视明珠的撒泼咆哮。
明珠愣着发了神,寒月的话就像救命的稻草,她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姑姑,你说什么,‘他还可以救’,真的?他还可以救?”
明珠挣扎着,扑通的一下就给寒月跪了下来,头叩得砰砰砰直响,“姑姑,你救救他,求求你,你救救他,救救他!”
寒月哪见过这样的架势,明珠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到了头上,仿佛只要她多叩一下,多用力一点点,牛头马面就会离她的金子远一点。
明珠不要命的叩着,脑袋又红又肿,连血都下来了,和着泪水,和着泥土,吓人得很。
这么甜的嘴,惹得寒月她赶紧拉着明珠,像一个惹了祸的孩子,含泪看着寒蕊,求助着:“大姐……”
“大姑姑,求你救救金子,求你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救救他吧!大姑姑,大姑姑,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什么都答应你!”
头晕了,眼前直冒金星,但话很利索,顺着寒月的话,对寒蕊连称呼都更亲近了。
寒蕊可没那么的好脾气,冰冷的说:“无忧谷谷规:离开无忧谷一步,终身不得重回无忧谷,至死不是无忧谷人!心蕊已经离开无忧谷,她自己都无颜再回来,你算什么东西?”
明珠摇摇晃晃的捡起青鸾宝剑,一股杀气。
“怎么,你还要杀我?”寒蕊冷笑问,这倒让她好奇了。
明珠马上知道自己冲动了,真是晕了头了,这寒蕊冷漠的神态,与心蕊油盐不进时是一样一样的,想要用强,是万万行不通的。
何况,自己现在提剑都困难。
明珠凄然一笑,将宝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怜巴巴的说:“大姑姑,珠儿怎么敢!现在珠儿怕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金子死了,我也不要活了,这是我欠他的。我、杀我自己可以吧?”
她乖巧的把寒蕊叫得欢喜,一声“珠儿”也拉近了与她们的距离。
明珠又连滚带爬的哭着跪着扑向寒月,抬着她惨不忍睹的脸,“姑姑,你心最最好了。珠儿求你,我死后,求你将珠儿与他埋在一起:不能同生,死也同穴。
黄泉路上厉鬼太多,牵着他的手,珠儿才不会害怕。
只是如果污了姑姑的手,就让珠儿下辈子当牛做马来还你!姑姑,姑姑,求求你一定成全,珠儿谢谢你了。”
明珠下跪叩头从未有今天这样虔诚、心甘情愿的信奉着,这头她可叩得没有半分的虚假,哭得如此娇弱、无助、脆弱,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欲擒故纵的可怜样,寒月何尝见过、如何抵御得了?她的泪水流得比明珠还多。
“大姐,求求你,二姐你不管,就当三妹求你好吗?大姐,你、你要不救她,三妹也会气死的。”
她扑腾一下,也给寒蕊跪下了。
寒蕊一筹莫展——从三姐妹一同长大,七夕断要求静心安情,如空气一样的孤独,寂寞的享受自己灵魂的自由。不悲、不喜、不怒、清心寡欲、淡然忧郁。她最稳,深得七夕断的精髓;心蕊最静,可最有一分不安稳的心;寒月最柔软,一朵落花都可以让她悲恸黯然神伤。
不出意外的寒蕊做了无忧谷的大姑姑,心蕊走了,硕大寂寞的无忧谷,仅留下她寒蕊与寒月俩人相依为命多年,她无形中早已经将这个三妹宠成了一个不伦不类、不尴不尬的公主。寒蕊对明珠并无恶意,这家伙凭空的惹人爱怜,可,也不可要她丢了原则与谷规。
不过才几句话,这寒月就被家伙弄得倒戈卸甲了。这家伙,像极了心蕊的别样心思。
“你中的什么毒?怎么会没有本门的内息?”
“我从顽劣调皮,练七夕断总没有成就,漂亮师父拿我也没有办法。后来有一个蒙面的鬼脸前辈教了我霓裳神功,师父说很适合我,便准许我习练。
先前七夕断我本就练得不好,鬼脸前辈说这是两种阴阳相违的内息,他不仅消弭了我七夕断的那点内力,还要我从此断了这本门的功法,所以,大姑姑摸不到我七夕断的内息也不奇怪。千错万错只是我的错,请大姑姑不要恼怒漂亮师父,与她无关的。
现在我中的是桃花谷的牵机药,这次是来找老疯子要解药的,却不想误进了无忧谷的石阵被困。
我就是一个已经上了阎罗王生死薄的人,却不想他还那么傻,生生用自己的血来喂我,延续我早就注定要死的性命。
还死也用身子护着我,,不让我被那臭鸟任意凌辱
大姑姑,求你了,你快救救他,救救他!
我怕……晚了……就真的、真的、救不了了。”
明珠看着逐渐发了黑的完颜亨,狠命的又叩起了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得不能自以,快要窒息。
这什么鬼脸居然能消弭去明珠体内无忧谷的内力,寒蕊很奇怪,不知这鬼脸是何方神圣?无忧谷从不与外界武林接触,谷内的人只修行自己孤寂的灵魂。作为这届无忧谷的大姑姑,寒蕊知道该知道的,起了一个好奇,也就放弃了深究。
只是一个男人,耗尽自己一身的鲜血,只为另一个要消失的生命
寒蕊和寒月都过了少女怀春的懵懂年龄,七夕断更让她们没有那个可以做梦的春天,但心底情窦初开的幻想是抽刀斩不断的水。星月之夜,也有被爱的渴求,被人拥抱的期盼。
有一个可以丢弃自己性命的人为自己,陌生的男人,普天下有多少的可能?
寒蕊的心动了,难得的温暖。眉却皱成了锁芯,喃喃自语:“牵机药?牵机药无药可救。”
寒月早就泪不能止,感动得一塌糊涂,说:“大姐,用返生香啊,我们有返生香,死人都可以救活的啊。”
“返生香是镇谷之宝,只此一颗,岂可乱用!谷主选了下一任姑姑,你让我拿什么传给她?荒唐!”
“大姐,还有下一任早就来了,在二姐离开的时候就来了。这么多年,无忧谷连鬼魂都飘不进一个,两个活死人守着一颗死药,我们还在等什么?珠儿活生生的站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为什么不能救她?”
寒月说得不错,接任的孩子,要有,早该来了,寒蕊呆呆的叹息,无言以对。
“大姑姑,珠儿答应你,只要你救了金子,珠儿永远留下来陪你们,你们要怎么样都可以,珠儿什么都答应你!
大姑姑,求你,晚了真的来不及了!”明珠爬着抱着寒蕊的腿。
“你都是一个将死的人,我还要你什么承诺?牵机药没有解药,返生香也不一定救得了你,而且——返生香只此一颗。救你?还是救他?”
明珠一阵狂喜,身体不禁晃了几晃,她不在乎寒蕊话中的讥讽,激动得泪水涟涟而下:终于松口了,金子,你有救了!
明珠斩钉截铁的说:“救他!我的毒已经过了三天了还是没事,只要我每天喝鲜血就没事,还或者我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牵机药的毒,是老疯子骗人的。大姑姑,求你,救他吧!我一定没事的!大姑姑,求你了,求你快点啊!”
寒蕊放开摸着明珠脈的手,淡淡的说:“我虽然不懂牵机药是什么症状,但你身上的毒却也是我没曾见过的。若真的是牵机药,你会痛上七天七夜才能死,痛不堪言,我们就算要杀你、帮你解脱都没有机会,你敢冒这个险吗?
就算不是牵机药,这症状它也必定凶险,绝不是你喝点血就可以控制得了的。”她指了指发黑的完颜亨:“幸喜老腐鹫早些年就死了,这鹫儿的毒没那么厉害,他还暂时有救。
可他现在的脚踏在鬼门关上,离死也不远了。
你服了返生香也许会活,你若不服,必定回死,等你死了,他是一个大男子,一身腐烂的臭肉我和三妹是不可能为他清洗换药的,他还是会死。
我不想白白浪费的我的返生香,你要想清楚。”
想都不想,明珠一挺腰,坚决的说:“救他!我一定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着,保证不拖累两位姑姑!”
明珠这话说得相当硬气,其实心中什么底都没有,她偷偷的看了寒月一眼,可寒月这次却红着脸回避了她。
明珠可不管,只要骗得了药,以后一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