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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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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收科的主要工作就是它的字面意思,说得再仔细一点就是负责死者的灵魂回收和确认的工作。

    我当死神也快有九十年了。其实每天的工作还是很无聊的。而且不时还有遇到过我最讨厌的什么大型车祸飞机失事莫名其妙的凶杀案之类的大型加班工作。

    说是死神,但其实我们和人类的差别也不大。第一我们不用像吸血鬼他们一样白天出不了门还天天睡棺材,第二饿了也要吃东西,困了也要睡觉,冷了也要加衣服之类的巴拉巴拉。不过还好工资还不错,就是经常要加班。

    而且跟恶魔差别也不大,除了我们跑得没他们快,打架也打不过。毕竟死神算是文职部门的。恶魔很多时候更像是人类的警察之类的,要么打打杀杀要么暴力镇压。

    跟天使差别也不大,就是没有翅膀飞不起来

    不过我有时候还挺感慨的,毕竟,人类有时候比我们死神要可怕。

    今天。

    今天的办公室里不是很太平。

    我裹着毯子捧着热可可窝在霍惜最贵的大皮沙发里打了个哈欠,啜一口热可可又抬头看几眼。

    新来的死神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霍惜单手扶着额气得脸都扭了,我眯着眼抬抬眉毛瞥了一眼,人男孩腿已经开始抖了。

    “我说啊”霍惜用手指甲敲着桌面,“我讲了多少遍了”

    每次她这个语气我就知道是暴风雨的前夕。

    “回收确认的时候你就去回收,你比警察还迟就算了还被警察抓到当成嫌疑人抓回去你是、想、干、嘛?还不是第一次了哈?给你的帽子是干嘛用的啊?能隐身还不隐身还三番两次让你们组组长去警局赎你回来,这就算了,结果你呢?报告也不好好写,看看看看”说着她又拍了拍那一沓纸,“你学生吗?你死的时候也有在上大学了吧?”

    “除了你的名字其它都写的什么玩意儿?”

    “最后一次!重!写!”

    “还有,我们再去局子里捞你一次,我就把你发配回采血队重!修!重修听见没有!”

    “是是是是是老大!”听着我感觉他都要哭出来了。

    “滚回去重写!”

    “是!”

    说完人就飞快跑远了,还不忘折回来关门。

    “不要这么大火气嘛”

    说完我又猛啜一口热可可,不得不感叹霍惜这个铁公鸡对自己是真好,整个回收科只有她给自己买的热可可是能喝的。

    霍惜一记眼神杀过来:“你这个月报告交齐了?”

    “齐了啊,昨儿刚给你的忘了啊。”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稍微好了那么一点:“气傻了忘了。所以说我一点都不想管新人,我都气出多少皱纹了。”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去打针。”

    “喝你的热可可!”

    “喔。”

    “对了一会下班你有空吗?”

    “我拒绝加班。”

    “不是,我今天早上买咖啡的时候车被人刮了去修了让你送我回家。”

    “你不是嫌我机车党不安全还路怒族吗”

    “这叫生活所迫。”霍惜说着翻了个白眼。

    “那你干吗不坐地铁,三月份呢,雨季呢,不下雨就不错了路上风那么大你也不嫌冷。”

    “晚高峰嘛人一多我就职业病,我宁愿冷死都不要被挤死。而且我早死四百年了,咱们死神也没法再死一次不是?”

    “那行吧。”

    “对了,那个兔崽子剩个工作没完成,你去帮他回收一下吧,我叫他请你吃饭。”

    “我说了我不加班的啊!”

    “老老老老老大!”那个男孩又跑了回来,这次连门都忘记敲了。

    霍惜翻了个白眼:“又干什么?”

    “搜搜搜查科的人来了,说是找”说着他朝我看了过来,而且眼神里感觉莫名有种怕我的意思。

    “啊哈?”我刚好打了个哈欠,“找我干嘛?”

    应该是夜生活的开始。三月初的棂州城进入了雨季,现在不时还有几滴雨能打到脸上。天空是像葡萄一样透亮的紫。远处笼罩着废弃高楼的不知是雾还是霾。另一边远处街上的霓虹灯照红了半边的天。

    我站在楼顶往下看去。这是一栋残破的老公房,周边一片都是待拆迁的区域。房子只有三层高,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楼顶和三楼的楼层几乎缺了一半,地板也是破了很大的坑,还露出了楼下基层的空间。因为下雨养活了无数青苔,稍有不注意就能直接滑下楼去。我回头嗅了嗅,空气里的血腥味还很浓,没有被雨水冲掉。

    “死的是人类吧?虽然没见到尸体什么的,但是一股子人类的血味。人死了又没有尸体不找警察叫我个回收科的来干什么?”我问,“而且负责查这种破事的应该是你们搜查科的工作吧,这位陈科长。”

    蹲在一旁地上的陈眠戴着手套,捏起了一部分沾了鲜血的苔藓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说:“这个味道你应该很熟。”

    “什么啊?”我低头凑了过去。

    腥腥的,又隐隐有股子烧焦羽毛的味道。

    他说得对,我确实太熟悉了。

    “连下几天雨,地板一直是湿的,就算起了火着了什么东西,这旁边墙上地上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也闻到了,有人类的血味。但是你来到之前我就看过这一带了。都是些几年前就该拆的房子,没人住。你说说看,这样一个没人住的地方哪来的血味?而且这个坑”他低头往下看去,“除非动了什么机器准备拆,怎么可能是人类用肉体砸出来的。”

    “可是陈眠,不是才十二年吗?明明以前近百年不出现一个,现在才多长时间都是第二个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我比你还想知道怎么回事,毕竟那家伙还关在我们那儿。”陈眠一把把手套摘了,“新的坠天使诞生了。除了你们死神,还要通知别的群种。”

    “而且我刚发现就叫你过来也有原因。”陈眠突然低头看向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鼻头有些痒,便伸手摸了摸:“怎么?因为上一个坠天使是我前男友?”

    “他想见你。”

    关于这个我确实有些没想到。

    “不见。”我直接把头扭向了一边。

    “好吧”陈眠表现出一副很头痛的样子,“反正我回头跟监狱里那帮人说一声,你要是想来直接来就行,不用那么麻烦跟我们部门的打招呼。虽然说审判厅的人不会管你太多,但是啊,林鲸。”

    “嗯?”说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随便抽了一根出来点燃。

    “你们早晚要再见面的。就算你躲了十二年,就算是你亲自把他送进去的。”

    “你话真多。”喷出来的烟一下就消失在空气中。

    陈眠倒是难得的沉默了一会。

    我瞄了他一眼,然后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了眼手表说:“后面你去通知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这个点?我记得霍惜不是说你报告昨天刚交了吗?”

    “加班。新来的办事不力。走了啊。”

    说完我摆摆手,拿着那没抽完的半支烟跳下了楼。落地的时候倒是差点摔一跤,这个地方青苔也太多了。我走回我的车旁掏出了口袋里的笔记本,最新的一页上写着再过半时,市中心有个车祸,三个死者。

    “大——工——程——啊——”说着我一脚跨上了机车,“这么远要是不会迟到就好了。”

    我从老远就听见了那个刺耳的警笛声。

    这个点路上堵得水泄不通,警察还把路封了一半。后面不知道情况的司机一直在按喇叭,好像按了喇叭就能动了一样。我从他们车窗旁经过,还能不时听见几句叫骂声。

    不远处一个孕妇坐在红绿灯的灯杆下哭,她的额头好像还滴着血。她老公烦躁的站在一旁抽着烟,边抽边看着自己被撞得半身陷进路边商店的车和另一边低着头被警察做着笔录的货车司机。

    我拿着笔记本走蹲在那个孕妇面前,顺手递给她我的手帕。她愣了一下接过说了声谢谢,又低声抽泣着擦脸。

    “王悦柔,是你本人吧?”我问。

    “我就是,你怎么”

    “019年月5日晚上10点4分死于车祸,我负责回收你和你孩子的灵魂。”我稍稍侧着头点了一下她老公的方向,“那是你老公李志强对吗?”

    “是”

    “那他也和我们一起走。”我稍稍让自己看起来温柔可人一点尽可能不像个神棍然后对她笑了一下,“不用太难过。”

    她老公也听见了我的话,愣了一下,手上的烟滑落砸到了地上。

    王悦柔捂着脸站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她一瘸一拐地穿过警戒线跑到自家车子前,看见了前排位置上的自己和丈夫,想要痛哭和大叫,最后只是又突然瘫在地上,没有发出声音。

    应该是想起自己死去的过程了吧。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过程真的很残忍。

    “跟我走吧。”我走到她身旁伸出手对她说,“不要太难过。”

    收!工!此时的我高兴得想学猩猩捶胸大叫。

    虽然有时候见到这种场景会有点难过,但是这么多年我也早就习惯了。有点像是我参演了一部电影的感觉。

    连续忙了快大半年还熬夜加班的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低头摸索着车钥匙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出来抓住了我。

    “找到你了。”

    手的主人还是一个蛮好听的男声。还微微喘着气,像是跑过来的。

    我回头一看,是一张没见过的脸,长得还算可以。

    我伸手扶了扶帽子,怎么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

    我突然反应了过来,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强装镇定地说:“我们认识吗?”

    如果没错的话现在在路人眼里这个男的应该就是个神经病,还抓着空气对空气讲话

    “你应该不是鬼对吧?我刚才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啊喂!

    “你应该不是鬼,是的话我就碰不到你。我找你找了很久了。”

    你没事找我干什么啊!而且鬼不鬼的又是什么奇怪的话题啊!

    “是吗?”我默默把他的手从我手臂上扒拉下来,我能感觉我笑得脸都是僵的。

    “我能看见鬼的来着。刚才那几个人明明都死在车里了还能在地上和你说话。我都看见了。”男人倒是一幅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所以你该不会是回收灵魂之类的人吧?”

    “如果我说我就是鬼呢。”

    “我刚才说了,如果是鬼的话我就抓不到你。”

    “我死得早和那些刚死的等级不一样!”

    男人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他还是长腿一拦挡住了我的去路。

    “靠!”我低声骂了一句又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嘶这位你叫什么名字?”

    “竹临也。”男人又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好。”我打了个响指,“竹临也先生看一下我的眼睛谢谢。”

    竹临也也很听话地跟我对视了起来。

    “现在,忘掉你看见的事。这里没有什么女人,你谁都没看见。“说完我又打了一个响指。

    “我什么都没看见。”他复述道。

    “对,你什么都没看见。”我点了一下头,”现在你可以走了。“

    “现在我可以走了。“他又木然地复述道。

    我长叹一口气,正好找到了钥匙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话。

    “原来你还可以催眠啊“

    嗯?

    嗯?!

    “为什么对你没用啊!”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抓狂了。

    为什么我一个刚刚结束加班的人还要回头去写自己被人类看见这件破事的报告书啊!

    我感觉我现在整个人都开始到抓狂边缘的状态了。上一次这个样子霍惜说如果我现在是个动物,那应该是只炸毛的加菲。

    “你到底想怎样啊?!”我已经开始叉着手没好气地说话了,“人类,别缠着我。我个死了几百年的老年人没空搭理你。”

    “我对你很好奇。”他居然开始学我的动作,“我是个写东西的。没灵感就写写鬼的故事,你不一样,我第一次遇到死了这么久的。”

    我还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呢啊!!

    “你脑子有洞吧?”我翻了个白眼稍稍用点力气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走掉,穿过去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他打了个寒颤。

    “不是等等”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我随手一招风用树上掉下的叶子挡住眼,就趁着那么一晃神我赶紧跑了。

    “怎么这个年代现在人类这么难缠。”跨上车的时候我还嘟囔了一句。

    我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接了霍惜的电话,也是很难得。她是个特别遵守老年人作息生物钟的女人。一般来说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着半时了。

    “霍奶奶您老还不睡呢?”进门后我脱掉短靴就直接往旁边一丢,大不了明天再整理好了。

    “陈眠通知我们了,你怎么样?”她有点口齿不清的,估计又在敷面膜。

    “什么叫我怎么样。”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死不了。而且能有什么事儿。”我本来想说刚才的事的,又想到反正我早晚要写报告的,那还是算了,“陈眠有没有和你说别的?”

    “能说什么,顶多就是让我管管新人少点八卦,毕竟整个回收科你名气比我这个科长还大。”

    “陈眠说柳深白想见我。”我打开了冰箱,掏出平日里喝的啤酒。

    霍惜沉默了几秒,然后咔嚓一口咬了什么脆脆的东西开始吧唧吧唧的嚼。

    我听到这个声音皱了一下眉:“霍惜你是在吃黄瓜吗你?”

    “你想见他吗?”她还在吧唧吧唧地嚼她的黄瓜。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我用肩夹着手机开瓶子的动作停了一下。她见我没讲话也没催,过了好一会才清了清嗓子。

    不知道为什么瓶子不太好开,“砰”的一声,泡沫什么的流出来不少。

    “我给你的建议是去。”她说,“无论你想去或不想去,这都是我的一个建议。我是肯定不会逼你做什么决定的。但是啊鲸鲸,自从那件破事之后你们十二年都没见面了。我先不说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想他,你们当初好到什么程度也是我看着的,你一定会去找他的,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当初那个关头甚至只要他说让你带他走你也会抛下所有东西就算被审判厅那帮臭老头子老妈子追杀你都会帮他越狱,但是他没有。还他拦下来的。本来你也要被锁起来的但是你没有。”

    “我建议你去,是因为我觉得你准备好了。”

    “我怕我撑不住。”我说。

    “你不会的。”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和她认识不过几十年,现在总有种被她当女儿养的感觉。

    “嗯。”我闷了一口,又开始擦起桌子,“我想想吧。”

    “那我睡了,啊我的面膜都要干掉了!”

    我听着她在手机的另一边吱哇乱叫的声音渐,估计是直接把手机丢下就去洗脸了,我便挂断了电话。

    我拉开窗帘,就那么赤着脚就地坐在落地窗前。不过半瓶的啤酒,我便又看见有几滴雨飘到玻璃上。很快它们就开始成片地出现一下又一下的砸到玻璃上。街上的光还是很亮,风卷着雨冲刷都盖不掉。没什么月光也看不到星星,什么东西都遮得干干净净。

    我一口喝完,又去开了一瓶。

    这次我在水槽里开的瓶子,不想擦桌子了。

    又是“砰”的一声。这次这瓶没漏出来。

    死神是不会做梦的。因为他们说人做梦的时候是灵魂在飘荡,但死去的人是没有灵魂的。

    但我现在很清楚的知道我在梦里。

    在梦里的一开始我回到了差不多民国的时候。那时候我和霍惜刚认识,她偏好喝茶,那会白天我和她没有工作的时候她就带着我找茶馆,我就在一旁吃茶点,不过也老吃那么几样,口味像孩子这件事被她说了蛮多年,不过现在想吃的那个味道也没有了。我还记得有家叫广津楼的老字号,他们家做糕点的老师傅和我挺熟,每次听到我来都悄悄多做几块绿豆糕给我。后来他儿子还带他出了国。

    那时候棂州城还不叫棂州,叫棂桥山镇。后来因为多了什么租界,又有码头临水好做生意,地界大了,镇长也变成了市长,市长就把名字改成了棂州。棂州城就是这么来的个老叫法。

    我刚刚脱离见习身份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大工作。那年发了疫病,源头是怎么来的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侯死了很多的人,每天我和霍惜都能在棂州城跑上好几圈,商船也不停在棂州的码头,没人能进也不许出,没有药能进来而且医生也不多,具体怎么的我也不大知道,只记得政府的人怕闹大和传病到都城就把城封了三四个月,后来的棂州城死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我还记得他们烧掉的尸体发出的焦味和被熏黑的砖地。

    有一次我撞见了一个健康的孩子,身上很脏,看着年纪也很。他提着和腰身差不多宽的很重的一篮子粮食还是药跑去被隔离的大院,想用绳子把东西吊进去给他的母亲。守卫的人见了便要抓他,但是他太跑不过长手长脚的男人,东西最后都洒了还被打破了皮。他躲在墙角看着被糟蹋的东西,他的眼睛很亮,眼睛鼻子都红了,想哭又还强忍着,手里捡了石头想要打守卫被我拦了下来。

    我骗他说我是妖怪,但是是个好妖怪,虽然说也差不多。他那时怕我骗他就一直拽我的裙子,我给他送了新的东西还带他见了母亲。他算是很幸运没有得病。尽管他的母亲后来还是去世了,回收了他母亲的灵魂后,我陪他立了个空坟,算是照顾了他一段时间,然后还是决定把他送去传教士那里,说希望他可以为了他母亲和他自己好好活着。

    最后到门口的时候他拽住我不让我走,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当时我还不叫林鲸,这个名字算是后来才定的。

    “你平时都叫我菁菁姐,就那么记着吧。”我说。

    这时候的他至少看着像个干净有教养的孩了,但拽我裙子的习惯一直没改。

    “我以前听说妖怪不会老也不会死,我现在还,菁菁姐你也别走太远,等我长大了去读完书我就回来找你。”

    “菁菁姐你要记住,我叫江源。江河的江,水源的源。母亲说这是个好名字,你一定要记住。”

    “菁菁姐,你别忘了我。”

    我说好。

    然后我又梦到了七八十年代的时候。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江源也该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我没忘他,却也没再见过他。一直到我在记录科那边帮忙收拾档案的时候才知道,江源这孩子刚过二十岁,从国外学成归来的时候不幸遇上空难,由别的死神去回收了。霍惜知道这件事后还陪我去看了当年我和他给他母亲立的坟。他的人不在了,尸身也找不到了,除了我也没人记得这回事儿了。

    那时候霍惜差不多刚当上回收科的科长,忙得要命。偏偏我闲得很,就半夜去墓园把自己灌得烂醉意外还认识了几个吸血鬼,混久了我在死神圈子以外的人反而还认识了不少。康九筒和他姐姐康九条这对姐弟还是我认识最久的两个吸血鬼,可惜差不多十年前去了都城给审判厅做事去了,倒是很久没见过他们了。有时候我不在棂州或者特别忙的时候,九筒和九条还会帮我带花过去,有时候还会带好酒等着我来。

    在我遇见柳深白那年也就是零七年,棂州城大开发,兴建房地产,那个坟地附近被划成了最好的地段,我就把江母的坟迁去了远一点的南郊公墓。建好了之后我就买了这套房子,到现在也是老城区市中心了吧。

    那年前两年那会儿工作都不大多,霍惜说是要修身养性多透透气就拉着我往国内和国外各种跑,后来因为坠天使的出现霍惜被召了回去工作,我那时也顶多是个角色,死神里面除了霍惜和几个科的人也不认识谁。陈眠这个老恶魔是再往后点认识的,所以他们紧张兮兮的,对我反而没什么影响。

    梦里面有点朦胧,我头疼得紧,也不大记得发生了什么,只大概记得我遇见柳深白是我某次去扫墓后的意外。

    我从墓园回来已经是午夜,虽说大多人都选择白天去扫墓,但夜晚于我们来说总是更自在的。

    他当时一身白色的衣服躺在区楼下的柳树花圃里,白得有些扎眼,当时我以为不过是谁家孩喝醉了睡地板不起来。我经过的时候突然被他抓住了裙子,虽然吓了一跳,但我也只是特别好脾气的想要拉开他,偏偏他死抓着不放,我以为醉汉麻烦到要我动手的时候我看见了他背上的血迹,大片大片的,因为周边太黑一开始都没让人注意。

    再后来就是后来的事了,只是他一开始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记得怎么受的伤。而我那时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存在。

    关于他背上的伤,还是陈眠告诉我的,那是他们天使一族的翅膀被剥夺的伤口。坠天使也是因此而成的,没有翅膀的天使,被贬下人间的,怎么说都是异类。

    最后我被关在搜查科里认识了陈眠,九筒九条劝我不要太反抗审判厅,但其实他们比我还难过。他们说至少不要因为我连累霍惜他们,所以我就配合他把柳深白送进了审判厅,又送进了搜查科的监狱里,我因此成名,还成了个扎眼的存在。

    有时候我醉了我就和九条说我其实很羡慕人类,虽然死神和人类差不大,但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也很脆弱啊。九条说。我还记得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打了个嗝,原来惨白惨白的脸还因为酒精稍稍有点红晕。

    脆弱未必不是好事,你看看我们,我说,很难再像个人类一样再死一次。

    她张了张嘴,倒没说什么。

    然后就听见了九筒打呼噜的声音,然后他翻了个身从树上掉了下来,不过也没醒,还就地找个舒服的姿势滚滚睡得更沉。

    梦的结尾我又看见了江源。还是时候的他,他还是站在那个门口给我挥挥手。

    他喊我菁菁姐。

    说完的他就变成了年轻男人的样子,坐在候机的地方,坐得很直,还是像时候一样眼睛很亮。他的行李很少,不过一个手提箱,但是他怀里抱着一个酒瓶样子的东西,包得很漂亮。他时不时拉开包扎的丝带看几眼又重新扎好抱着。过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看看周围没什么人,就把东西放在一边,蹲在地上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钢笔和本子,就着椅子撕下一张纸写了什么又塞回包装里。过了一会,他就抱着不知道给谁的那份礼物登上了飞机。

    只是可惜那份礼物始终没有送到那个人的手上。

    我想到这里,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