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江南时常走水路,先前的车已经卖掉了,只留了个芦风。原想让芦风托着行李大家一起走去买车,只是众女皆不同意,冬儿尤其反对,呈晚思虑下这几个姑娘脚程颇是快,她晕船还未好走路只怕拖累上了红马悠悠的走,一面听几个姑娘感叹这里的繁华,冬儿在马边,仰头问今日歇在哪里?呈晚思虑已是下午,几个姑娘坐了两日船怕也是疲惫,找固定住所还得明天,指着遥遥能看见的尹都说找个客栈。

    傍晚带着他们安顿在青砖绿瓦的客栈,开了三间房,歇着数剩下的钱,钱很宽裕,御王让她走时,给她备的贴身衣物里暗缝了不少金叶子,她也是看了信才摸出来。虽然宽裕,但每花一笔债就更多了,如今她身边跟着好几个姑娘都是开销,还有个特别能吃的护卫赵森,她既承诺了再不让他饿肚子,钱自然也是省不得的。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赚钱,她上个月从上海那个渔村出来追着白燮的传闻在南行山寻了个空,就知道找白燮赌名气一事行不通。传闻挺多,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只能寻个慢些的方法。

    第二日就将赵森派出去按着她的要求,找牙保寻住所。当天就寻到了两三处地方,呈晚随着牙子看了两处,一处地段颇好的园子,一处前楼后院也是极好。又听牙子说有一处虽破败了些但主人急卖价格好商量,本着节约的原则,又驱车随着牙子来到一处更偏的荒园,远远就听见哭声。

    转过门那牙子让她稍待,呈晚在门口听着两人要把哭的女人拉下去,推门而入。在冬儿,蓝两个姑娘的陪同下在厅中寻了个地方坐下道:“不必扯她,我若要买,不会为她哭闹而改主意。”

    地上流泪的女人闻声来和她哭诉让她别买,看上去像东家的男人扯着她头发把她拽回去,嘴里丧门星破落户骂不停,蓝和冬儿交换了个眼神,果然听呈晚说:“东家先放手,这园子卖不卖到底是谁说了算?”

    东家模样的人推倒那女人道:“自然是我,贱内不知犯了什么失心疯偷跟了我来。”女人在地上嚎道家中只剩下这一老宅,乃是她最后的嫁妆从生活的地方,万万卖不得,又来求呈晚不要买。呈晚往后撤了撤,避开道:“我不买也会有人买。我瞧这园子挺好,你来与我说并没什么用。”

    那女子哀嚎一声韦郎,流泪喊着,她细数她与韦郎这些年的桩桩件件,韦郎在旁厌烦指责她这些年给他填的堵,呈晚坐着默默听,不过又是一出赌徒良妻一本烂账的家务事。最后争吵在韦郎一记耳光中结束,陪笑和呈晚道:“贱人惹事,让姑娘见笑了,这园子诚意出售,看姑娘也有诚意,我可让姑娘几两银子。”

    呈晚客气的笑:“钱财好商量,这园子我瞧背后是条颇宽的河道,风景甚是不错。确实有意要买,只是我听这屋子是你娘子的嫁妆,地契房契你可拿得出?”

    韦郎打了包票:“在我身上,只要姑娘下定我立刻把契给你,贱内全靠我给口饭吃,保管不会坏了这买卖。”

    “那好,既然是你娘子从长大的地方,就让她带我逛逛好了,没问题回来我就下定。”呈晚站起来,温和问地上啜泣的女子能不能站起来。韦郎有些急,说他也可带她逛,呈晚冷看了他一眼,说不必。男子踟蹰一阵,把他娘子拽了起来,威胁道坏了事就休了她,把她推给呈晚,这女人一脸绝望的泪,和她出了门。

    韦郎牙子和冬儿蓝客气说笑,奇怪她们为何不跟着,蓝冬儿交换了眼神,冬儿笑说不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这园子原先多么多么好,前些年还修缮过。良久呈晚和女子一起回来,说她看中了,只有一个条件她就下定。

    她微笑瞧着他说:“你与妻子和离,我就下定。”韦郎万没想到是这样的要求,奇怪问道为何,她又坐回椅子上,问东儿要来包袱在里面摸着:“你不是说你赌运不顺是她晦气?我怕过了晦气给我,你若和离自然无事,不仅我不要你便宜,还可以给你加价。”呈晚抬眼看着那女子思索了一刻:“加一两。加的是不多,你若不肯也无妨,我可以再寻旁人买。”她摸出二十一两放在桌上。

    这园子不算很大,地段也不行,破败无人气。韦郎报价时本就有虚,只等来人在让价。如今能卖到1两已经是天价了,只是想要和娘子和离,犹豫了一刻。

    这一刻也没有很久,又想到娘子再无什么嫁妆,往后天天就只会给他拖后腿使绊子,叫他赌也赌的不顺意,何况和离不是休妻卖妻,这女人除了他这也无处可去,给口饭吃还是得找样侍候他,也无人能置喙什么,于是满口就答应了拿了钱,把契都给了她。

    呈晚不去看他娘子灰败的脸,喊来牙子备了纸墨熟练的起草了两份和离书,写完端详下暗觉得自己的字有了些进步。韦朗签了自己的名字,原以为妻子会胡闹大哭,却没想她只是流着泪道八年夫妻情分比不上一两银子,说完也颤抖的在上面签了字。

    牙保又起了份买卖书。二人签过,呈晚付了一吊钱的保费。呈晚和韦朗客气道别,韦郎收好钱,看见一脸倒霉前妻还毫无眼力的在原地哭泣,忍不住责骂道晦气。上去拽了她赶紧走,方拽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