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想了,今儿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李毅平,求他帮自己说句话。谷雨想的很简单,她想辞退留用的要求不是很高,李毅平不会不答应,也不会有什么困难,毕竟他们之间有着那么一层关系。她和他之间绝不是什么交易而是真心相爱,这一点李毅平不会不清楚。谷雨甚至想到,辞退她的决定或许李毅平压根就不知道,是文化站的领导与分管文化站的副乡长、副书记做出的决定。也或许李毅平知道,因为牵涉到他,他不便说话。不管是哪种情况,她找到他向他提出要求,他不会不管不问。李毅平是多么的爱她呀!他这么爱她怎么会舍得让她离开呢?
谷雨清楚地记得,李毅平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他一天也离不开她,没有她他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死去。李毅平还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他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是她谷雨,为了她就是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惜。就在前不久,李毅平还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谷雨呀!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让你受委屈了,你再忍耐一时,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成为堂堂正正的乡长夫人。不,也许是县长夫人、市长夫人。”谷雨对李毅平说:“我才不想当什么长的夫人,我只希望你心里有我,别把我忘了就行!”李毅平说:“这不行!让你成为我的夫人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我这辈子只有跟你谷雨生活在一起才会感到幸福。你一定要让我幸福,你是我唯一的幸福。“李毅平还发誓说:“我绝对不会辜负你谷雨,我们很快就要生活在一起。很快!”“唯一的幸福”,这话说明他是多么看重她呀!既然他这么看重自己,关键时候还能不管不问袖手旁观吗?
谷雨想好了,见了李毅平她什么也不说,只向他提出辞退留用的要求。这要求不高,不会让李毅平为难。谷雨进一步想,李毅平要是真的有所顾忌怕影响自己的前程,她可以向他保证,她谷雨就是得想死病死掉,也不会再主动和他见面。
谷雨又在树林子里苦苦地等了一整天。这一天她哪儿也没去,除了在林子的深处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解了两次手,她连饭也没敢去吃,生怕在她离开的那会儿,错过见到李毅平的机会。但是,直到夜深人静了她还是没等到李毅平。谷雨只好又带着失望的心情踏上返回剧团的路。
目的没有达到,心情又不好,加上又饿又怕,谷雨一路上担惊受怕。她不时地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她。有时有一片树叶落下,她都会把心提到嗓子眼上。谷雨越走越饿,越饿越怕,越怕还越想回头看。谷雨又一次回头看的时候,令她恐惧的情景出现了。一条黑影像幽灵一样尾随在她的身后。谷雨听人说过鬼的故事,但她不相信有鬼。她又不太相信黑影是人,因为当她驻足细看的时候,那黑色的人影却又不见了。
会不会是遇上了坏人劫路啊?谷雨刚想到这点又赶紧推翻了这个猜测。她想若是坏人劫路,肯定刚才就动手了,何必跟踪她这么长时间呢?又何必躲躲藏藏呢?也许是自己因为害怕而产生了幻觉了吧,谷雨自我安慰。
谷雨壮着胆子继续向前走。又走了一段,隐隐约约地听到身后有走路的脚步声,谷雨似转似不转地侧身望去,她看到刚才见到的那个黑影又出现了。黑影跟着谷雨走,走近了才发现谷雨已经停下了,黑影也赶紧停下来。谷雨揉了揉眼,想驱走自己的幻觉。完了再看那黑影时,那黑影依然紧紧地跟在身后。谷雨只好疾步前行,想甩掉那个黑影。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响,谷雨回头看去,只见那个黑色的人影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呻吟。谷雨知道了那条人影不是幻觉,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谷雨这时的头都大了,毛骨悚然地尖叫了一声:“你是谁?!”
“别怕,是我。”黑影从地上爬起来说。
谷雨听出来了,是褚中魁的声音。谷雨的心放下了,但两条腿开始发软,使劲支撑着才没有瘫坐在地上。褚中魁一瘸一拐地向谷雨走来,边走边自嘲说:“唉!年龄不饶人呐!你说这人老了眼不好使,腿脚怎么也不使唤了,跟砖头瓦砾较什么劲啊!哎!吓着你了吧?”谷雨说:“没有。摔坏了吧团长?”褚中魁说:“不碍事!”谷雨问褚中魁:“团长,你怎么会在这儿?”褚中魁也没有回答谷雨。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快回去吧!饭我还留着呢。”
褚中魁说话的语气虽然平静,却透着深切的关爱。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对自己的女儿说话。谷雨明白了,原来褚中魁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呀!谷雨感动极了,泪水禁不住地在夜色中扑簌簌地往顺着面颊往下流。
褚中魁问谷雨:“见着他了吗?”褚中魁的话问得有些轻描淡写,好像是他早已知道了结果。谷雨没有回答。褚中魁说:“明儿别去了。”谷雨咽下眼泪说:“不!我一定要去。”褚中魁说:“听我的话,别去了!去也没用。他不会见你。”谷雨说:“你怎么知道他不见我?”褚中魁沉思了一会儿说:“谷雨啊,我也不瞒你了!再瞒你我良心也过不去。”谷雨说:“瞒我什么了?”褚中魁说:“我给你说了你别不信,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谷雨说:“您说吧团长,我信。”褚中魁说:“你知道吗,逼着我开除你的就是他,限你必须离开这儿的也是他!”谷雨感到十分惊讶:“你说什么?是他?怎么会呢?你在骗我吧?”褚中魁说:“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当然,我也清楚,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谷雨听了嚎啕起来,悲愤地跺着脚问:“为什么?为什么呀!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谷雨哭得很凄惨,瘆的路边的路叶都在发抖。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个官。他把看乌纱帽看得比情重,他要保他的前程。”褚中魁平静而又痛心地说。
谷雨不说话了。褚中魁也不说了,确切地说是褚中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这样两人默默地走着,一直走回剧团。
回到剧团以后,谷雨不再哭了,她显得很平静,只是一句话也不说。她将褚中魁给她留的饭菜吃的一点不剩,然后就回到自己住室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