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看着快到预产期了,这孩子反而越发安稳了,丁筱蕊一边散步,一边对着跟在一旁的赵凡说着自己的怀疑,“我觉得这孩子现在像是双手紧紧抓紧我的肚皮一般,仿佛不愿意出来似的!”
丁筱蕊语气中带着难以忽略的沮丧,那如雾般轻渺的眉皱在一处,赵凡看着居然有些出神。
听不见身旁人的回应,丁筱蕊转过脸来,脸上的沮丧更重。
赵凡立时开口回应,“怎么会呢!你不要乱想。”赵凡语气轻柔,抬手把丁筱蕊散落在耳边的细发轻轻理到丁筱蕊耳后。
两个人往回走去,赵凡在一旁心的护着丁筱蕊,流金的夕阳晚霞里,两个人的背影映照的像一副温馨的油画,格外岁月静好。
丁筱蕊叹了一口气,这是她今天叹的第二十八次气了。
她一边叹气,一边低头看着自己鼓出硕大的肚皮,今天正是预产期。可这孩子还是一点出来的迹象也没有。
丁筱蕊越想,越着急,临近预产期,自己越焦虑。
这孩子,不该出来的时候,要急着出来,现在到了日子,却又赖在里面不想出来。真是调皮的孩子。
丁筱蕊问了医生,医生说要是还不发动,可是先试催产。
终于在一周后,丁筱蕊去催产了,可是用药之后,除了像拉肚子一般有些隐痛之外,什么感觉也没有。根本没有临产迹象,医生内检,宫口居然依然没开。
医生让她耐心等待,丁筱蕊待产是在一个两人间,对面床铺进来出去,已经生了三个了,自己依然没有动静。
丁筱蕊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可是又毫无办法。
现在对面的产妇也是一对中国夫妇,那个产妇痛叫,死去活来,她的丈夫在蹲在床边安慰着,头发靠近产妇的脸。
只见那个产妇忽然一闭眼,手不断挥舞乱抓,竟然抓住了自己丈夫的头发,产房里顿时响起两声尖叫。
对面的丁筱蕊满眼是羡慕,恨不得疼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是自己。那样就意味着可以生产了。
而在一旁的赵凡,眼睛里全是惊恐,不由担心起自己的头发来。他看看对面,再看看丁筱蕊,眼睛里全是惊吓。
丁筱蕊此时只想着快点生,哪里顾得上赵凡的心思。
就在对面产妇又换了一个人时,丁筱蕊不由后悔起刚才的羡慕来。
现在的她痛的已经不能用死去活来来形容了,视死如归都难以描述有多痛。死在这种痛面前,都是解脱。
赵凡看见丁筱蕊忽然痛起来,赶紧去喊医生。医生过来检查,终于说出了丁筱蕊无数次期盼的话。
她要生了。
丁筱蕊感觉身下有一阵暖流流出,然后痛来的简直全身每个细胞都像要离开自己身体。自己恨不能昏过去。
可是医生却告诉她要坚持。终于在她第三次痛的要死过去一样,医生喊用力,她一口气憋住,终于感觉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接着她就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有人把孩子报过来给她看,告诉她是个男孩。丁筱蕊看见那个红红的猴子一般的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眼睛里温热。心里一阵颤动。
这就是她的孩子。生产的时候,赵凡也在一旁,可是疼痛让她忽略了外界的一切感受,现在她才发现,赵凡居然在无声哭泣,不,应该是喜极而泣。
他看着孩,却不敢上手去抱他,只弯下身来,在丁筱蕊额头上印下一吻。
丁筱蕊累急了,这一刻,她闭上了眼睛,觉得一切都值了。
丁筱蕊和赵凡手忙脚乱的照顾着婴儿。
初为父亲的喜悦很快被每日的琐碎冲淡,白天还好,赵凡去上班,暂时避开孩子的啼哭,晚上回家时,赵凡只感觉双脚如灌了铅般,迟迟不想回家。
一回家就意味着要面对孩子的啼哭和繁琐的家事,赵凡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丁筱蕊慢慢察觉出来。可是丁筱蕊也很无奈,甚至有些委屈,她不但承担了怀胎十月的辛苦,从孩子生下来后,每夜三四次的母乳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何况还要准备一日三餐。
丁筱蕊希望赵凡可以体贴一下自己,帮自己分担一些。可是赵凡的眉头越拧越重,慢慢地厌烦之色越显。
丁筱蕊看见那样的表情,心里失望又难过。每个女人最脆弱的时候大概就是生产之后了吧,需要有人呵护体贴,而不是厌烦嫌弃。
丁筱蕊也越来越沉默,一个人赌气似的承担了所有,能不用赵凡就自己去做。每夜孩子啼哭时,赵凡那冷冰冰的语气,“你就不能不让她哭么?”
丁筱蕊脸上早泪如雨下,这是一个丈夫,父亲说的出口的么?丁筱蕊心凉。
第二天,丁筱蕊又和孩子搬进了书房,这里本来就是卧室,之前用作书房,现在他们母子搬进来倒也正好。
赵凡下班回来,看见丁筱蕊把自己和孩子的东西搬进书房,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反而一脸轻松,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分房而居,表面上还是夫妻罢了。
丁筱蕊一脸沉静,可是多少个深夜,孩子睡着之后,丁筱蕊以泪洗面,如何也想不通,自己为何把日子过成这般。
丁筱蕊越想越急,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千般委屈,万般苦楚。有时候,孩子哭闹起来,难免要发火,可是每次发完火后,看着童带泪的哭泣脸庞,丁筱蕊又心痛,觉得后悔,不该让孩子再受委屈。
每到夜深,丁筱蕊心里最想着赵凡明天能主动改变这一切,可是直到孩子一岁生日,赵凡也没说什么,就这样享受着一个人的自由。
丁筱蕊终于忍不住,在孩子生日这天,质问赵凡,“你怎么能如此自私,对孩子不管不问?”丁筱蕊两只眼睛红的吓人。
赵凡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丁筱蕊,然后转为冷笑,“我不管孩子?还要我做什么呢?我一天到晚在实验室难道不辛苦吗?我不上班,你们吃什么喝什么?你在家,不就是照顾孩子的吗?”
丁筱蕊愣在那里,她如遭雷霆万击,浑身战栗。“你。。。。。。你。。。。。。”除了你,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没想过赵凡能说出如此的话。
今天她终于看清楚赵凡了,赵凡的话如钝刀子一般在丁筱蕊心上不停划过。
她怒极反笑,“哈哈哈,对,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从那天开始,丁筱蕊终于明白什么叫釜底抽薪,痛彻心扉。
世间还有什么最伤人,不过枕边人的冷眼恶语,诛心灭情。
丁筱蕊不再期待不再依靠,她明白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深夜不再独自垂泪,她开始计划未来,如果自己一个人便罢了,可如今还有孩子等着她呢。
她开始去图书馆,幸好图书馆允许带孩子进去,大多数时间童也不哭不闹,讨人喜欢,丁筱蕊慢慢开始学习英语,为继续读书做准备。
自那日以后,赵凡的话更少了,丁筱蕊目前还不能出去工作,孩子还需要照看,丁筱蕊也想孩子有个完整的家,两个人依旧过着表面夫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