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金由检来到了议事堂,就见堂内已然坐了许多人,只不过大家都神情严肃,沉默不语,偌大的屋子竟鸦雀无声。
神农氏少主伊仁心正坐在主座上心事重重地喝茶,见门外进来了人,赶紧笑容满面地起身相迎,作揖道:“妘王爷,姜少主。”
妘炎回面无表情,点头应道:“伊少主,别来无恙。”
伊仁心赔笑道:“事发突然,有劳二位冒雪前来,还请宽恕,来来,请上座喝茶。”
妘炎回听闻,信步往主座上走去,一旁突然有人叫道:“好你个伊仁心,竟然让个罪人坐主座,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伊仁心本在纠结是否要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姜今歌,听到这一喊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就见阎柜比按着暴怒不已的王子夜,正冷声道:“你急什么,先坐下。”
姜今歌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转身到了王子夜身边,向他低声道:“王兄,这事一定有误会,妘兄下午一直和我待在房间里就没挪过窝,你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我吗?”
王子夜原来气得跳脚,听姜今歌这么说,虽然还是满面怒容,不过好歹是坐下了。
伊仁心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还是决定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姜今歌,便尴尬地笑道:“诸位稍安勿躁,姜少主,请过来坐吧。”
姜今歌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坐这里就可以。”说着抬手施法,在王子夜座位旁幻出一个冰制的圆凳,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伊仁心看着很是无语,然而妘炎回已在他对面落座,又不能晾着不管,赶紧一边给对方倒茶,一边喝道:“无关人等先行退下。”
于是屋子里的人哗啦啦出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了几个熟脸。
伊仁心见场清得差不多了,才道:“傍晚之事,想必诸位都略有耳闻…”他这么说着,又向妘炎回笑道:“本就是一件事,王爷看得上她,那是她的福气…”
“伊仁心你满嘴放什么屁!”王子夜终于跳了起来,要往主座上杀去,“你有种再说一句试试,看老子不打死你!”
姜今歌赶紧冲过去抱住他,大声道:“王兄!这事有误会!绝对有误会!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轻薄了乔姐姐,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妘兄啊!你千万别误伤友军!”
伊仁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向姜今歌道:“姜少主,赶紧将事情经过告知大家啊。”
姜今歌嚎道:“我也没什么好告知的,但我可以作证,妘兄他从午饭后到方才一直在我屋里,没有离开过!”
伊仁心赶紧笑道:“如此甚好,看来始作俑者另有他人,诸位放心,神农氏素来秉公办事,一定…”
“慢着。”金由检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今歌,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姜今歌点头:“金兄你问。”
金由检道:“你方才说下午一直同祝融上神呆在屋内,那他都在做什么,能否告知?”
姜今歌道:“他在看书。”
金由检又道:“那你呢?”
“呃…”姜今歌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城实道:“我…在睡觉。”
金由检听闻微微一笑,姜今歌赶紧道:“金兄,就算我在睡觉,但总不至于一个大活人出去了,我也完全感觉不到吧。”
金由检摆了摆手,又问道:“我先前问过子夜,中午你四人是一同用午膳的,是吗?”
姜今歌点头道:“是。”
金由检又道:“那祝融上神是否夸赞过乔姑娘的容貌?”
姜今歌摇头:“没有。”
王子夜怒道:“姜今歌,你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他难道没有夸过乔姑娘美吗?”
姜今歌想了又想,隐约记起好像他是问了妘炎回一句乔姐姐美不美?然后对方答了个是,但这明显是出于礼貌啊,便实话实说道:“我问他他才回的啊,你见他对姐姐主动搭过话吗?”姜今歌说到这里,一摸额头,无语道:“就是说啊,妘兄要是想轻薄乔姐姐,那见到她的时候总该表现出点别样的兴趣吧。”他说着,一指前面淡定喝茶仿佛置身事外的妘炎回,“你们就看他现在那个样子,他明显对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兴趣,像是会对其他人产生兴趣的样子吗?”
众人见姜今歌这么说,不由得看向了前方的妘炎回,见对方那四平八稳豪不心虚的样子,心里倒也开始犯嘀咕。
姜今歌见情势似乎有所转圜,暗松了一口气,不料在这关键时刻,妘炎回竟然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缓缓道:“此话,恕妘某不能认同。”
姜今歌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地上。
妘炎回起身,看了看屋里的一众人,淡然道:“莫须有之事,本不想理会,但此事关乎妘某清白,不得不多问几句。”他说着,走到金由检面前,问道:“蓐收氏?”
金由检行礼道:“蓐收金由检。”
“很好。”妘炎回点了点头,继续道:“何以认定此事为在下所为?”
“乔姑娘虽依旧昏迷未醒,但我们在她的兵器,白绫流连里发现了这个,想是与那贼人搏斗之时,无意间从他身上取下的。”金由检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锦袋,用神力取出一个铃铛。
姜今歌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那是同妘炎回发辫上一摸一样的乱魄铃,不由得大吃一惊。
妘炎回微微皱起眉头,用神力接过绳铃仔细看了看,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此确为我祝融氏之物,但并不是我的。”
金由检道:“如何证明?”
妘炎回道:“制式相同,无法证明。”
姜今歌道:“会不会是有人仿制,蓄意陷害?!”
王子夜怒道:“姜今歌你能不能闭嘴,你到底是帮他还是帮我!”
现场一下子又乱成一团,伊仁心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秋神,你还是将详细情形再次告知两位上神,看看是否能有突破。”
在金由检的叙述中,姜今歌才得知,原来王子夜在申时不到便已将乔静波送回了女寝,此后一直无事,酉时刚过,有人见到乔静波出门用餐,而方过酉时半,她便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地倒在路边竹林里,被她自己的兵器白绫流连缠住了手足,早已昏迷不醒。
妘炎回听完,淡然道:“不对。”
伊仁心赶紧上前道:“什么不对?”
妘炎回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时间不对,若为在下,绝无可能于半个时辰内就办完此事。”
伊仁心一头黑线,显然是对这直肠子的上神很是无语,见大家的神色都有些尴尬,姜今歌赶紧附和道:“就是说,妘兄动作很慢的,半个时辰绝对不够!”
于是众人的脸色更加一言难尽了。
姜今歌一脸茫然,虽说他老爱说闲话调笑女子,也去青楼听过墙角,但对男女之事还停留在亲亲抱抱开开玩笑上,最最极限也就是抱在一起在床上嬉笑着滚一滚,对更进一步之事完全不了解,见大家都神色诡异地看着他,不由地尬笑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阎柜比轻咳了一声,走过来道:“我的错。”
姜今歌还未开口,妘炎回倒先问道:“你的错?”
姜今歌看了妘炎回一眼,很是茫然,转头问阎柜比道:“阎兄,什么叫你的错啊?”
阎柜比神情有些闪躲,愠怒道:“孩子别问那么多,回去再说。”
妘炎回又问了一句:“你的错?”
阎柜比轻笑了一下,不屑道:“不是我的错,难道是你的错?”
眼见这两人一言不合,又有开打的架势,姜今歌赶忙笑道:“我的错我的错,二位息怒。”
伊仁心也赔笑道:“什么这错那错,大家都没错,依我看这事颇为蹊跷,如今天色已晚,各位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早再议?”
这时,久未发言的王子夜突然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伊少主是有心偏袒了,倒也无妨,金兄,不是还有千阅吗?既然人不能明辨是非,那就让神器来给个定夺吧。”
姜今歌吃了一惊,王子夜甚少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看来今日这事如果不做个了断,他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姜今歌想了想觉得也无妨,如今这般情形,千阅倒是能最快证明此事与妘炎回无关的方法,反正对方本来就没做过,也没什么好推辞的,便向妘炎回道:“要不妘兄你就试一试吧。”
本来王子夜的话一出,大家碍于妘炎回的身份,都面露难色,听姜今歌这么说倒是松了一口气,妘炎回本来表情冷淡,不置可否,见姜今歌开了口,便点头道:“可以。”
这事便没什么好纠结了,金由检介绍了测试方法后便召出了千阅,白光射下,妘炎回面不改色,淡然道:“我并未轻薄屏醫氏乔静波姑娘,也无任何非分之想。”
千阅纹丝不动,姜今歌终于舒了口气,就在妘炎回打算退身离场时,边上的阎柜比突然道:“祝融上神,能不能劳烦您再说一句话?”
妘炎回停步,略回头瞥向他,脸上已有愠色。
阎柜比毫无退却之意,继续道:“就说,我祝融灵从未对共工昶下过任何毒蛊,你敢说吗?”
妘炎回虽然看着还是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阎柜比,但姜今歌已然感到一股神力伴着热浪扑面而来,预计下一秒这红衣男子就该杀人了,赶紧冲上去拦住对方,站在白光下笑道:“阎兄,这话我来说行不?”他说着,也不顾周围人的表情动作,兀自道:“我共工昶,从未中过祝融灵任何毒蛊,完全没有问题。”
姜今歌自然是信心满满,说完就打算拖妘炎回走人,但是千阅的反应比他还快,几乎瞬时就变成了红色,并开始变得更亮,似乎在聚集光线。
姜今歌大吃一惊,完全来不及反应,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千阅消失了,周围刷刷发出了兵器破空的声音,姜今歌定睛一看,就见阎柜比,金由检同王子夜都召出了兵刃,齐齐对向自己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