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如是道:“凤缘,你真的很没心没肺。”
凤缘只是笑。
谁不是这么说呢?
云残走了,凤缘突然瑟缩了一下,哪怕是温暖的被窝,在此时也骤然冷却。
真冷。
凤缘想,如果可以重来,他还是会那样做。——但不会再留下那个人了。
只是胡思乱想了一会,凤缘再也笑不出来。他弯下的唇角,看起来是那么的难过。
对不起,谢谢你。
这是他觉得最肉麻的两句话——哪怕是现在也一样。
他亲手拒绝了所有,却从来也不会后悔。
只是很对不起,我伤了你。
风动绡起,朵朵海棠摇曳,阳光穿梭过窗口,停在榻前不往。
在所有人没有看到的地方,隐在帐里的凤缘皱眉,一口鲜血咳出,在这寂静无人之地,显得妖治凄美。
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
远处的凤煜右手一抖,圈圈失去了目标掉落在地上。云残也是眉心一皱:“回去吧?”
凤煜颔首,转手付了钱,直奔欢情薄。沈文渊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凤煜点头,急匆匆脱口而出:“我三叔下来没有?”
沈文渊皱眉,想了想:“矜昔?好像没有。怎么了?”
凤煜顿时想起走之前的话,暗道自己多心,摇头勉强笑道:“没事。”
云残却是脸色顿变,看的沈文渊心惊,转头吼道:“凤缘!!!”
欢情薄顿时安静下来,往常怎么说也会理一句的凤缘,却是没有说话。
三人终于变了脸色,匆匆上楼,这么短的距离连灵力的动用上了,可窥见一二他们的心急如焚。
房门骤开,沈文渊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眼,待适应了之后,却发现两个人停在那里,其中以凤煜地颤抖最为明显,寂静的仿若无人,似是怕惊动了什么。
沈文渊顿住,似乎猜到了什么,也放缓了呼吸绕过两人,一见面也不知所措。
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凤煜茫然地转过头:“我三叔怎么了?”
喉结滚动了一下,沈文渊想要说话,然而一张口就哑了声音。他用力咽了咽唾沫,桑眼像是被什么堵的难受。
云残木然上前,轻声推了推他的肩膀:“凤缘?”
大滩的血迹直刺眼睛,像是日光灼灼,疼的直掉眼泪。
凤煜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前揪住他的衣襟,竭嘶底里地吼道:“你们对我三叔做了什么?!!”
云残动了动唇,然而快要托出一切阴谋的时候,却蓦然止住。
“大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曦秋知道的好。”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颓败的闭上眼。
沈文渊急道:“曦秋!”
被大声掩盖着的,是竭力吐出的一句话:“……住、手。”
一字一句,费力的含混,落在凤煜耳畔却是异样的清晰。
凤煜愣住,听话的松开手,小心翼翼地确定:“……三叔?”
云残猛然转头,凤缘好像睁不开眼,还是闭着眼睛,只是无力的左手颤了颤,似乎蜷缩了一下。
三人眼睛一眨不眨,过了一会,才慢慢地,竭尽全力地形成一个手势:“安静。”
其实那本意是住嘴,只是看凤缘情况,显然是要安静。
凤煜蹲下身,握住手,灵力源源不断地涌进。
凤缘像是有了力气,猛然颤抖,竭力想要抽出,只是却被牢牢紧扣,无奈只能低喝:“停下。”
刚说完话,就又费力喘息,连呼吸也乱了。
过了一会,似乎缓了过来,低低道:“曦秋……”
闭着眼睛就只能摸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可能真的要归功于他的那份在意。
他喘着气,像是在低泣:“不要再,再传送了。让我睡一觉就好了……”
凤煜握紧了手,力气大的两个人都疼:“别睡……”
凤煜是真的要哭了,他怕这一睡,三叔就再也醒不来了。
凤缘还要再说些什么,只是灵力的传送让他被动的接收,根本就说不了话。
磅礴的灵气入体,两个人轮流传送,本就疲惫不堪的凤缘哪里受的住他们这般的折腾,渐渐地就陷入了沉睡。
沈文渊终于上楼,还带着费了好大劲请来的丹师。
丹师吃了一惊,竭力让他们停下歇息,自己上前把脉良久,又探了探丹田,许是酝酿好措辞,才道:“这位公子想必受过天罚,丹田破碎,灵力从中转一圈倒是还好,只是他每次所能用的灵力,都只有那一圈而已。”
“而且……”
丹师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沈文渊道:“大师且说无防。”
丹师道:“那我就直说了。不知道是不是天罚未去的缘故,这位公子虽然还能维持自己灵位的岁数,但身体却在加速衰败,哪怕容颜未变,但时间一久,就跟普通人无疑。……甚至更甚。”
三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变了,其中以凤煜为最,支离破碎的不忍直视。
云残沉默了良久,目光落在凤缘身上,变幻万千。
凤煜怔怔地说道:“……有没有什么方法?”
直到很久很久,丹师才郑重其事地说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