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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该离开的终究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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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病了,在他三天前从镇西回来以后。在这之后的三天里,他便一直躺在床上从未睁开过眼睛。而现在,他终于醒了过来,然后便看到正坐在自己床边的李老汉。此刻这个原本就已经很苍老的老人看起来更加憔悴,脸上流露出的情绪除了担忧更多的则是痛苦悲伤。

    李二握着李老汉的手,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因为他知道对方在三天前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亲儿子,尽管那个儿子对他并不十分孝顺。

    但是对李二震撼更大的却是发生在镇西的惨剧。

    李二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他第二天一早便被李老汉叫了起来,然后便看到早已重伤不治的李黑子躺在自家的院子里,李二看到对方身上全是一道道被刀剑划破的伤痕。

    然后在暂时安抚下李老汉夫妇之后,他便赶往李财主家想要寻求帮助。只是在去往镇西的路上,他便看到路旁不时有人嚎啕大哭,有人议论纷纷。然后当他赶到镇西的时候,脸上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只见眼前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废墟,曾经的豪华繁荣全部被一场大火化为乌有。

    而当李二忧心忡忡地来到李财主家门前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麻木起来。因为这里和其他大户家一样,同样被大火烧了个精光,而且从他之前的观察发现,李家的人恐怕也难免已经……

    虽然心里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当李二真地走进李家院子以后,脸上还是流出无比痛苦的表情,紧接着胃里便是一阵翻滚,下一刻便看到李二弯着腰大口地呕吐起来,尽管之前他已经呕吐过好几次。

    过了许久,李二终于渐渐恢复了过来,然后他一刻也不愿再在这里多做停留,十分狼狈地从镇西逃离。

    刚一踏进家门的李二根本还来不及去关心李黑子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彻底昏了过去。

    “老爹,你还好吧?”强打起精神,李二关心地问着李老汉。

    只见后者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停顿了一下,迅速又换成摇头的姿势。

    李二心中不由一酸,他开始为两位早已步入风烛残年的老人担心起来。

    这时只听李老汉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开口说道:“你昏睡的这几天里,整个镇子都快要闹翻了,听说朝廷里的大人物也知道了发生在咱们这里的事情,就在昨天还有个将军带人来查看过。”

    “哦,那么那个将军有调查出什么吗?”李二觉得既然是朝廷里的将军来调查,总归会有些发现。

    不过只见李老汉却是一边摇头一边开口说道:“不知道,对方只是看了看就走了,只是让我们镇西的这些人不要担心,好好生活,还说朝廷会查清事情的真相。”

    李二点了点头,他明白这种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调查的。能有这种大规模先杀人后放火能力的凶手恐怕也只能是流窜在帝国边境的马贼团伙了。而知道凶手是马贼以后,那么帝国只要对他们进行剿灭就可以了。

    只是李二有些困惑,那些马贼怎么有胆子在大启做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呢?他们难道就不怕招来大启贪狼军的报复吗?

    “哦,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除了镇西的事情以外,平安镇的所有流氓混子们也都全部被人杀死了。”李老汉有些悲痛地哽咽道。

    李二闻言,脸色微微一怔。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朝廷不时有政策和救助下发到这里。先是粮食,接着是农具,最后更是从其他地方迁来了一批人定居到这里。李二明白,朝廷是想要让这个边陲小镇尽快恢复过来,重现它之前的生机。

    而朝廷似乎也达到了他的目的,没过多久,便看到这里的人们重新露出了欢声笑语,街上也重新热闹起来,一切看着都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所有人似乎都忽视了之前在镇西那一座座高墙大院现在也变成了一间间平屋矮房。

    然而这一日在李老汉的院子里,只见李二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粗布衣裳,头上围着一条白布,站在并排而放的棺材前,里边分别躺着李老汉和他的老伴儿。

    李老汉夫妇虽然是在今天早上被李二发现去世的,但是在当初平安镇惨剧发生的那天,李二就知道这一天会很快到来。

    生活在边陲小镇的人们每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谋生,他们的一切考虑都从实际出发,从不带半点花哨。

    李老汉两人是平安镇的本地人,他们在这里出生,长大到现在老死。所以他们也不喜欢半点花哨,李二明白这点,因此对于两位老人的葬礼他准备的极为简单,只有简单的两副棺材。

    李二花钱找来几个人帮忙,没过多久便看到在李老汉刚刚从朝廷那里分下来不久的田地里就竖起了两座新坟,坟头没有墓碑,只有两个孤零零的土包相依为伴。李二知道李老汉生前为人就十分低调,死后自然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夜晚,李二独自端坐在李老汉留给他的屋子里,只见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切好的牛肉和一杯倒好的白酒。这是他今天特意去熟食店张屠户那里买的一斤牛肉和在酒档王二那里买的一壶白酒。

    缓缓地喝下一杯烈酒,李二忍不住咳嗽了几下,看来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太会喝酒这个东西。只见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慢慢放在嘴中,然后用力咀嚼起来,从而让自己能够略感好受一些。

    当他觉得自己适应了以后,马上便又是一口咽下一口白酒,然后夹一块牛肉。就这样一口酒,一块肉,李二不停地重复下去,直到最后所有的酒喝完,所有的肉吃完,李二才醉醺醺地睡去。

    直到第二天中午,李二睁开自己的双眼,还是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晕乎乎的。

    只见醒来的李二先是伸了下腰,然后随意地洗了把脸,接着便从自己的床底下拿出一个做工粗糙的小木盒,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银票和些许散碎的银子。

    这些都是他这些年在李财主府里得到的报酬,看着这些钱财,李二不由地想起了那个这些年来自己陪伴了最长时间的小公子,当下不由感到唏嘘。

    不过李二毕竟不是一个喜欢多愁善感的人,很快他就便收拾好了情绪,然后从木盒子里拿出全部的银子和几张银票揣进怀里,然后将小木盒重新盖好放回远处。

    接着李二从容地走出院子,然后坚定而又从容地向着镇子上走去。

    大约一刻钟后,便看到李二停留在坊市一家铁器铺门口。然后他缓缓推开简陋的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在门的右侧,此刻正有一个年龄不过二十上下的赤膊男子正在用力的敲打着烧得通红的铁片,丝毫不在意自己正淌着的满头大汗。而此刻远处的李二就已经开始有些忍受不了远处传过来的温度。

    正在这时,却只听到一个响亮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客观你是需要打点什么吗,我们这里不管是锄头还是镰刀都保证给你打造的完美无缺。”现在平安镇的所有人都重新分到了朝廷体恤的田地,来铁器铺打造农具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所以铁匠认为李二也是来找自己打造农具的人。

    李二看着正在向自己走来的彪形大汉,他觉得对方大概有四十来岁,猜测这应该便是这家铁器铺的主人,于是便向开口说道:“我不打造农具,我想要请你帮我打造一把剑。”

    “一把剑?”铁器铺的主人看起来有些意外,这平安镇上可是很少有人来自己这里要求锻剑的。不过在他仔细将李二打量了一番之后,倒是自认为自己明白了。

    因为他觉得像李二这样眉清目秀的青年一定不是平安镇本地人,既然是外地来的,那么对方想要打造一把剑就可以理解了,特别还是在平安镇发生了那些事情以后。

    “好的,客官您想要什么样的剑?是三尺的还是七尺的?是想要重一点的还是轻一点的?”

    “我要你帮我锻造一把这样的剑。”只见李二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着的纸来,然后将它递给这里的主人。

    中年大汉摊开李二递过来的纸,然后看着上面剑的图案,脸上的表情从随意到严肃最后居然变成喜不自胜。

    “真的是好剑啊!不知道客官从哪里弄来的这把剑的样式,真的是太有才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即可突刺又能劈砍的样式的剑。”中年大汉一脸兴奋地看着李二,脸上满是佩服之情。

    李二看着对方的反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只是他根据记忆力西方大剑的样子画下来的样式而已,虽然他也觉得这种大剑比较实用,可是却仍旧觉得对方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

    其实这主要还是要归结于李二从来没有离开过平安镇,他并不知道以大启人豪放的性子,他们更喜欢用刀多过于用剑。因为用刀这种大劈大砍的打法很符合大启人的胃口。因此在这里,人们对刀的研究越来越多,样式越来越丰富,而对剑则是不甚重视,样式基本就是最初的那几样,只能用来突刺,却不适合大开大合地劈砍。

    而李二提供的这种既能劈砍又能突刺的剑无疑是打破了铁匠的认知,所以才会显得略过兴奋。

    在铁匠向李二解释了一番后,后者这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不过铁匠在解释完后接着的话,让李二对这个大启人性子里的豪爽粗犷有了另一面认知,因为对方说他虽然很喜欢李二的这种大剑,但是如果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还是会用刀,因为突刺是娘们儿才用的招数……

    李二听了以后只是觉得十分好笑,不过好在他并不是真正的大启人,所以他可以不选择用刀,同样他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用剑,终归命还是自己的,当然越稳妥越好。

    和铁匠交待完需要注意的细节后,李二便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离开了铁器铺。然后他继续在坊市里逛着,直到看见一家不算太大,但是看起来还算靠谱的书店才停了下来。

    “掌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大启国的地图?”走进书店以后,李二看着正坐在柜台里看书的男子问道。

    听到有人问话,掌柜的将自己的视线从书上转移到李二的身上:“呦,原来是有客人来了。贵客是想要咱大启的地图吗,小店这里正好还有几份,这就给你去拿…”

    李二看着掌柜一边说话,一边起身给自己去拿地图,没过多久,对方便将几张地图递到了自己的手里。

    李二将地图一张张打开,眉毛却越皱越紧起来。这些地图实在是太简略了,有的看起来就像是随便画了几笔,脸哪里是山哪里是河都分不出来,自己要是按照这个地图指路,怎么丢的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贵客看起来似乎不太满意?我能理解您的想法。只是没办法,咱平安镇这个小地方从来就没人打算出去过,所以他们不需要地图。而外地的人来我们这里的时候他们自己就有地图,也不会从我们这里买,所以地图在咱们这里实在没有用啊,所以就简单了些……”掌柜直到李二有些不太满意,于是连忙解释道。

    李二最后没办法,只能无奈接受现实,从几张地图中选了最好的一份买了下来,虽然上面也是有很多地方标注不太清晰,但是最起码大启的各个郡城画的还算标准,而且平安镇所属的唐山郡在这地图上还算详细。李二他可以选择到了唐山郡的郡城以后再换一份地图。

    买完地图以后,李二今日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在离开这里以前他基本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只要等自己的大剑锻造好后,他再准备些干粮然后便可以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