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君悦拿了外卖回办公室，方天牧坐在沙发上问她点了什么，她也没多想将她点的东西在茶几上一字排开，六盘排成列的寿司，方天牧扫了一眼，淡淡地道：“看得出你胃口很好。”
李君悦讪笑，“不不，方总你误会了，这个是我故意点多的，我怕你来了没吃东西，索性先备着。”
“真的？”方天牧挑眉，一副看透但是不说的样子。
“那我喜欢吃什么？”
李君悦没想到方天牧会这样问，“我想……方总你应该不挑食吧。”
“何以见得？”
“上次我妈做的那些你都吃完了。”
“其实我很挑食。”方天牧撕开方便筷包装，抬头看向李君悦，“以后你就知道了。”
李君悦默默观赏方天牧优雅地将沾了芥末的寿司放入嘴里，自带慢镜头似的咀嚼，那被无限放大的喉结性感的滑动……
“不吃？”
李君悦如梦初醒，踱到单人沙发还未坐下，方天牧又发话了，“坐这边。”
李君悦看着方天牧旁边的空位，犹豫了下慢吞吞挪过去，方坐定，方天牧已将沾好酱料的寿司放在了她面前的盘子里。
“谢、谢谢方总。”
看出李君悦的局促，方天牧没有下一步动作，转而公事公办道：“上次给你的车钥匙呢？”
“在的，我一直随身带着。”
“很好。一会开你那辆车回去。”
“谁开？”李君悦像兔子受到惊吓瑟缩了一下。
方天牧丢给李君悦一个眼神，唇角一丝弧度都没有。
李君悦连忙投降，“我知道了！”
方天牧嘴角满意的勾起，“知道就好。”
两人从停车场出来时雨势已从黄昏时的瓢泼大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此时的温度比白天低了不少，李君悦被冷空气激得打了个喷嚏。
方天牧不动声色打开空调，却被李君悦阻止，“方总，不用开空调，我不冷。”
“我冷。”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人一路无话，快到分叉路口时，方天牧终于开口：“往你家走。”
“不先送你回家么？”
“你到家了我再开回去。明天我来接你。”
“这个……不用接吧？”
“然后你接着开。”
李君悦认命，“好的，方总。辛苦您了，那么为下属的未来着想。”
方天牧坦然受之，“知道就好。”
路程行至一半，表盘上突然亮起红标，李君悦一看就懵逼——没油了！偏偏这种时候！李君悦默默把头转向方天牧，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方天牧蹙起眉头，并没有如李君悦所料的责问，而是问道：“知道离这最近的加油站在哪么？”
李君悦摇头，“我百度一下。”李君悦打开地图一阵搜索，“离这两千多米……”
“没事，不远。慢慢开过去。”
车子到了加油站却被告知加不了油，没办法李君悦又按照导航另外找了一处，也是同样的理由拒加，不过对方给了他们另一家加油站的地址，待李君悦行驶过去还未靠近加油站远远就看见加油站成了车子的海洋，要加油的车络绎不绝，甚至将正常行驶的车也堵在了路中央。
“调头，找其他地方。”方天牧说道。
“可是……”
“这种堵法一个小时都加不了，重新找。”
“万一跑到半路没油了呢……”李君悦看向方天牧。
“那就等万一到了再说。”方天牧回应着李君悦的目光，没有丝毫烦乱焦灼。
李君悦开着车继续兜兜转转，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算是深刻体会了一把，眼看油越来越少，加油站还没找到，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终于，在离下一个加油站还有几百米左右的时候车子到了极限。
“你在这儿等我。”方天牧说着打开车门，补充道：“我去加油站。”
李君悦连忙拦住，“方总，伞！给你伞！”
“不用。你锁好车，呆在车里别乱跑。”方天牧说完关上车门，在雨幕中往加油站跑去。
李君悦看着方天牧快速消失的背影，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她出发前就检查好车子相关情况，方天牧也无需淋着雨去找油，她这个始作俑者不仅没有被斥责反而坐在车里避免了风吹雨打，这哪里是上司和下属的相处模式？
李君悦突然意识到，从进公司开始，无论有意无意，方天牧处处都在维护她。
而她呢？只是个麻烦精而已。她没有办法淡定，是她造成了错误，是她给方天牧带来了麻烦，如果加油站又没有油呢？如果方天牧在雨中发生了什么呢？她越想越愧疚，越愧疚越想哭。
于是她便真的哭了起来，在她陷入自己情绪无法自拔的时候，有人敲响了窗玻璃，抬头隔窗看去正是方天牧，他正示意她将窗打开。
“方总！”李君悦看到方天牧的时候，有如神祗驾到，惊喜有之，惊讶有之，惊吓也有之。喜的是他那么快就来了，惊的是他怎么那么快就来了，吓的是他怎么偏偏在她哭的时候就来了。
李君悦连忙擦掉眼泪，打开车窗。雨天视线昏暗，加之车里没有开灯，一时方天牧也没看出李君悦的异常，喊她打开油箱盖子就往车后走去。
李君悦调整了下呼吸，拿着伞下了车，来到方天牧旁边替他撑伞。
方天牧看了她瑟缩的身子一眼，单薄的长裙被风吹得凌乱，裙角也有些湿润，顿时皱眉说道：“不是喊你呆在车上别乱跑么？回车上去。”
“你都淋湿了。”李君悦小声说道。
雨水从方天牧的发梢、鼻尖、下颚角滑下，他却不甚在意，“我没事。马上好，你先上车。”
“我、我等你一起。”李君悦紧了紧手中的伞，声音更大了。
方天牧有些诧异，他看向李君悦，李君悦本能想移开目光却发现自己移不了，不，确切地说，是不想移开。从前看方天牧的眼睛，只觉得黑沉冷漠，让人倍感压迫，如今再看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却发现她从未见过那双眼有慌乱失措，也未有过犹豫踟躇，他眼眸的光似阅尽千帆后种种情绪的沉淀，从深处透露着让人无比信服的坚定。
这一次，方天牧的目光没有让她逃跑，反而给了她坚定的勇气。
“我帮不上什么忙，撑撑伞还是可以的。”
方天牧没有再说什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很开心，那种雀跃的心情甚至可以称之为喜悦。哪怕是这么微小的一件事。
秋夜，冷雨，他的身边却有一个人，温暖他的心。
回到车里，方天牧才发现李君悦的眼睛有点红，不由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李君悦假意揉了揉眼睛，含糊道：“不太舒服，可能揉多了。”
方天牧不放弃的又问：“那你鼻子怎么也红红的？”
李君悦摸了摸鼻子，“冷的。”
“我怎么看着不像？”
“像的。”
“像什么？”
“像你想的那样。”李君悦反应过来急忙更正，“不是，是像我说的那样。”
方天牧笑着摇摇头，“李君悦，你不适合说谎。”
李君悦大脑有一秒的当机，“方总……你刚才笑了？”
“恩。”方天牧想了想补充道：“心情好。”
李君悦一脸问号，今天那么倒霉方总居然心情好？？？她刚才明明因为这件事焦虑自责老半天好不好？
“方总，我明明犯错了，你不生气还心情好？”
“不犯错的是圣人。”方天牧不再废话，“安全带系上。”
李君悦系上安全带，看着湿透的方天牧，小心翼翼地问：“方总，你没关系么？要不我们去附近的药店买点药吧？”
“有事你负责么？”
李君悦看着方天牧轮廓清楚的侧脸，喉咙咕嘟一声，不确定地道：“负……吧……”
方天牧没有给李君悦反悔的机会：“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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