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程小川的一句话浮现在宋玉楼的心头:师弟,记住了,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

    “没什么。来,咱们接着学。”宋玉楼摇摇头,左手叉腰,右手手掌外翻从身前划过,做了一个京剧里面拉山膀的动作。

    段景明有样学样,也依着宋玉楼的样子做了一个,学的有那么七八分像了。一个教,一个学,刚一开始段景明心思还都在宋玉楼的身上,看宋玉楼教的这么认真,渐渐地也投入进去了,一时竟忘了时间。

    直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景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高跟鞋的鞋跟不规律撞击着地面,笃笃笃的,听了让人心烦。

    来的人是马金金,栗色卷发看似很随意地扎了马尾绑在脑后,脸蛋依旧很精致,宋玉楼也看不出她有没有化妆。身上穿了一套大摆的长裙,很贵气,再次和早晨脸都没好好洗的宋玉楼形成了对比。

    马金金直直朝着段景明走过来,脸上堆满了笑,把宋玉楼完全无视了,宋玉楼下意识往段景明较远的地方闪了一步。

    就在马金金要走到二人跟前的时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华啸从一旁钻了出来,拦在马金金和段景明的中间:“马小姐,您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快点开始吧?”

    马金金张了张嘴,显然是想在说些什么,但是此刻段景明对马金金挥了挥手,那意思很明显,让她先去忙自己的事。

    马金金无奈,只好有些不情愿的跟着华啸去那边练习身段动作。华啸和马金金转身走的时候,华啸还转过身来冲着宋玉楼眨了眨眼睛,宋玉楼微微一笑,二人心知肚明。

    宋玉楼远远地看着华啸和马金金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站定,华啸开始教马金金一些基本的动作要领。别看华啸平常像个猴似的,动不动就要出些鬼点子没个正形,可是一旦认真起来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尤其他这性格又唱花旦,俏皮起来连那十五六岁的女孩都比不上他,渐渐的吸引了好多其他人的围观,尤其是那些演惯了电影的影视演员和话剧演员,没见过这种男人扮女人的伟大艺术,纷纷都被华啸的俏皮给吸引过去了。

    慢慢的,华啸和马金金周围三三两两围了不少人,颇有兴趣地看着华啸教戏。

    “看来你朋友很有人缘啊,玉楼咱们也过去看看。”段景明说着,拉住宋玉楼的手腕就往人群里面凑。

    华啸本就是一个人来疯,看他的人多了,他的兴致也就更高了,这点和马金金有些不谋而合,两个人都是属于喜欢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想要站在风口浪尖的人,所以一个教得格外起劲,一个学得也格外起劲。

    华啸回过身来,用余光瞥到了站在人群里面的宋玉楼和段景明,却不动声色地又转回身去,对马金金说:“马小姐前几个动作连掌握的都不错,要不咱换一个稍微有点难度的?”

    这样的话当着大庭广众说出来,马金金好面子,自然没有拒绝,这就正中了华啸的下怀。华啸右腿在前,左腿在后,微微曲腿蹲下身子。

    一看华啸这副架势,宋玉楼心中就暗道不好。华啸腰中使劲,身子麻利的一拧,便来了一个鹞子翻身。马金金照样学样,依葫芦画瓢也摆出了相同的架势,宋玉楼心中暗自担心起来,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阻止,马金金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转动身子,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那双细跟的高跟鞋上,重心稍一偏整个人便控制不住。

    马金金一声惊叫便向旁边歪倒开去,华啸早有准备似的,眼疾手快,立刻一手扶住马金金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还好马金金有惊无险没有跌倒,不过这也把马金金吓了一个花容失色。这么一闹,刚才那般兴致也没有了。

    宋玉楼知道这事是华啸故意的,这个动作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极难掌握。即使是穿着平底鞋,掌握不好重心再加上旋转的眩晕,都有可能会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更何况马金金这种非专业人士还穿着高跟鞋,十有八九是要摔倒的,也怪不得刚才华啸那会眼疾手快扶住她,其实应该就是早有准备,盘算着要让马金金故意出丑。

    虽然宋玉楼并不喜欢马金金,这种不喜欢是一种直觉,有时候不用和这个人相处,单纯是远远搭上一眼或者是听这个人说两句话便会生出来的一种直觉。

    但是毕竟马金金确实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宋玉楼觉得华啸为了逞一时之快就让马金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也有点太过了,万一她真的受伤了呢?虽然知道华啸是在护着自己,可是也觉得他有些过分,于是拉着段景明不再围观,找了块僻静的地方,重新去说戏去了。

    直到中午,宋玉楼特地来找华啸说刚才关于马金金的事情。宋玉楼还没来得及开口,华啸就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好了玉楼,我知道你又要跟我讲大道理了。你又要说:做人嘛,要说好话、唱好戏、然后才能做好人!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说着,华啸就端着他的外卖往宿舍里面走。宋玉楼一路小跑跟在华啸的身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要是真的摔着了,摔出一个好歹怎么办?再说了,我只是和她合不来而已,没那么严重,非要整她诶!”

    “啊——”华啸哀嚎一声,想要用手捂住耳朵,奈何手里面又拿着他刚刚拿到的米线外卖,只好仰天长叹,“你别忘了,我们是专业的。哪个动作掌握什么分寸我能不知道?她顶多就是会扭一下脚脖子,何况我还把她扶住了,没让她摔地上不是?”

    宋玉楼一时语塞:“华啸,你别偷换概念,反正以后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干了,我也是为你好,这种事情做多了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