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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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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魂玉趁着夜色出得乌月楼,行至楼前那间简朴庭院,从正对着乌衣巷的雕花拱门外,依稀传出一长三短的云板敲击之声——已经是三更了,街上的铺面渐次封门,唯有寥寥数盏微弱的风灯在寒风中明灭跳动,映亮了脚下几处破碎残缺的青石板。

    她忽地停下脚步,身后的男孩不明所以地望向怔在原地的少女,一阵奇异的微风轻拂而过,蓦然回首,古朴的酒楼灯火依旧,厅中高悬的地图与一众人群却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清秀的伶人,兀自在那红台之上唱着软糯的戏曲,堂下只稀稀落落坐了几位寻常宾客,正怡然自得地行着长夜之饮。

    抬眼看去,陈旧的匾额之上,赫然笔走龙蛇地题写着“明月楼”三个苍白大字。

    魂玉再度望向三楼微微敞开的菱纹格窗,微微叹息一声,遂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蹲下身来轻抚男孩柔顺的短发,轻声开口:“到时候了,把它吐出来吧。”

    小幽一张小脸顿时煞白,满是不愿地“呜呜”了两声,躲开了少女探来的双手。

    “听话。”魂玉一把捏住他躁动的肩膀,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冷冷道。

    看着男孩因委屈而湿润的漆黑眼眸,她的心中忽地“咯噔”一下,指节不由自主地一一松开,放柔了语气,“你还小,尚不能承受八阶魔核的全部威能,只许含,不许咽,要乖哦,否则我……要生气了。”

    小火灵定定地望着少女深邃的眼眸,犹豫半晌,终是轻轻“哼”了一声,张口吐出一枚红雾缭绕的晶莹宝珠。

    魂玉覆手一抓,当即将其收入纳戒,笑着捋了一把小幽光洁的额头,“呵呵,这才乖……”

    只是话音落点,她的脸色却忽地一黯,方才的谈话便仿佛一记重锤落入心头,魂玉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说起来,那些北境的蛮夷,也该算是小幽曾经的族人吧。”

    她有些伤感地发现,自己竟无法与那双纯澈的眼睛坦然对视。

    无声地沉默片刻,魂玉站起身来,独自走入前方晦暗的街道,路上行人寥寥,寒风萧瑟,身后的男孩沉默地注视着少女孤独的背影,漆黑的眸中忽然掠过一抹隐晦的复杂。

    “娘亲,等等我吧。”小幽低低唤了一声,快步追上前去,轻轻捏住少女苍白的手指。

    魂玉肩膀一颤,缓缓深吸一口气,随即反手握住他稚嫩的小手,嘴角牵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嗯,我们回家……”

    任凭男孩重新化作精致的光纹烙印在左臂之上,她在暗夜里遥望北方高耸入云的天辉主峰,似乎听到了悠扬的梵钟在云间敲响,而天下群雄皆立于高台之下,齐声恭贺她加冕为王,荣登少族长之位。

    这一切,如今分明只差了一步之遥……

    六方阁所在的甜水巷与乌衣巷仅仅隔了两间外商云集的坊市。

    天幽的子夜繁华稍敛,然而作为魂界最为出名的青楼,这里即便是在此刻也依旧门庭若市,人流如织。

    一位士子打扮的青涩少年正努力穿过汹涌的人潮四处寻找着什么,一袭粗布白棉袄外罩黑色长袍的简朴装束,在一众锦罗玉缎的大商显贵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嘿,我道是哪个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来这里丢人现眼,原来是他呀。”六方阁上,有人带着慵懒的醉意出声讥讽,顿时引起旁人一阵嗤笑,“今儿晚上最后一出,本公子叫你们看一场好戏!”

    身着锦缎的贵族公子一口含住美姬叼来的鲜嫩樱桃,红唇交接,汁水沁流,温润的暖阁一时间春光旖旎,风情无限。

    “好,刘公子既然这么说,那我等这便拭目以待!”身旁一人举着一壶美酒拱手言道,飘忽的眸中满是幸灾乐祸。

    “刘爷……”怀中陪酒的美人不禁面露忧色,怜悯地望了一眼楼下的少年,低低说了一句:“对方毕竟是天幽学子……”

    “放心,本公子自有分寸。”他看了一眼出声的美姬,微微一笑,随即一个翻身便跃出窗外,稳稳落在了少年身前。

    “怎么着,向来洁身自好的宁宇宁公子,竟也会来这等风尘之地寻花问柳……”来人话锋一转,故作惊疑道:“莫不是你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平日里倒把我们骗得好苦,若让银欢师姐得知你这般为人,又该作何感想?”

    少年面色一白,怔怔看着来人,赫然是与自己同班为学的刘琦,此人素来骄横跋扈,以欺压一众平民学子为乐,仰仗家族实力雄厚,寻常人家虽饱受欺凌,却也敢怒而不敢言。

    “无话可说了吧?”刘琦目露得意,一把抓起少年的领口便要作势拖行,口中更是高声调笑:“走,咱这就带你去见见银欢师姐,让她来瞅瞅你的真面目吧。”

    楼上的一众贵族豪客跟着齐声呼应,声势渐起,竟是引得更多周遭的行人驻足围观,成为场中焦点的瘦弱少年则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下意识地低声辩解:“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快放开我,我只是来寻人的!”

    “嘿,寻人,不知是哪位花魁如此荣幸,竟能喜获宁公子青睐,为兄这便替你邀来一见,如何?”

    少年刚欲伸手挣脱钳住领口的手指,然而他尚未使劲,对方却忽然自己卸去了力道。

    (ex){}&/  “将军何罪之有,不过是些好色之徒酒后生事罢了,至于这位……”魂玉微微冷笑,泰然自若地扫了一眼周遭噤若寒蝉的人群,却忽然话音一顿,转身看向身旁沉默的弟弟,“这位少年却是仗义相助的好人,还望将军知晓,切莫牵累了无辜。”

    “卑职明白!”队正与一众武士轰然应诺,未待那位华服公子回过神来,便已有人将其拖至远处消失不见,楼上的一众狐朋狗友见状纷纷面如死灰,方要隐入人潮之中借机遁走,奈何早已有一众军士急冲而上,干净利落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眼见诸事妥当,队正再度来到魂玉面前躬身行礼,“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也无怪他如此谨小慎微,若是普通王孙倒也罢了,他堂堂影魂卫队正自是无需怕她,魂族上下绵延几近万年,王孙贵胄又何止十万?

    然而在这偌大的魂界,眼前的女子却是少数几位拥有实权的年轻贵族之一,无论是在军中还是民间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即便是影魂卫统领甚至大统领都不敢轻易将之得罪。

    魂玉微微颔首,“有劳将军了。”

    “这是我等分内之事,夜深了,便由卑职护送殿下回府如何?”队正迟疑着问道。

    魂玉咬了咬嘴唇,婉言谢绝:“不必,还是清静一些为好。”

    对方见状也不再多言,当即深深一躬道:“那,卑职告退。”

    待戎装的军人尽数消失,少女回身轻轻一扯弟弟的衣袖,“还愣着做什么,回家了。”

    却见他仍只紧咬牙关,低垂着脑袋闷闷地一言不发,尚显稚嫩的脸颊在楼前的灯光下映得通红,魂玉不由得笑了一笑,低声道:“怎么,这便生我气了?”

    “……”魂小宇身躯一震,没有回答。

    魂玉叹息一声,背过身去,“可怜我一路舟车劳顿,腰酸背痛,好不容易回到魂界,还未曾吃上一顿饱饭,便要赶来这里为我那与人争风吃醋的弟弟料理善后……”

    她说得淡然婉转,仿佛这三月间的龙争虎斗不过是她一生中不足为道的寥寥几笔。

    “姐姐,我只是来寻你的……”魂小宇指间颤抖,却见少女已然径自向前走去,赶紧快跑两步跟上她离去的步伐,二人仿佛保持着某种微妙的默契,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南城的夜色妖娆醉人,最易令人流连忘返。越往北走,便越是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肃杀与威严,直至凌月桥前,南岸校场七十二座血迹斑驳的方形石台蛰伏于森冷的暗夜之中,宛若一尊尊沉默的雕像,冰冷地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凌月桥上微光闪烁,隐隐有人影往来巡逻。滔滔江水奔流其下,不时掀起浑浊的巨浪,在两岸之间激荡出漫天回响。

    魂玉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时间过得真快呢,来年的夏末秋初,那里,也该有你的一席之地了吧——即使你心中不愿。”

    “……”魂小宇霍地抬起头来看向心生感慨的少女,眼神微微一变,却没有否认。

    “我知道你为何甘愿隐姓埋名,在这般群狼环伺的阴暗之地尚能不忘初心,作为你的……姐姐,我亦深感欣慰。”魂玉没有理会少年的反应,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可你应该清楚,你的懦弱与妥协究竟换来了什么——他们只会欺凌与他们一样弱小的你,而去敬畏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我。”

    “你与他是何其的相似啊……”魂玉叹了口气,低声:“只可惜你生在了这里,所以,请你为了父亲,为了母亲,务必牢牢记住我说的话。”

    少年身躯猛地一震,不经意间握紧了双拳,面色苍白,魂玉灼灼的目光好似一座巍峨的山峰,重重地压在他稚嫩的心间。

    她的话语一字一句,在他的耳畔悠然响起,宛如咒语:“即便你再如何自甘堕落,能与王者同行的,也终究只能是王者。”

    “可是,学院之中并非皆如姐姐所说那般不堪,您又怎能因一个刘琦而看扁了天下士子?”魂小宇抗声辩解。

    魂玉没有反驳什么,只微笑说话:“方才我没有拆穿你的身份,是希望你能够自己与他们做个了断。你既一开始便对他们有所隐瞒,又岂能保证他们就会以真心待你?”

    少年悚然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包括刘琦口中的那位银欢师姐。”魂玉的唇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她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待你也着实不错,只是来年的成人礼上,她亦会作为你的对手之一,若她届时选择了你,又该如何?”

    “姐姐……”魂小宇讷讷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她,“这怎么可能?”

    “再过一月,我就要重新出发前往北境,此番任务繁琐,路途遥远,恐怕是赶不上你的典礼了。”少女怅然低语,“刚才……还是抱歉了,我只是希望,待我归来之时,见到的再不是你的尸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