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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鬼怪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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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越驶越近,渐能听到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微声。片刻到了眼前,马蹄急踏溅起一片雪雾,同生却是倒吸了口凉气。

    拉车的是匹油光水滑汗血马,形体高大健壮。这种马多被大陈军部征走了,民间少见一匹。只是不知为何车板子上没有车夫。

    惊人的是后边车厢,只怕整个大陈也只此一例。宽约七尺,长有一丈。四面皆有昂贵精美丝绸装裹,竟看不见车身材质。镶金嵌玉的窗牖被一帘紫色精纺纱遮挡,使路人无法一窥这般华丽马车的主人,但车里人却能瞥见窗外景致。

    前面帘子也透体金色,清风刮过却毫不起扬,像是颇为沉重。车盖四角各有一玉雕小兽,呲牙咧嘴认不出是什么品种。

    马车迎面驶来,直叫人觉着是座金山压了过来。仿佛自己发着光,富贵气晃人眼睛。不多时驶过了山神庙,同生才回过神,追后面喊了声,“来客可是华大夫?”

    枣骝马鼻中打了个响啼,一声长长嘶鸣,也未见人拉缰,马车停了下来。

    “车外何人”,车里出声问道,嗓音尖锐,语调奇怪,像是有人故意捏着嗓子讲话。

    “贫僧是普玄的弟子,在此候您多时了。”

    “同生小子?”

    同生忙道:“正是。”

    “上来领路,”车里又出声。

    同生应声上前欲上车,看车辕上都有汉白玉整齐盖着,迟疑了一下脱了僧鞋踩了上去。细看那车帘是金线粗勾成的,隐约透光,怪不得风起不动。

    正欲掀帘,帘子咻得自己提上去了,想来是有些机括。矮身进去,内里颇为宽敞,却不像外面一般奢侈。地上铺着小牛尾毛织地毯,当中放个四脚八方铜炉,各面皆有镂窗,小塔作盖,能看到其中炉火旺盛,又不从缝隙中露出来,炉子不大却烤的车厢内暖洋洋,又供了些光亮。

    车厢后部端坐着个老人,道士打扮。颧骨高瘦。头戴紫金流火冠,身着石青起花大红剑袖排穗袍,脚踏青缎勾云靴。胸前又挂一无暇白玉无事牌,腰束犀角玉带勾。膝上双手十指,戴七个龙眼大不知名宝石戒指,皆不重样。端的是仙风道骨,珠光宝气,正是金银郎中华鹊溪。

    同生矮着身子合掌宣了声佛号,老人指了指面前靠左处,有个金丝楠木小马扎,同生便侧身坐下。坐定了才看着对面垂着根乌木枝,上立着个绿头鹦鹉,蹦蹦跳跳盯着自己。

    “你师傅现在何处?”华鹊溪开口道,声音虽是沙哑却不似刚才诡异。

    同生道:“还在寺里,这边山路可到。”

    华鹊溪点头。右手扶着个拐杖头样的事物,不知怎得一拨弄,那汗血马自行动了起来,转头上了山路。

    同生探头看前方,透着金丝帘子果真能看着窗外。山路陡峭,枣骝马脚程不慢,车内却十分平稳,没有丝毫晃动。

    又回过头打量,才发现岂止是鹦鹉踩的木枝,整个车厢都是上好的乌木料。雕龙画凤,倒是古色古香,不似车厢外晃眼。

    眼神不小心同华鹊溪对上,同生才发现老头一直在瞅着自己,面无神色。同生忙低下了头,不敢再乱看。

    “将你右手伸来我与你把脉”,忽地华鹊溪说道。

    同生愕然,“前辈昏过去的是我师傅,我身体好得很。”

    却听那鹦鹉尖锐叫道:“不知好歹!不知好歹!“原来之前的古怪声音是这畜生。

    同生只觉车厢里气氛压抑,不敢再说什么,撩起右手袖袍伸了过去。

    华鹊溪抬起左手,拇指小指与无名指均带着指环,只将中指食指搭在了同生右手腕上,闭目不动。摸了片刻,忽睁眼嗤的一笑,骂道:“普玄这老秃驴,这些年明抢暗夺软磨硬泡,坑了我多少灵丹妙药。没想到都用在你这小东西上了,偏偏又没半点功力。”

    同生未听明白,问道:“前辈你说什么?”

    华鹊溪道:“我说你是只大马勺。”

    只听的同生云里雾里,不知所谓。华鹊溪又道:“若将江湖武人都比做马勺,你便是其中顶大的一只。只是别人马勺虽小,总有半勺水,你这马勺虽大,却无半点积物。”只不知天下高手若知道有人将自己比作小马勺,该作何感想。

    同生这下是听懂了,老人是夸自己是块练武好材料却没有丝毫内力。只闷闷道:“师傅不愿教我,我这大马勺又不能自己生水。”

    华鹊生道:“待我医好你师傅,不如你同我回去。我手中收着好些上乘内家功法,再佐你以丹药,三十岁前还有希望跻身江湖二流高手。“

    同生心道:“那我还不如稳当念经,将来做个罗云寺主持呢。”又想起与师傅的密谈,恐上山人多眼杂,普玄不能与华鹊溪沟通,便低声将普玄所言告诉了华鹊溪。“

    华鹊溪哼了一声道:“那来送信的一说普玄情形,我就知道他又服了牡蛎散了。这牡蛎散本是我给他的,却被他拿来诓走我一株金蛇兰。没想这次又估计重施,却不知要吊哪路贼人。“

    说完两人再无话,同生看着窗外景物,不多时到了罗云寺。

    寺中众人得着消息已经候在了寺门前,王盘、有过一面之缘的何大侠都在其中,只是不见李阿娘阿囡葛欢儿三人。见着同生扶着华鹊溪同从马车上下来,几个知道金银郎中名号的均是吃了一惊。

    华鹊溪自幼家境贫寒,在药馆做学徒,时常遭人毒打。一身后来惊动世人的医术,一半是靠着天性聪慧,一半是在自己身上试药试出来的。成名之后,最喜收集奇珍药草,奇文古书。遇着病患求救不问贵贱或严重否,开价全看心情。有贫民一文铜钱便被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有贵人持金千两却病死在华鹊溪门前。

    因他最喜钱财外露,江湖都称他金银郎中,取穿金带银之意。华鹊溪重金打造了一辆马车,通体是千年乌木凿刻而成,少有除他外第二人能上去。

    只是不想华鹊溪命理孤僻,早年试药坏了根基,难有一儿半女。发迹之前多蒙普玄照顾,这段交情却是少有人知。普玄在他耳旁常提这宝贝徒弟,经年下来,华鹊溪早已习惯了自己有这么个子侄。在山神庙外透着紫纱窗看见同生,天圆地方眉目俊俏,是块良材,也是喜欢的很。

    见华鹊溪站定,车里那鹦鹉忽地飞了出来立在了肩上。众人忙上前行礼,趁此机会结个善缘。华鹊溪却端立在车旁,没半点回应表示。

    众人自讨了个没趣,只得分出条路,等华鹊溪进去。华鹊溪先动一步,见众人要跟,又止步道:“我诊治不喜有外人在场“,众人忙也停步了。又道:“同生你也别进来了,牵我马去,有果子泉水喂一喂。“

    同生道:”没有果子,水是井水。“

    华鹊溪不耐烦道:“有萝卜青菜也行,井水先凑活吧,你给烧熟放凉再让喝”。

    同生想想灶房还冻着些过水焯好的萝卜丝,原预备普玄回来包饺子的,便牵马向后院灶房去了。

    到后院便听见女子谈笑声,却是李阿娘三人正在为众人整治饭菜呢。只听阿囡同葛欢儿有说有笑,浑然不是晨时出门前的情形。也是古怪的紧。

    葛欢儿见同生牵汗血马回来了,喜道“是华叔叔来了,这下不用担心了。”阿囡又跑过来帮忙将马栓到了院里桃树下。

    进了灶房,只见三人分工明确效率颇高,葛欢儿切菜、阿囡烧火、李阿娘掌勺,几个素菜已搁在了案上。同生过去两手指捞了片藕便往嘴里塞,被李阿娘一勺打在了手背上,痛的呲牙咧嘴。李阿娘骂道:”我还未使气力你装什么装,下次再不洗手抓食试试。“

    同生嘿嘿一笑,见灶房里都没有自己站的位置,便拿了两块冰萝卜丝出去喂马了。

    也不知这马平日吃的是不是真如华鹊溪所言那么精细,啃冰萝卜倒也啃得挺快。不多时三大块冰萝卜丝都下肚了。饭菜也已准备妥当,只是华鹊溪还未出来,众人都在普玄院里,一时之间开不了饭。

    又捱了一刻钟,普玄禅房门终于开了。

    见华鹊溪出来,众人忙凑上去问。还没开口,华鹊溪哼了一声,一甩袖子,众人不知情况又赶紧退了回来。同生见状去马车处搬了自己坐过的金丝楠木小马扎来,伺候华鹊溪坐下,华鹊溪这才缓缓道:“为着个死人请我来,何苦呢。”

    众人只道他也是回天乏术,却听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华鹊溪既然到了,阎王亲自来拘魂也得白跑一趟。这人是被阴毒掌力震散了丹田,浑身真气无主可循,藏诸穴窍,神魂不能沟通。”一番话端的是高深莫测。

    众人汗颜。“原来上一句只是个铺垫。”

    又道:“我有古传药方一副,你们且去抓来,连煎服七日。再配以我独门针灸,七日后便可起死回生。”

    同生取了笔墨纸砚来,华鹊溪却端坐不动。还是葛欢儿有脸色,道:“诊金几许还请华叔叔道来,我们先去筹备。”

    华鹊溪这才提笔落字,道:“穷酸和尚我也不愿为难,我看此处倒是块洞天福地,待和尚醒来便去另寻出路吧。这罗云寺归我,夏时作个避暑去处。“嗓门宏大,像是怕近里有谁听不清楚。

    “同生小子你的禅房在何处,先带我过去歇息。总不能整日同个病鬼呆在一屋。”

    同生只道是师傅与华鹊溪商量的说辞,便应了下来。引着华鹊溪去了自己禅室歇下,拿了药方下山去抓药去了。李阿娘忙吆喝众人吃饭,菜也是凉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