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打精神头,说道:“大兴将患了瘟疫的死尸投入淮江上游,致使我们染病,一开始,还只是存在于江水之中,而今天,我发现瘟疫已经在人与人之间相处传染,看来,博野已经不能久留,你们回去之后,清点未惹上瘟疫的士兵,立刻撤回尧城。尧城不吃淮江水。应该很安全。”
“还有,传书给西禄和徐麟,让他们绕过博野也撤回尧城,你们汇合之后,马上班师回建安。”
韩放:“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走?”
她道:“既然是兴国针对我们制造了这场瘟疫,那他们一定还留有后手,说不定此刻正在淮江对岸,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不能走,我一离开,他们一定会渡江打过来!如今重兵都在西禄和徐麟手中,博野很空虚,一旦沦陷,可能会连潮州一起失守,甚至琼州都危险,我们这么辛苦才打下浮涂,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可……”
她抬手打断韩放说话,接着解释道:“我们已经患了瘟疫,如果和你们一起撤出去,可能会在军中大肆传染,到时候,我们脆弱的就像鸡蛋壳一样,都得死在兴兵刀下!”
赵恭:“可未患病的将士一旦撤出,城中恐怕只能余下五千不到的人,您又如何与大兴抗衡呢?”
七七叹了口气说道:“前两番诡计取胜,大兴对我应该有所忌惮,只要我还在城中,短时间内应该不敢贸然来犯,你们也趁这段时间,去寻访些能医,尽快消灭瘟疫。”
韩放说道:“将军不走,末将也不走。”
“这是军令!”她厉色道。
韩放:“末将身为您的副将,最重要的职责是保护您,如果您留下,末将是绝对不会走的!将军如果要军令处置末将,拿刀来便是!”
“嘿!兔崽子!”她一时激动,额头上的伤口便有崩裂的迹象,她连忙拿手捂着,嘶嘶抽着凉气。
顾飞和岳立也出众往她案前一跪:“末将请愿留守博野!”
“你们……”
范琢皱着眉思考很久,也缓缓走出来,与岳顾二人并肩跪下:“末将也愿留守博野。”
她无奈的白了一眼范琢:“你又跟着起什么哄?”
七七这个气得呀,气得直咳嗽,赵恭到底沉稳一些,对三人说道:“我听说朝廷已经几次催促将军回朝,将军也曾上书禀告过,但看陛下的语气,好像没有收到将军的回信,将军拒不回朝,朝中对她已颇有微词,更是有人拦截将军书信,想污蔑她持功自傲,若我们再不返朝,恐怕陛下疑心,多生事端。”
“我、咳咳,我就是这个意思!”她一激动,咳嗽了两声。
韩放仔细想了想,觉得赵恭说的也有道理,便说:“那让赵将军,顾飞,岳立还有范将军回朝,我留下!”
七七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叉着腰说道:“妈的,你要气死老子是不是!”
“凭什么!”顾飞和岳立也有些不满:“末将也要留下保护将军!”
“保……咳,保你们个头啊!都给老子回朝!”
“我不!”韩放将脖子一梗,坚决的说。
“好子,涨出息了!敢跟老子叫板了是不是?”七七抄起一本竹简往韩放身上一砸,被韩放接在手里:“末将绝不会让将军孤身犯险!”
范琢道:“这场瘟疫是兴兵制造出来的,他们也吃淮江水,如何避免感染?所以,他们一定有解药,请教军给我一支船,末将愿去兴国偷回解药!”
赵恭:“兴兵防守严密,你怎么入营去偷?”
范琢:“偷不到就抢!”
赵恭:“那么大个营地你上哪里去抢?”
“我……”
韩放加入了范琢的阵营:“我也去!多个人多双手!”
七七翻了个白眼:“多你奶奶个腿儿……”还没说完,又觉得和他们说也白说,索性一拍桌子叫道:“来人,把这个四个人给我带下去绑了!”
四个人被侍卫押下去,还在一边扯着嗓子喊叫。
七七调整心情,长长吁了口气。这才转过头对赵恭说道:“赵将军,您跟随我师父多年了,比这些毛子沉稳一些,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还有,一定要确保宁夫人和暹阳侯的安全!”
赵恭抱拳答:“末将遵命!”
她点了点,又对在场的其他人说:“你们回去就马上清点,明早…不!今晚就出发!记住,一定要偃旗息鼓,千万不要被大兴发现!”
“是!”重将士齐声回答,之后便纷纷退出了营帐,赵恭这才忧心道:“将军,您真的要这么做吗?没有其他办法?”
“有是有,但只有这个办法是损失最的!如今有心人切断了我们与陛下的联系,想来他还不知道瘟疫一事,你们回去之后尽快招募天下良医来此,如果瘟疫仍然得不到控制,你就劝陛下放弃潮州,将重兵驻守在琼州。”
赵恭听她这话似乎已经有在交代后事的感觉,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没患病的将士都撤走了,城中就只余下几千个伤兵,倘若大兴攻来,您怎么抵御大兴呢?”
她皱了皱眉:“我也有些担心,这些人很快会病得下不了地,那时,就算我想唬也唬不住大兴了,所以,还请赵将军替我问问,军中可有自愿留下的,多给些饷银,并且许诺好好照顾他们的家里。”
“将军放心,这样的死士,戚家军中比比皆是!”
她摆了摆手:“不要太多,两千人足矣。我会尽量拖延时间,争取等到朝廷找到破解之法,根除瘟疫的那天。”
赵恭深吸了口气,半晌才无奈的说道:“好,末将这就去办。”
他行至帐门口,撩起门帘,又忽然停住,回头看见她已在收拾起案上的书信,不知怎的有些动容,他双眸闪烁,轻轻叫她:“将军,如果元帅还在,一定会为您感到骄傲。”
她愣了愣,良久才泛起笑意:“是吗。”
赵恭点头,定定的说:“一定会。”
说罢掀开帘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