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妈妈看着穗禾离去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夫人怎么就答应了大少奶奶?”
“久别胜新婚,总得让人家小夫妻见见面。”荼姚卧在榻上,一个丫鬟站在一旁给她扇风,一个丫鬟坐在榻的台阶上给她捏腿。
“可是您不是说让大少奶奶当您监督大少爷的棋子吗?若是她心向着大少爷怎么办?”
荼姚嘴角一勾:“我从来就没打算真的利用她,润玉一表人才,我早就料到穗禾会春心萌动,她是靠不住的,只是我想让她成为润玉在乎的人。”
一个人若是有了在乎的人,也就有了软肋,那就有了可以牵制他的棋子。
“大少奶奶是明天出发吗?”苏楹把已经干枯的花朵从荷包倒出来,埋进庭前的地里。
“禀夫人,是的,”丫鬟回答,“我已经按夫人吩咐收买了车夫。”
“那就好,叫了几个人伺候我们的大少奶奶?”苏楹拍掉手上的泥土,洗了洗手。
“五个,都是城南那边的小混混。”丫鬟扶住她:“下次这种粗活让奴婢来吧,您是有身子的人了。”
“那不行。”苏楹笑着,润玉的东西当然是要自己动手,他的书信也要一次次临摹。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今日庭前木槿花开了,我想你了。”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穗禾收拾好给润玉新做的衣裳,临行前不知为何有点惴惴不安,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把润玉留下的匕首,放在腰间。
马车在城外驾驶着。
“大少奶奶,我怎么没听说那边有观音庙求子?”白莺假装好奇地问道。
穗禾白了她一眼,心想,这不废话吗?求子找什么观音?难道要自己那么明明白白说出来吗?亏你我主仆十年,这点事都想不出来。
白莺见穗禾不打算理她,撇撇嘴,偷偷瞄一眼窗外:“咦,大少奶奶,怎么马车走的路这么偏僻?”
穗禾心中一惊,一股寒意从脊椎蔓延开来,她强作镇定,牵住白莺的手低声道:“怕是出事了,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尽管自己跑,不要理我。”
白莺听了脸色一白:“大少奶奶,我刚刚不是故意打趣你,你别吓我。”刚说完穗禾就把匕首塞给她,背起包裹:“没时间了,我们两个身形小,跳窗应该还是可以的。”
刚说完就发现马车速度越来越慢,然后就听到外面一声“大少奶奶,今儿我们哥几个会好好伺候你,快点下来吧。”
主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绝望,穗禾迅速抢回匕首,拔出鞘,一滴泪落了下来,她无力地笑了笑:“白莺,小姐我先走一步,等会儿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永别了,润玉。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白莺握住她已经冰凉的手:“大少奶奶,等等,我们刺马一下,让马受惊,看它能跑多远,逃不过我们再死。”
穗禾点点头,又一滴泪落了下来,她擦了擦脸,白莺揭开马车的布帘,看到马车外站着五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用□□的目光打量她,她狠狠地往马尾巴附近扎了一刀,然后又□□,再扎一刀,马吼叫一声,拖着车厢往前冲,穗禾和白莺倒成一团,两人死死抱住马车内的一角。
“还不快追。”
润玉想着连寄了三封信,怎么穗禾连一个字都不回自己?就算对自己无意,她也会回信说点别的,怎么杳无音信?这不太像她的性格。
又等了几天,润玉终于忍不住了,他向书院告假,带着小厮踏上回家的路,由于归家心切,他选了一条偏僻但是路程比较少的路。
不知为何,他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难道是穗禾病重,家里人瞒着他?不可能的,还是别想太多,再过一两个时辰他就可以看到他那古灵精怪的小娇妻。
“少爷,”长寿在外面叫了一句:“前面躺着个人。”
“停下。”润玉吩咐道。
长寿跳下车查看:“少爷,是少奶奶跟前的白莺。”
“你说什么?”润玉急忙跳出马车,跑了过来:“白莺,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莺半晕半醒,她看了一眼润玉,无力地指着草丛:“快去救少奶奶。”说完就晕过去了。
穗禾从马车摔下来就拼命往前跑,她暗暗庆幸本朝没有像前朝束脚的习俗,她提着裙子,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最后没力气了,就躲在一堆乱石堆后面抱成一团,死死咬着手臂,怕发出声响,等那群人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
“穗禾。”
“穗禾。”
好像润玉的声音。
如果是你,该多好。
声音越来越近,当她再抬头就看到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眼泪再次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