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撞击门铃的声音

    “晚上好,老人家。”

    “晚上好啊,维克多。翻找书架的声音最近,如何啊?”

    “脱下大衣的声音啊,您说最近吗——好多了,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亚肖不闹腾了,艾哲尔的康复训练……嘛,他还算配合。踩踏木地板的声音,拖拉凳子的声音不过啊,他经常会腿疼,还有左臂——可是我们检查不出有什么问题。”

    “哦呀?倒茶声那还好吗?”

    “不怎么好——啊,谢谢。喝茶声他会疼到走不了路,手臂也是,完全活动不了。他说像是被噬靶囚咬了一样疼,那种针扎的,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但是他——他并没有被咬过啊?”

    “嚯呀,那真是奇怪了呢。”

    那么,故事要继续了。

    ————————————

    鲸海元年1八05年5月25日。

    晚些时候维克多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记下今天的笔记。孩子肺部的问题检查出来了,是冰咳,永冬族的一种罕见病。这种病无法完全根治,只能缓解,而且缓解了以后成活率也很低。患者会在咳嗽的时候咳出夹杂着冻成冰块的血,随后肺部会急速升温——这对永冬族来说是致命的,毕竟他们种族平常的身体温度都保持在零度以下。

    因为是罕见病,他现在手里没有治疗用的药剂,于是将这一情况和晋鳐反馈了。维克多显得有些沮丧,因为这种病症,别说是专业的医生了,就算是福卡森镇的教授来,那血清也不一定能借的到。这种病需要的药剂他听说过,成功配出来并且有疗效的就只有十几支,上课要用的时候要么就是看图片,要么就是办各种复杂的手续,借来那个被抽了真空的,只装了一滴药水的盒子做学术研究。

    然而晋鳐竟然说,他会想想办法,看看利用一下他的职位和人际关系,能不能从福卡森镇的“珍赛芙血清库”里调药剂过来。他先是打了个电话,对方貌似没人接,于是晋鳐摇摇头,说现在可能太晚了,他明早再找人。

    维克多谢过晋鳐——他真的觉得有晋鳐当自己的导师,是世界上最最幸运的事——虽然说他觉得借到药剂的希望渺茫,但是至少,给了他一点点的安慰——他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这个孩子了。

    维克多刚在自己的凳子上坐下,记上了笔记,洗了个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想到自己很久没有查看聊天面板了。虽然说平常也不会有人找他,但是聊天面板里的发表的一些有趣的文章,他还是很喜欢看的。最近总是很忙,就一直没时间看。他躺在床上,将枕头靠在床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查看起来。

    刚一打开发现竟然有人找他聊天,一看是林恩梓,也就是凯琳阿姨的大儿子。林恩梓比自己大上个三岁,和维克多的性格非常合拍,由于他在福卡森镇长老殿附近的一家医院工作,和维克多原来的住所离得挺近,所以有空的时候经常在一起聊天吃饭。

    他点开那个聊天界面。信息是24号发过来的,上边写着「生日快乐啊,维克多。」

    维克多楞了一下。

    啊,是啊,5月24号,昨天是自己的生日来着,完全忙忘掉了。他今年也十七岁了啊。

    ……这么一想时间过得真快啊,已经在军队待了一年了。

    维克多自己坐在床上微微笑起来,回复了一句「啊,谢谢,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可能是睡觉了。维克多正准备也看看文章睡了的时候,听见有人在敲自己的玻璃窗。他拉开窗帘,看见一位风精灵信使停在窗外的半空,手里拿着一封信,用红色的蜡章封了口。

    “是司原·维克多吗?”维克多打开了窗户,对方压了压自己的帽子,问道。

    “是我。”

    “这是您的信。”对方说道,半透明的翅膀颤动着。他又翻了翻自己的挎包,从里边拿出了一个小包裹递给维克多:“还有这个,也是给您的。”

    “啊,谢谢您。”维克多将东西接过来,微笑着,朝着风精灵鞠了一躬,给了他一些小费。对方也像是很开心,毕竟大部分人是不会给小费的——他也微笑着,朝维克多脱帽行礼,说了句“愿云鲸带来的好运与你常伴”,之后就朝着夜空飞走,消失了。维克多把窗户关上,看了看信封上的名字和包裹,上边写着“司原·林恩梓·埃米利亚”。

    他将信封上那个红蜡封口揭开,刚把信纸展平,一群闪亮亮的东西就从信纸里飞了出来,在他身边环绕一周,最后在他头顶上绕出了“生日快乐”的字体样式,然后炸开,那些金色的闪亮亮的魔法粉末就落在他身上,香香的,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叫做“潭藤谷”的特殊药草的味道。他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林恩梓还在念书的时候,魔法课程成绩一向很好,平常也会玩玩魔法什么的,没想到这次竟然附加到信里了。

    信上也就是说的一些祝福的话,还问了问他的近况,也说了说福卡森镇最近的情况。信的最后写着那份包裹是送给维克多的生日礼物,让他拆开来看看。

    维克多拆开了那个纸盒子包裹,发现里边是两样东西。一支是钢笔,通体漆黑,只有笔帽夹和笔尖是金色的,做工精良漂亮,握在手上舒适的不行。还有一个是本子,深蓝色的封面,上边是烫金的花纹,还有一个卡扣,把书页卡住——维克多知道这个本子,是他很早以前就想买的一个叫做“昼夜星辰”系列的复古笔记本,但是当时碍于它的价格,就没下得去手——没想到林恩梓还记得。

    维克多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那是兴奋的表现。他微笑着,摸着那个本子的封面,感受着那像是桃绒皮一样的质感,指甲刮了刮封面的烫金。他打开卡扣,将本子翻开,搓捻了一下里边的纸,翻着。他又坐了下来,将新的钢笔填上墨汁,在封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还写上了「鲸海元年1八05年5月25日林恩梓赠」。

    他想了很久,不知道拿这本书来写什么,于是就先小心翼翼放好,保存了起来——在没想好之前当个装饰品也是可以的嘛。他在聊天面板里再次谢过了林恩梓,抓起笔又在信纸上给他写回信。在完成之后,他在信封上滴上蜡,将那个金属制的印章盖在了上边,写上了地址。

    鲸海元年1八05年5月26日。

    维克多早晨吃过早饭之后,在检查完他其中几个比较严重的病人的状况,就直接去了那个孩子的病房里。那孩子的右手腕被打上了绷带,其实没有受伤,只是为了遮住那个埃菲斯德家族的标志而已。护工说这孩子昨晚没有异样,醒了一会,没说话,又睡过去了。

    维克多谢过护工,让他去交班休息,自己则坐下来,又查看了一番孩子的状况。体温是零上一度,相比于昨天,发烧的症状缓解了。病毒依旧有,但是应该是血清起了效果,能检测到数量少了很多。他站起身,又去拿了一支血清,回来的时候看见艾哲尔站在门口,从门上的那个小窗往里边看。

    “早啊。”维克多打了声招呼,推开门,挥手让艾哲尔也进来。他明白为什么艾哲尔在门口站着。这病房没有窗户,所以他不肯进去,但是只要有熟人在他身边,他就能在房间里待上一阵子。艾哲尔默默地站在维克多身旁,看着他将针管扎进那孩子的皮肤里,把药剂注射到病人的血管中。

    “你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你知道吗?”维克多说着,轻轻地“哼”了一声。

    艾哲尔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了维克多的手背上,轻轻捏着——然而维克多明白这是他在道歉,艾哲尔跟他解释过这个动作的意思——这家伙的肢体动作实在让人费解,但是他貌似只会这样表达,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算了,我会负责到底的。”维克多摇了摇头,和艾哲尔对视的时候扯起了一个笑容,对方也朝他笑了笑,“但是,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救他回来?你也不是不懂红玫瑰代表什么吧?”

    艾哲尔还是没说话,沉默一会,看着床上昏睡的孩子,只是盯着看了很久。他慢慢松开了维克多的手,双臂自然地垂着。

    “他……并没有杀任何人。”艾哲尔说了一句。过了一会他又用一种细细的,小小声的声音补充道:“而且我……我这不是……在尝试拯救所有人吗……你说过,全世界都在等着我拯救,所以我……”

    维克多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背,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两个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孩,谁都没说话。突然间,艾哲尔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跪了下来,手臂搭在床沿,头就安置在胳膊上方,看着那孩子动了动。

    要是艾哲尔有尾巴的话,维克多一定能看见他的尾巴在左右摇摆了。那孩子睁开了眼睛,一只眼是深蓝色的,另一只则是冰,像是棱镜一般闪烁着光芒。艾哲尔趴在床沿,一副“哇!他醒了!”的表情看着孩子,又看了看维克多,然后又继续看着床上的小人儿。

    那孩子一开始是警惕,然而看到艾哲尔之后微微张了张嘴:“啊……是救了我的那个好看的大哥哥……”

    艾哲尔眨了眨眼睛,把脸往双臂中间埋了一点——他听见别人说他长得好看的时候会害羞,这点倒是挺可爱的。

    孩子又抬头,看了看旁边的维克多。维克多对他笑了笑:“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叫我维克多就行。感觉如何?”

    小孩没说话了,抿着嘴,往被子里缩了缩。艾哲尔抬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眉眼弯起来朝他笑了,揉了揉小孩的头发:“是朋友。”

    然而孩子还是紧张,艾哲尔就一直像摸小猫一样,一下下轻轻用手指梳理孩子柔软的头发,用一种很柔和的眼神看着床上的人。维克多听见艾哲尔在低声言语着什么,他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声音太小所以他听不懂还是他真的不明白艾哲尔在说什么,但是那些断断续续的语句听起来不像是一句话,而是拟声词之类的。孩子在他的安慰下逐渐放松下来,看着艾哲尔,然后将手拿出了被子,张着手指,艾哲尔就将手掌放在了孩子的手掌上,手指对着手指。

    随后孩子微微睁大了眼睛,长舒一口气,笑了起来。

    “好神奇……”孩子喃喃地说着,“好多了。”

    维克多不知道艾哲尔都做了什么,只知道后来,这孩子所有的负面情绪像是消失了一样。孩子说他叫做赛诺·佩卡奥perkarg·埃菲斯德,艾哲尔听完他的名字,自己嘟哝了一句“冰冷的水”,随后又朝着佩卡奥微笑起来。由于陌生的环境,再加上是敌对家族,孩子的话还是不多,只是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维克多给他做检查。他像是第一次见到影龙族一样,看看维克多,又看看维克多的能力,然后突然之间,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出冻成冰的血块,那些混杂着唾液的血冰在接触到他的手掌时,因为肺部升温哈出的热气而融化,从指缝间变成血水流出来,滴在了医院的被套上。维克多立刻将手放在了佩卡奥的胸口,发动治愈之力使他的肺部温度降下来,恢复成零度以下。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毕竟有的时候魔法的效果不如药剂来的快。期间孩子还在咳血冰,血滴得满床都是。维克多轻拍着佩卡奥单薄的背,一时走不开去配降温药剂,就叫艾哲尔去把护工找来给他搭把手——结果艾哲尔直接把晋鳐给拉过来了。

    “你怎么——”维克多刚想说什么,孩子又一阵咳嗽让他住了口。晋鳐一副疲惫相,但还是微微笑着。维克多知道昨天晋鳐值的是夜班,现在他应该轮完班在床上休息才对,结果这小子竟然?!

    “没事,没事。”晋鳐知道维克多想说什么,摇了摇头,“原谅他。殿下他一直不擅长交际,你也是知道的。”随后他走向了维克多,在听他说完之后,立刻去配了药过来。那根针管就在皮肤消毒过后被缓缓地扎进了佩卡奥的手臂,药剂被慢慢注射进去。肺部的温度被降下来了,孩子终于停止了咳血,虚弱地倒在床上,手掌和嘴周红了一片。

    维克多拿了湿巾,帮他擦干净了,动作轻轻的。佩卡奥喘着气,他的肺部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锅炉房的炉灶在烧煤。晋鳐出了病房去打电话,大概是问冰咳缓解药剂的事情。维克多清理干净了佩卡奥的皮肤,艾哲尔则搬了床新的被子,给孩子换上了。

    佩卡奥看着那床滴得到处都是红点点的被子,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对不起”。维克多摇摇头,说这没什么,手笼在孩子的眼睛上,让他再休息一会。

    晋鳐把电话挂了,又走回来,说药剂能搞到。他和福卡森学院的校长联系上了,对方说能提供血清,大概两天左右就能送到晋鳐手里,并且给他药剂的配方和配药许可。

    “校长?墨林·生丽芙校长?”维克多吃了一惊。他上学的时候倒是听过福卡森学院校长的大名——对方是个中立者,因为同时管理埃米利亚分院和埃菲斯德分院,所以行踪诡秘,基本上没人见过她真人——至少维克多上了六年学,一次都没见到过。而且听传闻说生丽芙一直都是福卡森学院的校长,几百年了没有变过,所以“墨林·生丽芙·零”这个名字,就成为了历代校长的代号了。至于真名,没人知道。

    这么神秘的一位人士晋鳐竟然认识,而且打个电话就能让对方把这种珍贵的血清送过来——维克多感觉他在做梦,这是什么神仙人际关系?

    不过当下更重要的还是佩卡奥这个孩子,而不是晋鳐神不神仙。晋鳐的心脏又有些不舒服了,于是被维克多赶走去休息。现在又只剩下了他和艾哲尔。艾哲尔看着那个佩卡奥虚弱不堪的样子,又看了看维克多,那个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祈求。

    维克多知道他在祈求什么。

    他叹了口气:“我会尽力的,罕见病不好治。”

    艾哲尔点点头。

    趁着孩子休息的空档,维克多去检查了一圈其他病人。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见到维克多就微笑起来,积极配合检查和治疗。但是其中有一个病人——怎么说,他之前还好好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维克多说什么他就像是没听见,要再重复好几次,他才极不情愿地动一动。检查也是懈怠得很,治疗的时候总是呜哩哇啦开始乱叫,嚷嚷着要换医生。

    然而哪有医生给他换啊,每个医生都忙得像陀螺一样了。

    维克多只是单纯以为他因为伤口的疼痛感,所以今天才如此暴躁。他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安慰他了几句,然而对方不听,还是闹腾。维克多没了法子,患者不愿意配合治疗,他也不能把人家打晕了再治吧?于是只能和护工嘱咐了几句,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了他。

    然而晚些时候他再过去例行检查,对方依旧不配合,闹腾来闹腾去,还把自己伤口的线扯松了。他依旧嚷嚷要换医生,维克多压住自己的火气,语气平静地跟他说“好,但是要先帮他把伤口的缝合线缝好再办理换医生的手续”,跟他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不能说换就换——医生之间交换患者信息也是要一阵子的啊。

    对方不听。于是维克多只能多找了几个护工过来,把这士兵按在床上——没办法,现在没有医生空闲,只能他强行拆线了。

    “放开我——放开我!!医生虐待病患了啊!!”被按住的士兵嚷嚷着,他对床的那几个士兵只是看着他,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有问维克多要不要帮忙的。维克多笑笑,摇了摇头,让其他病人休息就成。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病患竟然胡乱中抓起了盘子里的剪刀,直接扎进了维克多的右手手背里,力量大到直接扎穿了。维克多惨叫一声,血顺着剪刀的尖滴在地上。护工都傻了眼了,一时间没抓住床上的人,只见那士兵直接蹦起来了,骑到维克多身上,也不管手背上的点滴针管有没有被扯掉,把维克多按在地上抬起拳头就要打。

    “你这个袒护变异者的叛徒——!!”那名士兵只是大叫着。

    就在维克多准备挨上这一拳头的时候,另一脚倒先砸在士兵脸上了。维克多看见艾哲尔抬着腿,靴子撞在士兵的鼻梁,把他的头一下就踩在了地板上。随后他开始打人,一只鞋先踩在士兵的大腿上,故意踩着伤口,还转了转鞋跟,碾了两下,惹得身子下方的士兵惨叫连连。艾哲尔蹲下来,直接把对方的门牙给打进了嘴里,对方要还手,则被他一下抓住拳头,抬起另一只脚踩在了士兵的手腕上,趁他拳头张开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指,松脚,然后把手指往手背的方向一掰。

    维克多仿佛听见了清脆的响声。

    艾哲尔开始揍地上的士兵。护工和身旁那群受伤躺在床上的士兵没一个敢拦着他,全都呆住了,直到维克多站起来,喘着粗气扯住了艾哲尔的衣领,吼了他一句“够了”,艾哲尔才停了手。疼痛之余他还是让护工把这名士兵搬回床上,让他们给这个突然打人的家伙做基础治疗,他则去把病例交给其他医生,让其他人接手这个士兵的后续治疗。

    至于他自己呢,他忍着痛回到了自己的诊室里,把手套箭烂扔掉,剪刀从手里拔了出来,用火烧了烧伤口。艾哲尔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维克多自己开始用治愈之力治疗了,他才突然开口,声音冷冰冰的。

    “为什么让我住手了?”他问。

    “那是个病患,怎么说他也是个病人——”维克多用力锤了一下桌子,才忍住没让自己惨叫出来,“不论如何医生是要保护病患的——”

    “可是他伤害你了。”艾哲尔的语气虽然依旧和平时一样平淡,但是维克多第一次听见他夹杂了愤怒的情绪在里边,“他说你是叛徒。”

    维克多自嘲地笑了一声:“哈——!他说的没错。”

    “可你不是,这我们心知肚明。”

    “你们——谁?变异者吗?”维克多勉强地笑着,摇了摇头。他继续捶桌子,不停地敲打着,指甲都快掐到肉里边去了。“无所谓了,无所谓了……”他轻声说着,重复着这句话,“无所谓了,我。”

    艾哲尔咬了咬嘴唇。

    过了一会,这位连长抬起手,在自己的全息面板上打着字。维克多听见了“噼噼啪啪”的提示音。

    “别叫晋鳐前辈来了。”维克多深吸一口气,“他够忙了。”

    “我不是找他。”艾哲尔收起了面板。

    两分钟不到,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艾哲尔拉开门,门口气喘吁吁站着一个人:“五队单鸿浩前来报告!请指示!”

    艾哲尔只是偏了偏头,示意单鸿浩看办公室里坐着的维克多。这名士兵不用艾哲尔多说什么,说了句“明白”,就立刻走到了维克多身边,用随身带着的一根针在手指上扎了好几个小洞,将自己的血抹在了维克多的手背上。

    维克多觉得手背凉凉的。他看着那些属于单鸿浩的血逐渐填满了他手背上被剪刀扎出来的洞,最后一闪,他手背上的创口就被血给修复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有机会救您啊。”单鸿浩吮了吮自己的手指,朝着维克多笑了笑。

    ————————————

    “啊,我差不多该走了,老人家。拖拉凳子的声音今晚是我值夜班呢。”

    “嚯呀……辛苦辛苦。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孩子。别累垮了。”

    “哈——那不会。踩踏地板的声音大概不会吧。穿大衣的声音那我先走啦,老人家。愿云鲸带来的好运与你常伴。”

    “愿云鲸带来的好运与你常伴,孩子。晚安。”

    “晚安。”

    关门声

    “……嚯呀。无秩杏阁下。”

    “行礼就不必了,塔克兰先生。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一阵沉默

    “放心。我不会告状的,塔克兰先生。”

    “……谢谢您。万般感谢。”

    “不必。”

    一阵沉默

    “无秩杏阁下来这,想必要跟我说什么吧。您直说便是。”

    “……请你小心管理你的世界,塔克兰先生。”

    “此话怎讲?”

    “我在档案馆里,曾经看见过与你世界中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的生物。”

    “什么……?!”

    “我先告辞了,塔克兰先生。arlialprns。”

    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