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生失去过很多东西,她后来学会麻痹自己以为会减轻失去的伤痛,但逍遥子的死成为她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疤,每每有人提起这块结痂会被抠掉,等血留完后会重新长回去,这是一块永远好不了的伤疤。
早上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跑步,而是被逍遥子安排人去收拾行李,起先零还一头雾水然后听他说让自己先到他朋友家住几天,而他要处理些事情就不方便陪同前往。
零把东西都收入纳戒里,她在这里住了也有些日子总共加起来的随身物品不超过十件,零两手空空走出来逍遥子还有点诧异,再看她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露出慰藉的笑容。
“东西收拾好了吗?”逍遥子问道。
“嗯。”零点点头。
“那快走吧别耽误时间。”
逍遥子过于虚伪的笑容让零有些怀疑,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零做了道别后转身离去不带迟疑。
看零走远逍遥子突然想起点什么大喊道。“无论你听到什么,不要回头一直往下山的路走那里有接你的人,等事情结束我就去找你。”
“终于走了……”逍遥子心想。
本能感知到一丝第三者的气息,那种气息不可能来源于活物身上,非阳既阴定是那鬼差偷懒让邪物出现在人间。
“生命可贵,活着不好吗?”逍遥子讪笑,他身边气流涌动神色自若仿佛这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微风乍起,如果能起到震慑敌方让对手知难而退也好,无谓的杀戮只能制造出更多的仇恨也是那个人不愿看到的。
过了会儿一个人出现在小院树下,对方身形挺拔面部曲线阴柔但不失男子英气,一袭黑色上绣着玄色暗纹,腰间挂着缺了半边的青石玉佩,嘴角挂着一抹不明以为的笑容,逍遥子看到那人的样子愣在原地,喉头涌上哽咽的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许久不见,师兄还是老样子,听说你已经心有所属,那家小姐这么不长眼偏偏相中了你。”
熟悉的少年音挑起往事年轮,那个嘴毒的小机灵鬼又一次戳中逍遥子的痛处,自己明明记得早已把眼前人的心脏刺穿,或许是又从阴间偷跑回来了找自己索命了吗?也好,该做个了断了。
“我是个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吗?岳潇何。”
眼前的这个岳潇何已不是当初跟着自己屁股后面叫师兄的那个纯真少年了,他已经死了被自己亲手杀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再一次活过来,注意到那人身边的黑色气息霎时明白了什么。
“师兄,不知道你想不想我,我可真的好想你,一想到你我就觉得心口好疼,看到你和原来没什么变化真是太好了。”
岳潇何甚是狂喜,看好师兄一成不变的模样倘若当年情景历历在目,华山派权真人高徒逍遥子一人一下万人之上,岳潇何在众师兄弟耳濡目染之下才知道有这一号人,听旁人闲言碎语本以为个走后门的家伙,当年新一届亲传大典上台上走来一人,墨发及腰两鬓青丝用金色流苏束至脑后,白袍加身袖口和双襟被鎏金覆盖,衣袍上用金丝线绣出祥云暗纹,脚底白靴一尘不染,那人背脊挺直双臂垂于身体两侧神采奕奕,岳潇何彻底改变了对此人的看法,从那以后就找各种理由接近逍遥子,看他并不反感就顺理成章留在他身边,直到他亲手杀了自己……
“兄弟一场不如我们来叙叙旧吧。”
岳潇何笑着周围散布着危险的信号,逍遥子丝毫没有退缩,那时已经结束的东西就该消失,因为杀一个死人不需要理由。
零再次点点头,月新看着那人总之能离他远点真是件求之不得的事,零放慢步子往前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间,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但还是会有种说不出的排斥感。
“你在想什么?”月新看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道。
“没怎么。”
零摇摇头双手轻拍双颊,可能是去了趟雪域精神和肉体受到了双重压榨,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远超大脑所能承受的负荷才老会出现错觉,尽量抽空睡觉才是放松的最佳选择,养精蓄锐是离开后唯一要考虑的事情,其他的只能挨个排队往后再商议。
“轰”的一声惊的零一哆嗦,回头看到房屋被一到天雷劈成两半,无数条蟒蛇粗铁链肆意摇摆上面附着浓烈的邪气,她想都没想转身跑去被月新叫住说道。
“逍遥子不是说了吗?一直走别回头。”
“我知道……”
“去了会死的……”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月新还没说完零又说道。
“我知道,但是如果这次逃了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零转过身看着月新,月新有一次看到零惊恐的神色,这种恐惧是对失去珍视之物感到害怕的表情,月新看到她这幅样子脑海中闪过一丝剪影,她双手捂头面露隐忍之色,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到底忘了什么……
零看月新痛苦的样子想伸出手,月新忍痛大喊道。“你还这里磨蹭什么!要去快去!别让我后悔。”
“等我!”
零大吼一声,一咬牙转身往山上跑,此刻她心急如焚那个人跟自己相处的时间连一年都不到为什么会那么担心他的,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不舍的,说那种话不就是为了把自己支走才说的吗?心如乱麻此时要有一把剪刀,零会果断剪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碰到碍事的东西和废物垃圾就处理掉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这套经久不衰的事情处理法也有露出弊端的一天。
“师傅!”
第一眼看到的是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逍遥子,和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控制着铁链得意洋洋的看着重伤的逍遥子,零闯入岳潇何的视线里她没有立刻攻击,他倒要看看逍遥子还能刷什么花招,除掉逍遥子后就带着零去领赏。
零跪地把逍遥子揽到身前神色慌张看着他,在看那人胸口处止不住血,平日白净的衣裳也变得脏兮兮的,逍遥子睁开眼看到她的表情笑了笑开口声音沙哑。
“不是叫你别回了吗?孽徒。”若不是他被岳潇何给暗算了,他岂会落得这幅狼狈样,她跑回来作甚成心添乱。
“不要死……”零几近崩溃的眼神看着人,他现在被伤及要害什么灵丹妙药都无力回天。
“……我答应你要治好你的左眼,我想带你游览五湖四海去,我还答应你了好多事情……对不起,我现在这样没法实现诺言了……你别哭呀,不用为我这种人伤心不值得……”
零自己都没察觉被逍遥子一语点醒,伸手摸自己的脸眼泪顺着留了下来,逍遥子想抬手帮零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看零哭自己也心痛他不现在见到有人为自己哭泣,尤其是女人。
“别哭……来笑一个……为师只是困了睡一觉……兴许就好了……快走……别回头……”说完这句话逍遥子头一歪闭上双眼,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像睡着了一样。
“终于能来陪你了,韵卿。”逍遥子心想。
零看到这一幕深色呆滞了许久,抱住人的尸体无声哭泣张嘴也嚎不出声音。
“唉,这就没了?逍遥子你别给我装死!”
“你闭嘴!”大吼怒斥那人双目无神,岳潇何被她这声吼搞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积怨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你认他当师傅?呵呵呵呵,逍遥子会收徒这是我听过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口出狂言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既然师傅死了那就让你陪我玩玩吧。”
岳潇何身后的铁链破空袭来,零起身伸手剑并初显剑身随后而至,双剑在手一个箭步冲过去双剑齐下眼见要撞个正着,手臂调整方向双剑划过铁链擦出火花,当零以为可以取下对方首级之时延伸的铁链把零拦腰打飞,零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逍遥子教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那人如此说道。
零用剑尖戳地身体轻颤微微站起,岳潇何有些意外要是普通人被那铁链打一下早当场暴毙了她还能站起来真是命大,零把左手剑的三分之一插入地里只手撕开绷带束缚,岳潇何看不明白她在干嘛想了想应该是虚张声势罢了,但他看到零的左眼时萌生了一个想法必须她杀了不能留,他现在明白逍遥子为什么要把她留着身边的原因就是这只能吞噬一切的眼睛。
“该干活了。”零用剑划破手腕血液留到剑身上,那些鎏金色的花纹吸收了血液变成诡异的鲜红色,让人以为这把剑是个活物。
重新调整攻势一鼓作气冲上去,零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杀了他替逍遥子报仇,不需要策略不需要技法杀与被杀就在一念之间。
铁链铺天盖地涌上零也也没有躲开的意思,铁链将零全身包围聚集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铁球,岳潇何看人落入自己的包围圈里,这次定要她粉身碎骨,过了会铁球开始膨胀越来越大直至炸开的零走出来一对红瞳看着瘆得慌,岳潇何潜意识后退几步险些被一块石头绊倒,零高举一把剑岳潇何看那人看自己畜类不如,长剑划出漂亮的弧线那人双腿齐断发出尖叫,听人叫完后零俯视此人开口问道。
“你想怎么死,我觉得大卸八块挺适合你的,要不就这样吧。”
零莞尔一笑便开始实施自己的暴行,砍断骨肉切开肌肉组织的声音交织着连绵不绝的呻吟,到今天岳潇何才知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什么滋味,刚被挖去双眼深处一片黑暗,回想当年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都是为了他,他非但不领情还杀了自己,为了能成为肩并肩的角色付出多少努力,到最后偷学禁术都是想变强,想和他一样……
现在还能人都没了,有些话只能去阴曹地府说了,死过第一次还会怕第二次可能吗?
“是时候让你解脱了。”
零一剑刺穿那人心脏,看他不再乱动拔剑走开,从树下出来衣服上血迹斑斑,抬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视线逐渐模糊两眼一闭晕倒在地,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