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白色的房子
因为走过一趟,所以毫不费劲又来到了那道豁口前,他不放心,在身上加装了很多用于伪装的树叶,感觉完全象一棵树后,心里有了些许底气,他嗷叫几声,一头扎进那道豁口里。
两山夹壁,通道十分狭窄,秦天放身上披着的树叶刮蹭石壁沙沙作响。他害怕惊动山谷里面的东西,放慢脚步扣壁缓行,可是叶片稍为碰中壁沿声音就响个不停。
他索性放弃谨慎全速通过,好在通道不长,十多分钟就进到了谷底。这是座覆盆式的盆地,周围的山峦虽然不高,但是峰顶林树茂密遮挡住秦天放外视的视角。
而地面则象田间的垄堑,起伏不大却凹凸不平。秦天放来了兴致,他弯腰抓起一把泥土,用指尖碾碎,土质饱满没有浮尘,应该是自然生成未被开荒过的生土。
秦天放有些纳闷,这种与人类开发相近的地质是怎么形成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把手指往裤腿上搓了搓,然后沿着地势幅度一上一下的向前蹲行。快要逾近盆地中心,突然瞥见一丛矮树后面露出的一角屋檐。
“有人,”秦天放打了一个激灵,极目四望,纵使垄堑的坡度高低错落,藏身其中根本遮不住身影。
他只好罢了躲藏的心思,提着小心观察了半个小时,屋子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他壮大胆子,学着兔子行走,跳两步停两步,边行边竖起耳机探听四周的动静。
以这种姿势费了老半天劲,总算安全的移动到屋角边,一幅白色的木制墙体映入他眼帘。秦天放不由一愣,弓着身体慢慢挪近窗前,这才发现那不是一间房子而是一排屋子。
一溜排列五开间的房子,造型与格局一模一样,墙体都是统一规格的木条钉成网格,面上糊着一层厚实的白色窗纸,由于年代久远,白纸已经变成灰黑色,
但纸质仍旧坚韧毫无破损。
秦天放攀上窗沿抻出食指想扣破窗纸向内窥视,不想触碰后才发现糊窗户的不是纸而是布。他用指尖捻了捻,布面十分粗糙有些扎手,他搜索一下记忆,好像是船上的帆布。
不禁好奇心起,是什么人在此居住?然后采用这样奇怪的材料当做窗纸?他把耳朵贴近窗格探听里面的动静,屋内悄静无声,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
他直起腰取下身上的树叶伪装,抻展一下腰身,抬起右腿用力踹门。
那幅与墙体同种材质的木格门,那经得起他这一踹,房门向内倒落带塌了半幅墙体。耀眼的阳光洒下,刺得秦天放睁不开眼晴,他急忙用手遮住眼帘。
四周的空格子还在,就是屋顶不知道那里去了,光秃秃的只剩下几条篆木。秦天放呆了一下,打眼扫视屋内,居室不大地板为木质结构,并无桌椅等物,只有一方小小的矮脚几案置放室中,上面摆放着少许的
生活用品,大多是一些盆碗杯碟之类的物品。
秦天放讪然,在室中转了一圈,拿起碗碟掂了掂,觉得没意思,离开这间屋子,继续搜索其它房间。一排白色的房屋尽数搜罗个遍,室内存放的生活用品大同小异,偶尔见到几只女性盛装脂粉的小盒子。
秦天放有些失望,走进最后一间房子里,看到了两个比较特殊的用品:
一只青铜簋和一只保存完整的瓦制水壶,他抱着这两样东西来到屋外席地而坐,放下水壶先探看那只簋,里面还装有半斛完全碳化的谷粒,他拾起几颗谷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却没有闻出什么味道。
他放下铜簋翻看那只瓦壶,这可是有年头的老物件了,做工还算精细,长颈小腹壶嘴弯曲形状若曲鹅,一派西域风格。他反复猜度着这只瓦壶的年代,大致推断到唐代。
他站起身来,再度审视那列房屋,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与某国的塌塌米十分类似,而该国人特别崇尚唐朝文化,他更确信自已对于年代的判断。
一群唐朝人沦落到孤岛后会发生怎样的故事?秦天放徒的生出好奇心,他开始在扩大探索区域,人居其屋前后必有屋地或坟地,可是他搜罗了老半天,除了那排白色的房屋啥也没发现。
秦天放郁闷不已,难道搜索的范围太小了吗?为解除心中疑惑,他决定扩大搜查范围,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出半里多地,终于看见了些许人工痕迹。一堆零乱的各式且大小不一的碎石洒落在草丛里,没有排列次序象是任意弃之。
秦天放慢慢趟行过去,弯腰捡起几枚碎石掂在掌心里,根据碎石的裂口推断,应该是某种铁器凿制出来的。他略略数了数碎石的数量,心里估摸了一下,如果前方有开山凿的痕像,碎石的数量会更多。
沿着这些参夹碎石的草根一路向前,越近岩石壁碎石的数量越多。
秦天放松了一口气,没着路径追索,很快来到一片山石下。他停下脚步,仰头上望,这座小山丘长得十分奇特,好像两座山贴在了起,前后错层象又生子一
般。
秦天放挠了挠脑袋,用拐杖拨开茂密的齐腿草丛,地面上的各种树根草根纠缠成盘,令他寸步难行。按住急燥的心情,秦天放耐心的用宝刀清除沿途障碍。
这些杂草不知疯长了千年百年,看起来没有树的根系发达,清理起来也是困难,秦天放努力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清理出几寸空地,他累得倒坐地上,嗓子眼里直冒烟。
好在藏在衣兜里的椰肉还剩几片,秦天放拿出咀嚼了一会难以下咽,没有水真的不行。他哀叹一声,还是放弃吧,海滩再危险再不好,但好歹有解渴的椰汁和可以裹腹的椰肉。
拖着疲惫的脚步,秦天放无奈重返海滩,虽然方向仍在,走路的速度无法加快,天黑的时候,他仍在黑林中行走,皎洁的月光在他眼里变得暗惨如阴月。
什么狂野的原始人,什么奔放的荷尔蒙,简直是折磨人的恶境。他瞪大双眼看路还不停被坎坷的路面绊倒,手掌也破了膝盖也摔得惨不忍睹,秦天放想死的
心都有。
行尸走肉般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又见到了那海天一线,他却无力爬上那棵救命的椰子树,只得靠在树根下等待上天的最终裁决,心里暗悲,有种末日审判的悲凉。
“诶,”他悲叹道:“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突然,远处灵光微闪,秦天放好像看到了船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