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了解内情
史公达原来住在村西南,富裕后,便听信阴阳先生之言,从村中分离出来,在北山坡下另起一座新宅。新宅北有山,南有水。三米宽的大门内并无遮拦,北高南低,正对院墙外的山顶。门内东侧,由南往北,依次是长子、三子、五子的住房。五子住房的北面是厨房;门内西侧,由南往北,依次是二子、四子、六子的住房。六子住房的北面是史公达夫妇的住处。除了史公达和厨房是三间外,其他孩子们的住房都是九间。
大院外面又有东西两个跨院。跨院各开南门。东跨院的前半部是牲口棚,中部是草料,后半部是长短工的住处。后半部与厨房之间有个门;西跨院是客房。南半部是贵客,北半部是儿女亲家往来的住处。它们各与大院开个内门,便于下人端菜端饭。
大门外十米左右有个池塘。池塘的东西,各有一座木桥。院外西北方向流下来的河水,在池塘停留三天左右,就会围绕着大院向东北而去。
自史公达父亲史得志重视能人异士以来,时光流逝,人来人往,贵客房里唯一能留下来的只有一位。他就是翟凤池。
胡月丽坐上史家的花轿,一路上都在想着嫂子刘翠花的话。自己应该收敛风流野性,循规蹈矩,言不高声语不漏齿。
当喜值宾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后,胡月丽以为礼成,到了洞房可以松口气。哪想到,史公达在史金达旁耳语了几句。史金达二话不说,领着她就去了南客房。
“翟大哥,今天是四儿的大喜之日,二位新人特意过来给你磕头行礼!”
翟凤池闻听史金达夫妻过来给自己行礼,赶忙起身。史公达将他按住说:“大哥不可起身,这样会折了他们的寿数。你快坐下!”
翟凤池起身,并非想祝贺史金达结婚成了大人,而是屋里突增的气息让自己肃然起敬。他怕胡月丽不知,才故意起身,以示尊敬。
胡月丽不知眼前的睁眼瞎就是史府最尊贵的客人。但听史公达如此恭敬,想必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史公达的要求下,胡月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又报了一遍。翟凤池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一遍,随后便不住地点头。
史公达见他点头,说道:“大哥,你稍待,我让下人把酒菜端来,咱哥俩喝几杯!”
第二天早晨,胡月丽让史金达带着自己给哥嫂们见礼。孩子们没见过这么漂亮可亲的婶子,竟然跟在身后追着看。她笑盈盈地蹲下来,将葵花籽把侄儿、侄女们身上的布袋都给装满。见谁不走,目不转睛地看自己,就用手指轻轻捏一下他的脸蛋,夸他一句。那孩子便高兴地蹦跳着跑了,赶忙回去跟母亲炫耀。
人美、嘴甜、会来事,妯娌们高兴,侄儿们欢喜。
晚上,闲来无事,胡月丽问道:“金达,西院住着的大伯尊姓大名?他为何受到如此高的礼遇?”
“他叫翟凤池。是咱老史家的大恩人。因为他,咱家才财源滚滚。因为他,六弟金安才在京城为官。”
她点点头,没有深问。那史金安在双峰山,自己失丹的那天晚上就见过。
“你已二十多岁,你弟弟都成了家,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娶妻呢?”
“我在山里读书时,遇到一个叫杨恋山的弟弟。他长得很好看。我找了他多少年,也没找到像他那么好看的人。父亲是盼我考上举人去做官,可我没能如父亲所愿。”
胡月丽又点点头。那吸入自己内丹的事,你问他,他也不会说。问多了,他反而会起疑心。按说,吸入自己的内丹,人应该变得异常的聪明。他却相反,显得有些迟钝。大概是,他只能吃一碗饭,却强吃了四碗,把他给撑住了吧?
下人仍是史忠,现在还是他。他虽有些孩子气,偶尔与史金达说一两句笑谈。但他心态端正,不会藏私。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胡月丽这次看到他,他已是个大伙了。黑黝黝的脸上总带着微笑。
有一天,她叫住史忠。史忠低眉垂眼,恭敬站立,静等吩咐。见他一副拘谨的样子,故意问道:“史忠,我和你四少爷,谁对你最好?”
“都好!”
“胡说!为什么你在四少爷面前有说有笑,在我面前却板着脸,不敢抬头?”
“四奶奶光彩照人,就向午时的阳光,令人不敢直视。四少爷则如山间流水。我跟随他多年,相处熟悉,所以,偶尔会放肆。”
“你去村里的杂货铺打一坛酒。”说罢就递给他银两。
“四奶奶,你不用给钱,那杂货店可以赊欠。别人不行。咱家可以。四奶奶嫁入史家,就不能花你的钱,四少爷自会支付。”
“你先拿去用,四奶奶不愿赊账。”
史忠只得接过银两,过了门前的木桥,向村里的杂货店匆匆而去。当他把酒交到胡月丽的手上,将余下的银两如数交给她时,她却说:“你拿着吧,别乱花,给你父母买些可口的东西。这也是你四少爷的意思。你四少爷跟我总夸你,说你勤快。”
几次过后,胡月丽问他:“史忠,西院住着的客人,为什么让你老太爷礼敬有加呢?”
“四奶奶有所不知,这位贵客名叫翟凤池。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为咱史家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将太老爷葬下去后,史家财源滚滚,人丁兴旺。不过,自他看过坟地后,他的双目就失明了。老太爷心甘情愿与他拜把子,将他养老送终。老太爷规定,见到翟先生,都要磕头行礼,比见了老太爷还要敬重。”
胡月丽听完,点了点头,又给他一两银子,让他去村里的杂货铺一趟,买一根野山参回来。史忠像风一样离去,又像风一样回来。气喘吁吁地告诉她,铺里没有。当他把银子送上时,胡月丽却说:“你自己好好攒着,说个懂事的闺女,好好过日子。”
史忠是千恩万谢。可他也会来事,他从银两中拿出一部分,买些孩子喜欢的泥人等玩物,送给史家的少爷们,并且告诉他们,这是你四婶让我买来送给你们的。
胡月丽不知史忠为她收买人心,当嫂子,弟媳谢她时,她才知道。回来后,却把史忠训了一通。意思是,侄男侄女众多,这次买了,等来年不买,他们就会抱怨。
“史忠,老太爷平时都爱好什么?”胡月丽有一次闲问道。
“老太爷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吃也不挑,穿也不挑。最重视的,就是有才能的人。一个道理不明白,一句话将他说住,他必定将人请到家里,待为上宾。好酒好菜好款待,走时还要送上些银两。”
胡月丽听后,有些失望。人若没有爱好,就没有弱点。
过了一会,史忠说:“要说爱好我不清楚,可他喜欢什么我知道。”
“没有爱好,还能喜欢什么?”胡月丽说完,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东院的棚子里有头驴。那驴通身红色,他总骑着它去地里转悠。给驴和草和料,都是他自己。别人想帮忙照看一下,他都不让。说句不该说的话,对那驴,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好。”
“也是!自己骑熟、骑惯的驴,他也通人性,也知道好坏远近!”
史忠以为四奶奶在说自己,抬头看了一眼四奶奶,又赶忙将头低下。
“你别多心,我没说你!我是说,相处熟了,自然生情。可见,你老太爷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