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贵矮胖的身子，在战场上异常灵活，三窜两跳，便冲到了高地跟前。

    敌人发现他了，朝他射击，“叭叭叭，”一串串子弹在王大贵身前身后飞过。

    村头上，岳正龙指挥着县大队的战士，拼命向敌人射击，掩护王大贵的“冲锋”，双方的火力，一时间打得一片炽烈。

    硝烟弥漫，枪弹横飞……

    王大贵几个箭步，冲到机枪跟前。

    敌人的机枪射手，被打死了，横着躺在机枪旁边，另外两个弹药手，看见王大贵骤然间便象煞神一般冲过来，吓理“哇呀”一声大叫，起身便逃。

    王大贵没功夫理他们俩，他一俯身，一伸手，把扔在地上的机枪抄起来。

    机枪的枪身，还滚烫。

    这是一挺捷克式，黑油油的枪身，还是新的，发着亮光。

    王大贵的手摸到枪身，毫不犹豫地把枪一顺，就朝着敌人的阵地扣动了扳机。

    “嘎嘎嘎——”

    一串子弹朝着敌人飞过去。

    好痛快啊——

    机枪端在手里，握着它享受枪身那一阵阵的抖动，后座力使枪在手里象兔子似的跳跃……对于一个久经战场的战士来说，是多快乐的享受啊……

    “嘎嘎嘎——”

    这种连发式武器的强大火力，在战场是就是神，它能有效地打击敌人，覆盖一大片射域。

    敌人的火力猛地一哑。

    趁这功夫，两个战士跑上来，抱起地上的子弹箱子。

    “撤，”王大贵喊道。

    三个人不敢久耽，猫着腰，迅速往回跑。

    快……再呆一会，敌人涌上来，就连全尸都剩不下了，快跑……

    子弹，在头上乱飞。

    王大贵提着机枪，猫着腰，不顾一切地奔跑……他有战场经验，跑的时候并不顺着一条直线，而是左拐右绕，路线不固定，这样，敌人在瞄准他射击的时候，就很难把握弹着点。

    活命，在战场上是随时需要技巧的。

    ……

    等王大贵抱着机枪，回到村里的时候，累得呼呼喘气。

    他嘴里吐着白沫，坐在地上，靠着墙，直翻白眼儿。

    岳正龙走过来，乐得一巴掌拍在王大贵的肩头，“好样的，老弟，佩服，你简直就是诸葛亮，再加上赵子龙。”

    “……菜一碟，不算什么，我说过……搞不掉机枪，我王字……倒着写。”

    “拉倒拉倒，我后来才明白过来，王字倒着写，不还是王字吗？”

    ……

    太阳渐渐偏西了。

    冬天的夜，来得早，八路军眼巴巴盼着的暮色，就要来到了。

    火石营战场上，枪声和爆炸声稀落下来，呈现了一种奇怪地安静。

    丁飞虎、岳正龙、胡婉婷三个人，聚在一起紧张地商议。

    “鬼子肯定正在筹划大规模进攻。”岳正龙说。

    丁飞虎点点头，“嗯，他们可能要在天黑前，发动总攻，解决战斗。”

    这些身经百战的人，都知道，战场上暂时的宁静，往往预示着更加剧烈的战斗风暴。

    胡婉婷说：“我看，咱们做好充分的反击准备，在迎接敌人新的进攻时，做好突围准备。”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叭叭叭，嘎嘎嘎——”“轰轰——”

    枪声响起来，子弹射进村里，打得房檐屋瓦崩裂，掉光了树叶的大树枯枝乱落。

    鬼子和伪军，排成散兵阵，嗷嗷怪叫着，冲上来了。

    黄乎乎的一片军装，漫在地上，活似污泥浊水，朝着村里流过来。

    侦察队的战士们，伏在被打得千疮百孔的房屋与墙壁后面，向着敌人射击。

    满打满算，侦察队总共才五十多人，相当于县大队兵力的三分之一，再加上配合作战的区队，也不足百人。防守村西，挡住了一半敌人的进攻。

    除了侦察们员个个能征惯战，武器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自从上次“徐家寨夺枪”之后，侦察队全员换装，队员们差不多全是崭新的“马四环”步枪，弹药充足，手榴弹用的是九七式高爆炸弹。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侦察队的装备并不比鬼子兵逊色，要优于普通伪军。

    鬼子的三八步枪在拼刺时占优势，但是阵地攻防中，马四环更加灵活迅速，而且钢口更好，长时间久战射击弹道不偏，性能可靠。

    这样一只装备精良，作战技能高强的队伍，打起仗来自然是呱呱叫。

    ……

    花万里和毛伏在房顶上，躲在“树根”阵地后面，从容地射杀着进攻的敌人。毛时而自己端枪射击，时而给花万里供弹，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鬼子已经近乎疯狂了。

    他们在做着天黑前的最后一次总攻，一队队呐喊着冲锋，拼命突入村里。

    侦察队员们狠狠射击，阻止敌人冲入村内。

    “日——”

    忽然毛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坏了，这是炮炮弹在空中滑行的裂空声。

    有经验的战士，从炮弹声音里，便可以判断弹着点，毛从那声刺耳的尖叫，立刻意识到——炮弹是奔着房顶来的。

    “快跑，”毛一边大喊着，一边拉着花万里，向旁边滚落。

    叽里骨碌……两个人一起从房上滚落下来。

    “轰——”炮弹，正好在刚才花万里的阵地上爆炸了，炸得房屋一阵摇晃，砖石乱迸，浓烟滚滚，房顶被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花万里和毛，从浓烟尘土里爬出来。

    两个人都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痛，爆炸的气浪，打得人头昏脑胀。

    但是，此时没有时间调整，两个人摸到自己的枪，立刻又投入到射击敌人的战斗……

    ……

    鬼子的队伍，终于拼命冲入村内了。

    凶悍的鬼子兵，打起仗来不但肯拼命，而且技术好，一个个战术动作规范而灵活，以班组为单位的散兵阵形，勇猛突击，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继续冲。

    村边，几栋房屋周围，陷入了面对面的混战。

    侦察队和鬼子兵，短兵相接了。

    鬼子兵挺着刺刀冲上来，“呀呀”地儿叫着，寻找八路军拼杀。

    有些地段，陷入了白刃格斗。

    拼刺刀，侦察队并不怵，他们个个练过武功，拼刺也是家常便饭，但是……他们不想拼刺刀。

    因为人数太少，再加上区队的战士们没有拼刺经验，硬拼，不占便宜。

    他们在丁飞虎和胡婉婷的带领下，与鬼子在村头“打转转”。

    围着房子逃跑，瞅冷子回身投一颗手榴弹，或是打一枪。

    这种“无赖式”打法，却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优势。令鬼子非常头痛。

    你端着刺刀冲上去了，可是八路军扭头就跑，转着一座猪圈跑了一圈，然后一颗手榴弹扔过来，炸你个四分五裂。

    “轰——轰——”接连的爆炸声，把村头变成烟火弥漫的世界。

    双方的士兵，在浓烟烈火里，钻来钻去，捉对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