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牛跟着石黑子,来到城外的李官营。
“糟糕,”田二牛说:“忘了从城买点礼物,咱们就这么空着手去人的家里?快过年了,给陈二长辈拿点礼物是应该的。”
“不用,二这人特实在,他家里就一个老爹,都是老实庄户人。”
刚一走进村口,忽然听到村里传出一阵哭声。
谁家在办丧事吗?
只见村里有人在一起议论,神色里带着气愤,还有人唉声叹气。田二牛上前询问,“大哥,怎么回事,庄里出事了?”
“唉,年轻轻的,就这么没了。”
“谁啊?”
“陈二,被人活生生给杀了,剩他一个老爹,可怎么办啊。”
田二牛和石黑子都大吃一惊,什么?陈二……被人杀了?
怎么回事?
两个人赶紧撒腿就跑,按照村人的指点,直奔陈二的家,果然,从院里传来一阵哭声,几个农民进进出出,忙前忙后。还有人在扎纸马,搭灵棚……果然是在操办丧事。
糟糕……陈二死了。这事……
石黑子和田二牛急急忙忙,跑进院里,有人上前拦住,“你们是谁?”
“我是陈二的工友,二怎么了?”
“唉,二被人害了,既然是工友,那就进屋去看看吧。”
破旧漆黑的屋里,放着一张床,上面躺着个用苫单覆盖的尸首,四周几个亲戚乡邻,正在陪灵。
按照农村的风俗,田二牛和石黑子先去灵前吊唁,哭了几声,拜了几拜。旁边有陈家的后辈子侄,陪哭陪祭。
起身之后,有人送上白布。田二牛掏出两张钞票,算作“随礼”,交给操办丧事的记帐先生,然后向人询问陈二遇害的经过。
一个陈家亲属,气愤愤地说道:“这事儿说起来,肯定有阴谋,昨天下午,村里来了个要饭的傻子,浑身脏得一塌糊涂,二这人心眼儿好,把傻子召进家里……”
“等等,”田二牛插嘴问道:“傻子?什么模样,多大岁数?”
“好象岁数不大,是个挺年轻的人,浑身滚得象脏猴一样,四方脸……一说话就是‘我是从昆仑山来的’……”
二牛心里一沉,听陈亲人描述,怎么这个傻子特别象是黑狗?
黑狗……
自从上回在火石营遇到黑狗,田二牛便始终有一种自责的心理,藏在心里。虽然那回部队作战失利,并没人说是他田二牛的责任,但是二牛总觉得,是自己放走了黑狗,这事……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关联。
黑狗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现在,陈二被杀,怎么又听到黑狗的消息了?
……
陈家人继续说道:“二把傻子召进家里,邻居街坊也没在意,后来他爹从外面回来,却发现儿子被人插了一刀,直挺挺地死在了院里,老爷子当时就昏过去了……”
“这里有鬼,”旁边有人说道:“那个傻子,肯定就是凶手。”
“是啊,后来谁也没再看见傻子的踪影……”
大家议论纷纷。
石黑子和田二牛又去里屋拜望了陈二的父亲。这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老汉,一脸悲痛和茫然,儿子被害,他几乎都要傻了。
田二牛把身上带着的所有钞票,都掏出来交给二父亲,说道:“老伯,我们是二的工友,以后会常来看你。”
“谢谢……”老汉哆嗦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伯,我们想问您一件事,二他有没有说过,是怎么受的伤,回的家?”
“他……他说是给矿上侯队长帮工,然后碰上了土匪,侥幸逃了出来,受伤了。”
“那他有没有说过,曾经挖到过一件宝贝?”
“没有啊,什么宝贝?一个穷挖煤的,有什么宝贝?”
老头悲痛的脸上,很是茫然。
显然,他从来也没听儿子说过什么宝贝之类的事。
看着老头悲痛欲绝的表情,田二牛和石黑子安慰了老人几句,便告辞走出来。
石黑子愤愤地说:“二牛,这个案子太好破了,凶手就是那个傻子,他说不定是敌人的探子。”
“嗯,”
“他们杀害陈二,肯定就杀人灭口。”
“嗯。”
“这里有阴谋,是鬼子耍的阴谋。”
“嗯。”
“你别光嗯啊,你琢磨什么呢?”
“我琢磨着……再碰上那个傻子,我非抓住他,绝对饶不了他……咱们赶紧回去向丁队长报告。”
……
两个人风风火火,回到市里,立刻向丁飞虎汇报。
丁飞虎听了,也吃了一惊。
“怎么,陈二让人杀死了?”
他的眉头皱起来。
这一连串的事件,让这个素来聪敏果敢的侦察队长,心头自责起来。
看起来……自己老是走在敌人的后边。
坂田这家伙,在和自己的较量中,已经好几回占上风了。
这让丁飞虎既恼怒,又难堪,不禁火冒三丈。
……
石黑子向丁飞虎发表自己的见解,“丁队长,这事儿肯定是敌人的阴谋,他们杀人灭口,是怕暴露什么事儿,陈二死得冤枉。”
“黑子,你说得对,”丁飞虎一边踱着步,一边表扬他,“确实,敌人是在耍阴谋,他们又抢先了一步……咱们的对手,老鬼子坂田,是个极厉害的家伙……”
田二牛愣头愣脑地问:“队长,你说,鬼子杀陈二,是怕他说出什么秘密来吗?”
“对,”丁飞虎肯定地说:“二牛,陈二是那六个去侯队长家里帮个矿工里,唯一侥幸活下来的人,他受了伤,逃走了,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秘密,所以敌人一直追查到他家里面,将他杀人灭口。”
“奶奶的,”田二牛骂道:“那个傻子黑狗,一定是鬼子的暗探,他装疯卖傻,上次在火石营,我真该逮住他。”
“你说得对,二牛,你还记得咱们在徐家寨夺枪以后,回到栗子沟,马上就引来鬼子的追捕吗?”
“记得……哎呀,对了,那回,一定就是黑狗向鬼子报的信,奶奶的,这个王八蛋……咱们还以为是桑七娘呢。”
“傻子黑狗,也许只是个喽罗,这一系列事件里,牵扯到一个重要人物。”
“谁?”
“花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