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岿《五爷》上部四十四，嚣张的日本人

    宋教仁和李四光他们4个人，帮助李万有他们50个人安顿好了住宿的事情，就领着他们在馆驿不远处一个酒楼吃饭喝酒。5s

    李四光和另外两个女学生看到宋教仁出手那么大方，一口气点了那么多道上海可口美味的饭菜，有些傻眼。但是他们看到宋教仁对着他们眨眨眼睛，那眼神背后有一种他们还不完全能够看明白的深意。

    这个酒楼本身生意火爆，现在他们一下子又涌进来五十多个人，让老板和跑堂的手忙脚乱。

    两个女学生，招呼着刘玟绮大姐她们另外几个桌子。那些男孩子们，有王开渠招呼着。

    李万有他们这个桌子上，还要了一坛绍兴老酒。大家虽然刚刚见面认识，但是，在短暂的时间之内彼此留的印象非常好。

    本来美酒佳肴，还应该说一些体己话，但是在这种乱哄哄的场合，再加上彼此还担心有一些忌讳，所以深层的话什么也不能说。在宋教仁和李四光热情的招呼下，大家只管热热闹闹的吃饭喝酒。

    考虑到李万有和王统雄他们一路鞍马劳顿，也考虑到其他桌子上那些人不喝酒，吃饭占用的时间不能太长，所以宋教仁和李四光，也尽可能把他们这边热闹吃喝的时间压缩到最短。

    整个这一顿饭，在宋教仁和李四光不断热情的招呼下，只用了不到半个多时辰就吃喝完毕了。

    50多个人吃喝完，回到馆驿里，在李万有和王统雄下榻的那个房间里，只有李万有和王统雄，再就是宋教仁和李四光他们4个人的时候，宋教仁说：“关于你们说的留学生的事情，接到李拓边的电报以后，我和另外几个上海各界的朋友就碰了头，合计了这方面的事情，我们当时就分别给欧洲和美洲那边好多朋友发了电报，委托他们给帮助联系这件事情去了。那边现在好几个地方正在尽心尽力的给联系这件事情呢，中途有几个地方给给我们回个电报，说了他们联系的情况。大概就是这几天，就要有好消息了。”

    接下来宋教仁和李四光两个人穿插着给李万有和王统雄说了一些关于留学的事情。

    光绪二十二年，大清国便开始有年轻人到日本留学了。日本是中国首选的留学之地。宋教仁说：“甲午战争，大清国自认为一个洋洋大国，可是最后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让一个东瀛国打得那么惨烈。失败以后，痛定思痛，大清国总算是被打清醒了，认识到了积贫积弱的大清国和日本实际上存在着很大的差距。经过仔细考证以后，大清国总算承认了日本具有更好的教育，更加先进的技术。包括政治。大清国的高层研究来研究去，最后认为，日俄战争，之所以俄国人失败，日本人胜利，根本的原因也是因为政治方面的原因。所以大清国那些高层们甚至普遍民众也都认为，日本人在好多方面，都是值得我们国家学习的。这几年，我们国家选择留学的国家，主要还是日本，去欧美留学的少之又少。”

    李万有说“去日本留学，省心省事儿，又省钱；去欧美留学的一个学生要比去日本留学的学生，花好几倍的价格。日本好多方面虽然比我们国家先进很多，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日本比起欧美，还差了很多。”

    宋教仁说：“看来李万有神医对留学方面的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去日本留学，一个学生一年有100两银子够了；可是去欧美，至少需要1000两银子。5s你们算算吧，差距有多少倍呢？所以我们国家的人去日本留学，方便和各方面费用低廉，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李四光说“你们说的都没错。中国的学生去日本留学，有先天的条件。中国距离日本近，相比到欧美，就在家门口。从上海到东京，虽然比上海到北京远一千三四百里，可是由于乘船可以直达，反倒是比上海到北京还需要在天津下船，走陆路折腾过来要省时省力。而且中国和日本文字接近，学起来也要省时省力。”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统雄语出惊人道：“我们从西北河套地区和漠南阴山城出发的时候，考虑的就是去欧洲和美洲的那些国家留学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日本。要么不选择留学，要选择就选最先进的国家。不仅这5个学生我要全额赞助他们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后你们身边的亲戚朋友，如果选中合适的人去欧美留学，如果人数不是太多，我还可以全额赞助他们的所有费用。我王统雄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我现在越来越懂得文化对于一个人，尤其是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我在西北的河套地区开了那么多荒地，挖了那么多渠，赚的那些银两，如果不做更有意义的事情，那么我赚那么多银两又有什么用呢？我每天粗茶淡饭的生活费，一年下来也用不了多少银子。实际上我的生活，只种几亩地就足够了。”

    王统雄的这番话一出口，一下子就把宋教仁和李四光惊在了当场。短暂的接触，一顿饭的时间，虽然王统雄说话不多，但是每说一句话都说的铿锵有力，句句在理，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当时的大清国，派往欧洲留学的学生少之又少。自费留学的就凤毛麟角。可是，眼前的李万有和王统雄，居然从遥远的西北地区，带着这么多学生风尘仆仆的来到上海，联系留学的事情。这件事情本身就让宋教仁和李四光他们震惊不已，没想到此刻王统雄又说出了如此一番让他们更加震惊的话语。

    宋教仁和李四光对李万有和王统雄这种长远的眼光赞不绝口。他们分别在心里暗暗的称奇。大西北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他们怎么能够想到和要实施如此超前的事情呢？就连国家来实施这些事情都有困难啊。曾国藩和李鸿章发起洋务运动以后，都因为留学的事情遇到了很多困难。他们当时想安排一些留学生到外国留学，学习先进的技术。可是当时大清国的人普遍认为，外国的那些东西都是一些奇巧淫技，大清国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学那些东西。当时只要符合条件，你愿意出国留学，全部是公费，而且政府将相关的生活费也都给你拿足。可是就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家长愿意打发孩子去外国留学。当时有一种说法，洋人会把孩子剥皮，如何如何处置。包括耶鲁大学毕业的詹天佑，还是邻居愿意把姑娘许配给他的诱惑和撺掇下，最后才去美国留学的。从这以后出国留学才逐渐形成了潮流。尽管如此，到今天为止，到欧美留学的人数还是少而又少啊。

    现在，虽然大清国孱弱不堪，但是各地有钱的绅士，不知道有多少，能这样做的人，却是绝无仅有啊！

    宋教仁和李四光他们明白，实际上，培养这些孩子，将来受益的不是李万有和王统雄，主要是这个苦难深重的国家。他们现在所做的贡献，是一件功在当今，利在千秋的事情。如果说在此之前，宋教仁和李四光非常高看王统雄和李万有的话，此刻王统雄这一番话说出口，让宋教仁和李四光不得不用另一种崇敬的眼光来看待王统雄和李万有。5s

    通过都司大人李拓边的电报，以及宋教仁和李四光的观察，李万有和王统雄的基本情况，他们已经掌握。王统雄是一个开明的绅士，在西北的河套地区是一个大地商，要银子有银子，要人马有人马。而李万有虽然年纪，却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王统雄又对李万有无条件的信任，做什么事情，怎么做，几乎100听李万有的建议。

    激动过后，宋教仁和李四光赶紧跳起来和王统雄李万有握手，鞠躬，随后又是拥抱，表示了他们深深的敬意和难以掩饰的惊喜。两个人不断的对王统雄和李万有说着感谢的话。

    王统雄一边和宋教仁李四光客气着，一边还没忘了给宋教仁和李四光解释说，他的那些产业，就在这次他们来上海之前又多出一倍，这都是李万有弟弟帮助他出谋划策拓展下来的。他的言下之意是告诉这两个人，他的财产至少是有李万有弟弟一半的。他那么慷慨的做事和承诺，其背后是有李万有给他撑腰鼓气的。

    李万有笑着对宋教仁和李四光说“真正的金主是谁？你们两位这么精明强干，应该看的很清楚吧？”

    宋教仁和李四光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神情，两个人意味深长的说，清楚清楚，当然清楚了！

    4个人感觉到越来越投缘，越来越贴心，彼此之前的一些忌讳和不好意思，也随着谈话逐渐深入之后，变得随心所欲起来。

    宋教仁和李四光随后穿插着，给李万有和王统雄说了关于留学方面的事情。

    大清国由第一次被派遣到日本留学生1人，到1906年的八千余人。三年以后的今天，大概至少1万出头了。

    可是大清国重臣端方力主下于190到1904两年间派出欧美的留学生，美国11人，德国4人，俄国4人，法国11人共计才50人，包括比利时4八人，总共才9八人。

    宋教仁感慨的说“就是因为银子啊。留学比利时的费用，相比欧美其他国家只有1/>的银子就够了。”

    王统雄还是重声了他刚才他说过的内容，所有的费用都由他来出，而且一定要选最适合留学的国家。

    说到这方面的内容，宋教仁和李四光是最有发言权的。他们俩人互相补充着给王统雄和李万有说了在欧美哪些国家留学比较合适的情况。

    按照大众的认知，英国肯定是当今世界最强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工业革命国家。所以从这个国家发达的程度来说，是适合中国留学生首选的留学之地。法国是紧随英国的另一个强国，各方面的先进程度差不多是全球第二。工业革命也基本完成。德国当时先进程度紧随法国之后，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超过了法国。1八71年俾斯麦将之前割据的帮派统一到德意志这杆大旗下，一下子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现在的德国是不可觑的新生力量。美国内战结束以后，资本主义发展开始进入前所为有的快速阶段，其速度远远的超过了英国法国和德国。美国虽然建国只有10多年，但是这个国家理念先进，制度完善，政策和法规充分的考虑到了人性和人权，把所有国民的积极性全部调动了起来。美国现在各方面的发展，简直超过了任何人的意料。速度快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所以这个国家未来的发展，绝对会独步天下的。俄国新型的拓展理念和陈旧的残余力量，在激烈的较量着，碰撞着，呈现出一种你死我活的胶着状态。但是总的来说先进的技术很多，也很强大，也是值得中国人学习的。日本的明治维新已经结束，各个方面取得了骄人的业绩。现在国防科技教育等等，差不多所有方面都紧随西方列强之后。而且这是一个卧薪尝胆也是一个疯狂可怕的国家。这个国家在时时刻刻的想超越欧美那些强国，想和世界最强国一争高下。他们一夜之间冒出了许多新技术新思想，也是中国人值得学习的。

    从这些国家的发展情况来看，留学首选应该是英国和法国。不过，英国两次入侵大清国，让大清国的人对英国人没有什么好印象。法国人也是第二次鸦片战争的跳梁丑。大清国的官老爷们不想把自己的臣民打发在这俩个国家留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德国和俄国综合考虑也不太适合留学。相比来说，最合适留学的国家只有美国。

    拿某些守旧者的眼光来看，似乎美国资本主义国家的底子看似比不上英国和法国，但是美国的后续力量，绝对是绝无仅有的，新技术也是不断的涌现出来。实际上美国已经超过英国和法国。而且在和大清政府的好多外交方面，显得非常亲善，并没有对华实施直接的战争侵略，给大清政府留下了较好的印象。美国国务卿海约翰和美国总统罗斯福还针对庚子赔款一事，提出了用赔款建立了留美预备学校，培养中国留学生的事情。

    以上种种事例说明，如果不考虑银子的问题，去美国还是首选。

    几十年前，容闳留学美国获得了美国耶鲁大学学位，后来成为大清国洋务运动中的重臣，他甚至可以左右大清国的政治走向，就很好的证明，去美国留学的价值。

    但是由于路途遥远，也由于价格昂贵，总的来说大清国派往欧美留学的学生少而又少。

    1八71年八月5日，根据容闳的极力倡议，曾国藩、李鸿章联名奏请派遣幼童留学美国的提议，最终清政府才批准了总人数为10人，分4年派出，每年0人，每期为15年的欧美留学计划。本来到欧美留学的就少，但是，原定15年的幼童留美计划中途又夭折，所有学生在1八年被大清国提前召回。早期留学欧美运动就这样有始无终的结束了。

    宋教仁说：“这其中有多种多样的原因，但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大清政府国库空虚的原因，就连给这些留学生提供费用的能力也没有的地步。”

    李四光适时的说“你们看看，就连大清国都无能为力提供留学的费用，可是你们却能一下子给这么多留学生全额提供费用，这件事情想想就让人感动，也是一件非常让人震惊的事情啊。”

    宋教仁说“我们最终安排他们到哪些国家留学的事情，现在不着急来确定，再进一步探讨一下再说。上海这边，现在还有好几拨人从全国各地正陆续地往这边赶来，准备去欧美一些地方留学。还有庚子赔款的几十名留学生，也要过几个月去美国留学。我们可以采取两种办法，一种办法是等近期全国各地汇聚来上海的一些留美的学生到来以后，把你们带来的这些学生和他们集中到一起，由我们这里的专人陪同把他们送到欧美那些国家联系留学的事情。还有一个办法，我们也可以选择和庚子赔款公费去留学的那些学生一起去。这就要等到大清国最终确定下来人数和时间之后，我们这些人再和那些学生同船而去美国留学了。当然，这后一个办法我们不一定选择，因为我们这些自费的学生和公费派出的那些学生混在一起，恐怕有些不妥，我仅仅是暂时有这么个想法而已。总之啊，等过几天我们这里收到国外的电报以后，最终该怎么做，再确定。你们放心吧，总之留学的事情没有什么难度。最大的难度，其实说到底就是银子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也没有什么困难。暂时，你们没有什么事情，就可以放心的在上海玩几天好了。”

    李万有和王统雄根据自己的认知，结合宋教仁和李四光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最后说，如果美国那边没有什么难度的话，就决定让这些孩子们都去美国留学好了。因为他们出国还存在一个安全问题。大家在一个国家互相方便照应。散落在好几个国家，还要考虑他们的安全问题。

    宋教仁和李四光也同意了李万有和王统雄的这个说法。

    反正没事可干，在接下来等待着欧美那边回信的时间段，李万有和王统雄他们只能在上海无所事事的等待，随便逛街了。

    但是这一逛街不要紧，却逛出了天大的麻烦。

    第天中午吃完饭之后，李万有安顿那些孩子留在了馆驿里，让胡万明手下的9个官兵看护。其余他们几个人包括刘玟绮大姐和杨薇婷，在宋教仁的陪同下，在上海的南京路和四马路，好多繁华的地方逛了一下午街。

    下午，稍晚些时候，他们先后去了上海繁华的四马路。这里有《申报》，《新闻报》，《时报》，《神州日报》等多家报馆。部分和宋教仁有一定往来的报馆，他们还进里面进行了参观。后来还去了中华书局、商务印书局、世界书局三大书局参观。

    很难说李万有是一个文人还是武人。虽然绝大多数人认为他是一个郎中，也是一个画匠。还是一个练武之人。实际上就连李万有自己也难以界定自己是一个文人还是武人。只能说需要他提笔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文人，需要他上马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武将。所以来四马路参观这些地方，对于李万有来说，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何况来这里参观了这么多文化气息浓郁的地方？何况今天一下午，刘玟绮大姐和杨薇婷还一直在缠着他来四马路参观这些地方。现在把她们的愿望也实现了。

    就在他们参观这些地方已经接近尾声，转身要离去的时候，身边不远处，来了一辆洋车。洋车停下的时候，车上下来两个都是0岁左右，中等身材，各自流着仁丹胡子的男人。两个形象气质打扮完全异于中国人的男人，从这辆洋车上下来以后，理也不理洋车夫，只是叽里呱啦说着鸟语，向着一个散发着脂粉气的弄堂走去。

    柔弱且衣衫褴褛的车夫愣了片刻，赶紧追上去，可怜巴巴的伸出手。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李万有看到，俩个操着鸟语的日本人，咣咣两个耳光就把车夫打倒在地，紧接着，两个日本人俩只大皮靴，就踩在那个车夫的脖子上和头上。

    几步之遥的李万有，和众人把眼前的这些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这两个日本人明明看到他们身边就有10多个中国人，周围还乱混混有好多人，可是他们像在无人之境一般，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同时就像他们脚下踩着的这个中国人，只是一只伤害到他们的死狗似的，他们想怎么踩就怎么踩，甚至俩脚踩死都是随心所欲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眼看着这一场惨祸就要在眼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