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岿《五爷》上部四十五，李万有在上海滩出手对付日本人

    说时迟那时快，李万有迅速的把宋教仁猛的推了一把，同时低声而迅速的说“你们赶紧离开，不然会惹火上身快走躲到街角……甚至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李万有就飞身到了两个日本人跟前。

    宋教仁和王统雄他们还没有看清楚李万有究竟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就看到两个日本人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宋教仁他们这边八个人，还在犹豫不知所措的时候，王统雄低声而迅速地对他们几个人说，赶快离开这里，李万有弟弟既然这样说，就有他这样说的道理！我一个人留在这周围招呼他就可以了。我知道他的为人处事和思维。

    话毕，王统雄把宋教仁胡万明重重的推了一把，意思是让他们快点走，快点离开这里！

    所有的这些人都流露出不愿意离开这里的神情动态，但是王统雄重重的向他们挥了一下手，意思是让他们几个人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几个人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向着四马路的街角走去。

    繁华的大上海，灯红酒绿的四马路，本来就人烟滚滚，车水马龙。只是大家好像对刚才那种事情都视而不见，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但是仅仅在一刹那的时间，那两个日本人被一个非常年轻的中国伙子推得几个趔趄，倒退向后的时候，周围好多在此之前好像压根就没有看到这种情形的男男女女，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有的人甚至发出了一声尖叫。

    两个日本人倒退了好几步，硬生生的止住了他们的脚步，然后瞪着俩双惊诧而又喷火的也是不可置信的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白面书生一般的中国人。

    李万有也不管他们那么多，他俯身把刚才差一点就被日本人踩断了脖子踩坏头颅的那个洋车夫从地上拽起来。

    刚才周围的好多人，只是出于忌惮日本人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视而不见而已，并不是就没有看到日本人那两只大皮靴踩到这个中国洋车夫脖子上和头上的情景；也不是不痛恨日本人的做法。此刻大家都可以想象到，以日本人的狠辣和霸道，如果这个白面书生一般的年轻人刚才不出手，这个洋车夫轻则残废，重则就会当场死亡。

    包括这辆洋车夫，也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李万有把他往起拉的时候，这个洋车夫还没有站起来，就地转身，跪在了李万有面前，给他嗵嗵嗵磕了三个响头，而且涕泪横流的说：“大恩人啊，我姓董，是你刚才救了我一命啊！以后我会记你一辈子好的！”

    李万有哪里知道，他刚才救了的这个人，是后来锦江饭店的创始人董竹君的父亲。

    李万有说“讨生活不容易啊，在上海滩，又是英国人，又是美国人俄国人，尤其是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过活，更不容易，多多的保重吧！”话毕，李万有从兜里摸出五块俗称“龙洋”的银元递给了车夫“赶紧走吧，恐怕再晚这里还要发生出什么变故呢！”

    这个姓董的洋车夫，在感激和担心害怕中，流着泪，蹬着洋车，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李万有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他听到身边看热闹的人群里，声嘶力竭的发出几声惊恐的尖叫。还有几声快跑啊，赶紧趴下之类的声音……

    李万有是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实际上刚才他在和这个洋车夫说话的时候，他时刻警惕着身后的那两个日本人呢。

    他知道日本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已经越来越猖狂了，这一点李万有是再清楚不过了。

    清同治九年，中日两国建交，日本人就大量在上海虹口一带居住，从事各种商贸活动。1八7年，日本人还在虹口闵行路设日本驻上海领事馆。以后日本人来上海居住的人口，逐年迅速的增加。到此，日本在虹口地区的侨民人数，远超过其他各国。把整个的虹口一带，变成了日本的街区。走在闵行路，昆山路、北四川路，吴淞路，百老汇路，看到的，除了是鳞次栉比的日本商店，就是各种各样的日本住宅。甚至猛然间给人的感觉，就像走到了日本东京某一个街角的感觉。日本人死活赖在这里，就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好像要把这里变成他们的故乡似的。

    而日本人在甲午战争获胜以后，在中国，在上海的虹口，还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和生杀予夺的权力。明眼人早已经看出来了，虽然表面上日本人在上海没有像英国人，美国人和法国人那样有公共租界，貌似没有其他几个国家在上海的势力大，可是日本在公共租界的工部局却有董事的席位，并且由日本巡捕接管虹口地区的治安。各方面的迹象表明，日本人的狼子野心远远的超出了其他几个国家。其他国家那些人来中国，来上海，主要是为了攫取利益。可是大家都能看出来，日本人是准备下一步把中国变成他们国家的一部分呢。虹口一带侨居的日本人里，表面上是以开钟表店、服装店、照相馆等本生意或者经营妓院谋生，或者进行其他这样那样的商务活动，实际上有好多事人，绝对是在从事间谍工作。还有好一部分绝对应该是日本潜伏在上海的军人和改头换面的浪人。甚至不乏黑龙会的身影。

    李万有猛然回头的时候，看到眼前俩步多远，两个日本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德国毛瑟96手枪都对着他。

    其实，刚才日本人在他背后做了些什么，日本人那边传来的声音，李万有这边心中已经有数，只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压根就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李万有双眼如炬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日本人，就像那两把黑洞洞的枪口不存在似的。

    周围的看客在短短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围拢下了好多，只不过可能担心殃及池鱼，这些看客还是撤的远远的在围观着。这些看客，男女女各色人等都有。其中好多人都不断的发出各种各样惊恐的声音。这其中有担心有害怕的，也有提醒李万有注意躲避的，总之，都是那种无比关切的声音。

    李万有的心里一暖。不管结果怎么样，到此为止，他之前的举动，能够赢得上海滩十里洋场纸醉金迷的这个地方这么多各色人等的关切和关心，他认为已经值了。尤其是两个人的惊呼和提醒，让李万有看得明明白白，也听得清清楚楚啊。其中一个，大概比自己大一两岁也就是19岁左右的后生，戴眼镜，非常英俊潇洒的那种白面书生的模样。另一个大约9到0的模样。一看也是一个非常有风骨的读书人。这俩个年轻人对李万有的呼喊和提醒的声音，更急迫。

    李万有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这都是两个标准的文人，而且是那种有思想关心国计民生的进步文人。

    李万有也没有时间和这些人说话，只是怀着一种幸福的心情，声音比较平淡地对两个日本人说“你们日本人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越来越猖狂，越来越为所欲为，我估计，刚才你们是从虹口让车夫拉你们来到这里的吧？你们不仅不给他一个铜板，当车夫向你们索要车资的时候，一言不合，就要置他于死地，这就是你们日本人的做法吗？”

    俩个日本人用能够杀人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李万有。然后，其中一个日本人用比较流畅的汉语叫嚣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人，不管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没有人敢和我们这样说话！跪下，跪下给我们赔礼道歉！不然的话就打死你！”

    另一个日本人也恼怒的叫嚣道“跪下，快点跪下，按照你们中国人的礼仪，给我们磕三个头，然后在陪我们100块大洋，这件事情，我们还可以考虑放过你。不然的话，现在就要打死你！”

    李万有好像压根儿就没有考虑到那两把黑洞洞的手枪对准他的这个事实，只是冷哼一声，不亢不卑的说“你们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如此不尊重我们国家的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你们这种行为，这周围所有的看客全部看在眼里。我奉劝你们，见好就收，把枪还是收起来吧，因为不管怎么说，错在你们，我不要求你们赔礼道歉，就此打住，也算是给了你们面子。况且，既然我们国家对你们日本人都无可奈何，我个人也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来。所以就此打住，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可是李万有的话还没有说完，所有的人就听到嗵嗵的两声枪响。

    所有的看客惊呆了，也吓呆了……尖叫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成一片。

    刚才那俩个分别不到0岁和0岁的年轻人，一时间都闭上了他们痛苦的眼睛。

    远处已经躲到了街角的胡万明他们一行人，在远处惊恐地观望着这边的。距离有点远，这边的具体情况他们没有看到。但是两声枪响过后，把所有人都惊得一声惨叫。

    刘玟绮大姐和杨薇婷当场哇的一声就哭出了声。这些人，绝大多数人都要不顾一切的返回来，看看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没有迈开步之前，就被表哥王进财张开双臂拦住了。王进财说“你们不要过去给他添乱！我对他最了解，我相信不要说是两个日本人，就是0个日本人也不一定是我弟弟李万有的对手。即使开枪，受伤倒下的，也不可能是弟弟李万有，你们放心好啦！”

    这边。人群里的王统雄从始至终都在密切的关注着李万有弟弟身边的事情。所有李万有弟弟身边发生的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来的时候，王统雄的怀里就揣着一把俄罗斯1八95纳甘转轮手枪。看到这里不对劲，他那会儿就慢慢的摸出了手枪，然后揣在了袖筒里。他早就想好了，不管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只要威胁到李万有弟弟生命的时候，就是大清国的皇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把对方打死的。哪怕因此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他也在所不惜。这个年代，对普通民众来说，手枪是极其少有的稀罕货，所以一般来说，也没有人对普通民众进行搜身的习惯。他们从天津和通判大人黄擒龙分手的时候，各自把身上其他的武器都留在了通判大人黄擒龙那里让暂代保管，包括李万有的那把俄罗斯1八95纳甘转轮手枪也留在了那里。唯独王统雄把这把手枪继续带在了身上，以防不测。

    在李万有弟弟那几天去伊克昭克地区帮助他收拾那两帮土匪的几天时间内，王统雄除了密切的关注着黄河那边的事情，其余的所有时间，差不多都在一个密闭的仓库里，练习这把俄罗斯1八95纳甘转轮手枪。他是一个练武的行家，开弓射箭和使用长枪，他绝对是行家里手。事实上就是玩俄罗斯转轮手枪，短暂的几天练习下来，他也已经做到了三十步内指哪打哪的地步。

    刚才，就在王统雄在人群里选中了一个三点一线的斜面，准备随时随地开枪打死眼前的这两个日本人的时候，无意中，他和李万有的眼神非常短暂的碰撞了一下，同时他分明看到李万有弟弟非常不明显的摇了摇头，还有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王统雄是个聪明人，他心中有数了。看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万有弟弟都心中有数，不要让他掺和这件事情。就在这个时候，王统雄猛然间听到了两声枪响。

    就在王统雄震惊万分的一瞬间，听到了连续两声金属撞击子弹头的声音。

    王统雄剧震。同时也万分惊喜。他就知道李万有弟弟不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出手的，也没有看到他使用了什么工具或者什么暗器，和武器啊之类的东西，他们就听到在枪响的同时，原以为这个年轻人已经倒霉了的时候，啪啪的掉在了地上几样东西。再一看，是两粒变了形的子弹头，还有两把带着红绸布条的飞刀。

    这边李万有打掉俩粒子弹之后，他看到两个日本人在剧震过后，紧接着又同时向他开了枪。

    俩把飞刀闪过之后，两个日本人持枪的手腕上同时插上了两把的飞刀。紧接着，两个日本人手里的两把手枪脱手。

    李万有闪电一般，飞身上前一猫腰，将俩把即将落地的手枪接在了手里。

    不要说之前他用两把飞刀击落两颗子弹的事情，就连后续的所有这些事情，也没有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只有王统雄模模糊糊的，凭着对李万有之前功夫的了解，脑补出了刚才眼前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所有的人既激动又惊愕不已的时候，李万有返回身来，飞起几脚就把眼前的两个壮实的日本人踢在了空中，然后凌空起跳1八0度大回旋，两条腿就像两根铁棒似的，重重的抽打在两个日本人的身上。把俩个日本人抽出几步远的地方，重重的跌在了地面上。

    所有的人在震惊过后，一瞬间给鼓出了雷鸣一般的掌声。其中不乏上海四马路妓院里的书寓。

    当然鼓掌最响亮，最起劲的，还是其中那两个分别不到0岁和0岁的年轻人。

    “中国的未来！”

    “中国的希望！”

    以上这两句话，应该是从这两个年轻人嘴里喊出来的。但是这个时候的李万有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噌噌几下把那两把枪揣到怀里，对这些人一抱拳，随口说“老少爷们，你们赶紧散开吧！”话毕，李万有也不管这些人，哧溜一下就钻入了人群，向着街角跑去。

    他身后跟着奔跑的，是王统雄。

    看热闹的这些人，当然不会管躺在地下一动不动的两个日本人。他们都一声惊呼，四散逃离了开来。

    刚才那两个年轻人，一个不到0岁戴眼镜的书生模样的青年叫胡适。实际上这个戴眼镜叫胡适的年轻人，实际年龄，才只有1八岁，他是中国新公学兼职的英文教员。胡适今天来四马路是来《申报》看望朋友的，无意中撞到了刚才的事情，从而让他大为震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上海被外国列强欺凌的这个城市，居然还有这么胆大而有正义感的年轻人。而且看上去那个年轻人和他岁数不相上下。这更让他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和兴趣。

    另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他的名字叫史量才，当时是《时报》主笔。是后来《申报》的老板和主笔。

    胡适随即返身，跑到了《申报》，开始了奋笔疾书刚才亲眼所见的情况。将和他同样年龄的那个年轻人的英勇壮举，用他生花妙笔的白话文进行了饱含深情的飘扬。

    史量才当然是返身跑回了他服务的《时报》，以他报人的独到眼光和角度，大书特书刚才亲眼所见的惊人之举。

    他们两个人所写的内容大同异，只是书写的角度和广度不一样，都准备明天分别在《时报》和《申报》发表。

    其实，刚才看到这一幕的何止是他们两个人，包括四马路其他的一些文人和这里好多家报馆的笔杆子们。即使有的人没有看到整个的情况，至少也在随后大家激动不已的议论中，也全部明白了刚才整个事情的原委。

    他们都从不同的角度和立场，对刚才这件事情进行了大书特书，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他们书写的精彩故事，明天早晨在各大报纸上和读者早早的见面！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大清国的土地上，现在还能有如此让人肃然起敬见的脊梁挺起来，这是一件让所有热血和有正义感的中国人都振奋和激动的事情啊。

    今天，上海滩的四马路，整个炸了锅。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成了四马路街谈巷议的最热门的话题。包括四马路各家妓院一些书寓们，随后她们都把刚才看到的那些事情，一遍一遍，在惊叹中议论个没完没了。那些高级的自认为自己还有资格来议论刚才出手的帅伙的妓女们，啧啧连声道，那个帅哥才是她们这些女人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以后真的要是有机会遇到那样的帅哥，不要说他花钱了，她们倒贴多少，甚至把所有的积蓄都贴进去，她们也愿意。至于那些长三和幺二堂子们，只能这样想一想了，因为她们自认为根本就没有资格来议论这件事情。

    ……

    当天晚上，陈其美，宋教仁在豫园的上海老饭店宴请了李万有和王统雄。

    傍晚那会儿，四马路外面街角处，胡万明他们几个人，在看到李万有和王统雄安然无事的从四马路里跑出来，他们就赶紧在街角分乘了几辆洋车，驶向了他们的馆驿。看看他们安然无恙的坐洋车离开了这里，李万有和王统雄前后脚三绕两绕就在另一个街角出现。然后他们分别乘上了两辆洋车，去往了馆驿。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看清楚他们和刘玟绮大姐他们那帮人是一伙的。甚至也没有看到李万有和王统雄有什么瓜葛。

    回到馆驿，宋教仁出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以后，又回来了。他说，陈其美晚上要在上海老饭店请李万有和王统雄吃饭。

    李万有和王统雄一惊。

    本来刚才发生这件事情以后，为了刘玟绮大姐和大家的安全考虑，李万有和王统雄不乐意离开这里。但是考虑到陈其美在上海滩的大名，再加上胡万明和王开渠说，让他们去吧，这里有他们保护，绝对安全，李万有和王统雄只好答应赴宴。

    为了让他们两个人彻底放心的赴宴，宋教仁也对李万有和王统雄说，这边他再安排十几个人过来保护，绝对万无一失。况且，他们刚才在四马路是一伙的情况，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鉴于以上原因，李万有和王统雄才接受了陈其美晚上宴请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