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还吓跑了。
“看什么呢?我给你说的你听见了没啊?”余庆生拽了拽女儿。
“嗯,知道知道,要听二伯的话。”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
刚好到了门前,两人停下,余庆生无奈的看了一眼女儿,之后才去敲门。
没过一会儿,一个脑袋上包着布斤的妇女出现。
她站在后面,听见他爹叫对方弟妹。
余荌荌知道,这是李氏,人家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她是刀子嘴刀子心。
两人交涉了几句,对方反应非常激烈。
“怎么又往这边送,每个月粮食就那么多,有老有小,庆生你不能这么不体谅母亲啊!”她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都知道,荌荌这几天的伙食我来出,弟妹您帮帮忙。”说着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串铜钱,悄悄递了过去。
李氏拿在手里掂了掂,脸色这才好很多。
“那行,带进来吧。”
余荌荌撇了撇嘴,如果没记错,她亲爹每个月的那点俸禄,可有不少都是给到这边,吃的喝的那也是没少送。
“丫头,赶紧。”余庆生招了招手。
余荌荌走了过去,他把她将门里推了推,然后看着李氏说,“那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还有一堆烂摊子。”
交代完,又看了看她,再次叮嘱,“听话啊。”
余荌荌无奈点了点头。
等看着余庆生不见了,她才正准备转身进去。
不过还没转身,就听到李氏在后面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肩膀,“别看了,赶紧去砍点柴,烧火做饭。”
余荌荌:“……”
这边宅子比较好的,地方大房间多,是二叔余良生和三叔余民生住着。
两家各生了两个儿子,其中老二家是个男孩,和余荌荌同岁,会读书,是家里的宝贝金疙瘩。
名字叫余中进,顾名思义,希望中个进士回来。
现在常年在隔壁隔壁的村子上,跟着一位七十岁举人老爷家上私塾,因为太远,平时一月一回。
余民生的儿子余厚和余梁柱一样大,人比较敦厚,读书不行,现在小小年纪,也开始学习种地。
希望以后能走余庆生这条路子,到军屯里面谋个差事。
此时和母亲回了邻村外祖家。
除此之外,这个家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吴老太太,余家三兄弟的亲娘。
他们的爹老余头二十年前就去世了,是她一手将三个孩子抚养长大,所以自诩劳苦功高。
最喜欢的,就是在家发号施令,说一不二是她的作风。
之前余庆生乖乖让出宅子,还有每个月拿钱过来,就是因为她的吩咐。
现在,老太太醒来,坐在堂屋的正中间,面色严肃的听着李氏的汇报。
这也是她规定的,家里的大事小事,都必须她做决断。
“荌丫头在哪?”吴老太板着脸,沉声问道。
“在外面扫地。”李氏低着头,显得恭敬至极。
“叫进来。”
“是。”
余荌荌正在扫地,肚子里面咕咕叫,刚才吃的那点东西,早就已经消化。
“荌丫头,进来,老太太找你。”李氏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说道。
她放下扫帚,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然后走了过去。
说实话,他爹这个职位不是很高啊,怎么这一家子官家做派这么严重。
真是要命。
进去后,她看了一眼吴老太太。
年龄不大,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瘦长的脸颊上是深深的法令纹,看起来非常严肃。
此时看着她的表情,没有一点见到孙女的亲热感。
“老太太好。”余荌荌低头打招呼。
看到她这幅“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老太太眉头皱的更是深了两分。
“既然来了,就听话,后日你表哥回来,不要打扰他看书。”
余荌荌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打扰?
仔细一想,才回忆起来,之前的时候她给余中进送过一次黍米粥,好像就被视为打扰学习。
为此,她被罚了一顿晚饭。
“哦。”打死她都不会去打扰。
看到这乖顺的样子,在场的几人脸上并没有露出满意之色。
“那我出去扫地了。”她说完低了低头,转身出去。
拿起扫把,心头哀叹一声,这下可要忍了,不然这边要是得罪了,就真的没有地方去。
黄昏后,天色黑下来,余家的晚饭也开始了。
因为人少,所以没有分桌,她也见到了二叔和三叔。
二叔余良生身上穿着粗布袍子,没有布丁,还算齐整,此时凑在吴老太太跟前,笑眯眯说着话。
余荌荌塞了口饼子,心里暗想,这二叔只是靠着爹才去军屯上谋了口饭,怎么现在穿的比她爹还好?
在悄悄瞅了瞅三叔,是最沉默的一个人,手掌宽大粗糙,身上的衣服也沾着一些尘土。
她知道,三叔是专门跟着爹去学种地。
军屯和普通种地的庄稼汉不一样,所有的粮食,都是要供给军队,所以是不允许没有产出。
平时的种植,都是一代一代人研究出来最有效的种植之法。
余庆生能成为屯副,就是因为是上面的大人,跑遍几个村,从里面选出来的善农者。
算是个靠手艺吃饭的。
“看什么看,吃完把碗洗了。”吴老太太察觉到她不老实的眼神,语气严肃的喊出声。
余荌荌没有犹豫,直接抱着碗起来。
端着碗出去,摸了摸肚子,没有饱。
她出了院子后门,走了二十来步,找到了一口水井。
白水村在军屯村上,虽然用水不缺,但水资源到底还是珍贵的,所以村里采用三家共同用一口井。
此时周围没有人,只有月光洒下,井边发亮湿润的青石台,看着更是显出了两分凉意。
余荌荌老老实实蹲在跟前,打了水开始洗碗。
她这个人有个特点,该低头的时候,绝对不反抗,尤其是在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
比如现在。
谁知道刚洗了碗,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她抬头看去,李氏抱了木盆,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脏碗。
咚,她直接放在了地上。
“把这些也洗了。”李氏说完转身就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余荌荌,“……”
心中的郁气一点点上升,终于憋不住,一把站起来,将布巾狠狠扔在地上。
去他妈的低头做人!
转头一看,周围寂静一片,只有冷风吹过。
想了想还饿着的肚子,余荌荌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半个时辰后……
芦苇丛中,她小心的拍了拍面前包好的土疙瘩。
听了听声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马上就好啦!
洗碗?不给吃饱饭?
呵呵,那就别怪她下手无情了。
这只鸡今天就当打牙祭。
突然,芦苇荡旁边传来一阵不同于其他的声响,余荌荌表情立马一变。
她一把抄过火堆中的一根烧的通红的木棍。
“谁?谁在那边!”
是人她不害怕,就害怕是野狼。
白水村这里的野狼虽然都被清理干净,但还是经常会有个别漏网之鱼窜进来觅食。
这要进来,绝对不会是一只。
她的脑袋快速转起来,思考着怎么逃脱。
一个身影缓缓从芦苇荡中走出来。
余荌荌看的一愣,随后放下手中木棍,惊讶问道,“是你?”
沈辞书面色沉沉看着她,白皙俊俏的脸上,一派严肃。
“唉,还当谁呢,怎么,你也想吃啊?”余荌荌彻底放下心来,重新坐在了地上。
沈辞书向前迈了两步,仔细盯着火堆看了看。
只见女孩拿着刚才那个棍子,灵巧的从火中拨出一只巨大的“黑色疙瘩”。
好像不小心烫住了她,她将手指放在嘴边,一边甩手一边呼气。
“你在干什么。”青涩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传来。
余荌荌吓了一跳,一转过头,就看到他定定看着自己的黑眼珠。
心中有点生气,她坏笑着说,“你猜。”
沈辞书没有吭声,而是走到了一边,也坐了下来。
双眼盯着黑疙瘩一动不动。
她咧开嘴一笑,活动了下手腕,决定好好给沈家木头露一手。
转头看了看,捡了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在手中掂了掂。
“没见过吧,等着。”她说完举起手中的石头,狠狠的砸向了黑疙瘩。
顿时,表面的土层土崩瓦解,更浓郁的香味从里面传来。
沈辞书眉头动了动,眼神好像更加亮了两分。
余荌荌也不嫌烫了,伸手上去,快速的拔掉羽毛,松软香嫩的外皮露了出来。
“叫花鸡,没见过吧。”她得意说道。
可惜,沈木头不愧是沈木头,听到任何表示都没有。
余荌荌见此,微微眯了眯双眼,随后伸出手就上前撕下一只鸡腿。
“嗯~真香啊!”那语气,夸张中带着荡气回肠。
她注意到,沈辞书的目光,果然跟随着鸡腿挪了过来。
她张开嘴巴,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
咀嚼声更是毫不加掩饰。
“我也要吃。”青涩的声音传来。
“不给。”余荌荌一昂脑袋,拒绝的干脆利落。
沈辞书听到,眼神暗了暗,也没有在开口要求,只是低着头坐在旁边,也不看了。
余荌荌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对方的求告,有点失望。
在转眼看去,呃……这委屈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她又吃了几口,越发的没有味道。
“好好好,吃,给你吃!”
真是倒胃口,怎么来了这么一尊神。
沈辞书一听,眼睛瞬间恢复了刚才的光亮。
他也不客气,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掌,学着刚才余荌荌的样子,拽下了另一条腿。
“哎哎哎,腿是我……”
沈辞书抬头看她。
“好吧好吧,你是祖宗,你吃。”
她撇过头,狠狠咬了一口鸡腿,决定不看对方那双诡异的眼睛。
真是见了鬼了,余荌荌你什么时候心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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