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书吃的很开心,沈家祖上是从南方过来,为了学习文人风骨,所以是不会吃这种油腻食物。
“慢点,慢点,这个也给你吧。”余荌荌嘴上嫌弃,手上却将剩下的鸡也递了过去。
然后叹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发硬的胡饼,掰了一块放在嘴里。
沈辞书听到声音,抬头看来。
“怎么,要吃吗?”余荌荌问。
他果断摇头。
“嘿,木头你不傻啊。”
“我不叫木头。”沈辞书放下手中鸡,认真说道。
说实话,这个外号他从小听到大,每次都无动于衷,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了想要辩解的冲动。
“就叫你木头!”余荌荌笑得恶劣看着他。
沈辞书定定看了他两眼,决定还是先吃鸡。
很快,地上都剩下鸡骨头。
余荌荌找了个木棍,开始在地上呼哧呼哧挖坑。
“愣着做什么,帮忙啊?你想这些香味引来野狼?”她抬起头不客气说。
沈辞书一听,也没有拒绝,当即也捡了个树枝开始挖坑。
不得不说,他看着风一吹就倒,但力气还不小,只两下子,一个小坑就挖了出来。
“行啊,木头。”余荌荌赞赏一声。
随后两人将骨头全都埋了下去,她还站起来,在土上面蹦了蹦。
沈辞书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之前没有经历过的。
余荌荌收拾妥当,转过头看着他,微微倾身,露出一抹极具威胁的表情。
“木头,你今天吃了我的东西,以后就是欠我了,到时候我叫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听见没有!”
沈辞书皱了皱眉头,余荌荌以为他不答应,又呲了呲牙。
“你为什么要叫我往东?”
余荌荌:“……”
“问那么多做什么!以后我的话,只准执行,不准质疑!”她毫不客气的再次叠加不平条约。
谁知道沈辞书听到,郑重摇了摇头。
“不行?”
余荌荌一脸懵逼,“不行什么?”
“我只是吃了你的鸡,大不了还你一只,但要我言听计从,不行,我不傻。”
余荌荌一股火气从胸口升起,本以为这傻木头看着身体不错,到时候要是万一在出现打架事件,还能拉出来当个帮手。
谁知道人家一点也不领情!
“你……”她捏捏拳头,正准备给点颜色。
“谁?谁在那!”远处有人大声吼道。
余荌荌一听,一把拽住了沈辞书,转身就冲到了芦苇丛里面。
没过一会,果然有脚步声。
那些人过来,什么都没发现,咧咧两声,这才转身走。
余荌荌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刚真是吓死人了,被人发现没啥,就害怕被余家发现,他们家鸡少了一只啊。
转头一看,她再次开口,“我现在又救了你一次,打算怎么报答我?”
这个小弟,她今天是收定了。
可沈辞书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月光下,这双眼睛清澈无比,余荌荌看去,好似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映照的一清二楚。
一股心烦气躁的情绪涌在了胸口,她一步跨出来,心烦的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什么都不用干了,就当我倒霉。”
沈辞书跟着出来,看着她的背影,淡淡说,“我会帮你一次。”
余荌荌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转过头狐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没错,一次。”他点头保证。
她心情瞬间的大好,自动忽视了后面的次数强调。
“哈哈,就知道木头你不会不够义气,放心吧,我手艺多着呢,绝对都是你没有吃过的,以后你小子有口福了。”
沈辞书看着她满脸笑容的样子,张了张口,想要反驳‘木头’的外号,但想了想吃的,还是决定闭嘴。
临走的时候,余荌荌也告诉了他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算是正式交上了朋友。
随后,挥别了对方,带着满足的情绪,她哼着歌向家走去。
沈辞书看着她的背影,轻启薄唇,“荌荌?”
……
余荌荌刚进大门,就听到了一声狗吠声。
她愣了愣才想起来,余家有只大黄!
白天没有叫,她压根忘记来着,但现在鬼叫什么!
她脚底抹油,想要赶紧溜走,谁知道李氏提着灯笼,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这不要紧,她身后还跟着要命的吴老太太和二叔。
“呵呵,长本事了啊,碗不洗不说!还敢偷鸡!”李氏上来没有啰嗦,劈头盖脸骂起来。
偷鸡?她们知道了?
在抬头看去,李氏一脸愤怒,吴老太太一脸阴沉,还有二叔余良生,则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这是已经认定?不行,绝对不能认!
“我没有,家里鸡丢了,凭什么说我偷的!”她当即大声喊道,语气要多理直气壮就有多理直气壮。
谁知道三人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李氏更是冷哼一声。
“不承认?不承认好啊!”
随后一转头喊道,“大黄!”
一条肥壮的大黄狗从后面欢快走了出来,狗腿的蹲在了余良生跟前,哈哈吐着舌头。
他摸了摸狗头,递过去了一小块饼子,大黄马上接住。
“荌荌,你是不是忘记了,家里的大黄可不是普通看门狗,他是会守财的。”
随后李氏转过头,看着大黄说道,“大黄,今天谁偷鸡了?”
大黄二话不说,冲到余荌荌面前开始狂吠。
只差没有举起狗爪子当场指认了。
她的脸彻底黑下来,妈的,一只狗都欺负人!
“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吗?”李氏问道。
“没有就是没有!”余荌荌决定打死不承认。
一直没有说话的余良生突然开口,“荌荌,你是二叔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说谎,偷东西,大哥果然不会教育子女啊。”
说完还似模似样的摇头叹息。
果然,话音一落,吴老太太的脸拉的更长了。
“不洗碗,偷鸡,两罪并罚,抽十藤条,关柴房一晚。”吴老太太说完今天的处罚,转身就走。
“是!”李氏在身后恭敬应道。
随后她转过头,看着余荌荌开口道,“跪下。”
余荌荌彻底愣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跪!”她想也没想反抗道。
本以为李氏听到,脸色会很难看,谁知道她嘴角竟然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不跪,也好。”
随后她转过头,从余良生手里接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的一根粗大藤条。
这藤条一看就是专门浸水后制作的,韧性极高。
余荌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抽到了手臂上,刺痛的感觉瞬间传来。
她嗷的叫了一声,直接抱住了胳膊。
腿上不受控制的就要跑,但理智却告诉她,跑不成。
陇右是军事重地,胡人颇多。
包括白水村里面都是如此,这世道虽是盛世,但那都是长安洛阳的才有盛世繁华景象。
而边关,只要没有战争,就已经是最好的状况。
可就算这样,她一个弱女子要是出去遇到什么事,那按照她那对父母的尿性,是绝对不会给她出头。
所以现在,说什么都不能离开这个庇护。
她没有喊叫,只瞪着眼睛定定看着李氏。
“呵呵,不反抗就好,本来你跪下我还会轻一点,但现在……呵呵。”说不出的刻薄样子,让李氏看起来分外扭曲。
余荌荌记住了这一幕,知道眼前的都是鬼。
闭上眼睛,十鞭子漫长且痛苦。
终于,结束后,她睁开了眼睛。
李氏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明明是熟悉的样子,此时却莫名感到有股冷风从背后窜起。
她没了惩罚的兴趣,硬声说道,“现在去柴房。”
余荌荌再次看了她和余良生一眼,转过身,毫不犹豫的向柴房走去。
与此同时。
沈辞书已经进入梦乡,梦中,有一只讨厌的笔杆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
“哈哈,今天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滚。”他冷声说道。
“辞书,不要这么无情啊,你知道的,等你年满十八,我就不能来看你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遇见了天煞孤星,心情不好啊?”
“你不知道你走了后,新的书灵没有到位,我有多么无聊啊。”
“再说一遍,滚。”沈辞书再次开口。
“不滚。”
谁知道一股强光袭来,笔杆惨叫一声,彻底消失不见。
沈辞书睁开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生来带着记忆,只不过这些记忆,不是普通记忆。
他是地府里面大名鼎鼎生死簿的书灵,万年一次转生,到凡间重新做人。
本来他是没有记忆的,但老对头判官笔却没完没了的出现在了梦中,所以对于任职时候的事情,大部分都知道。
这也就造就了他这辈子孤僻寡言的性格。
甚至,他还怀疑,当初自己到凡间,就是因为老对头判官笔搞的鬼,为的就是这样好好折磨一下他。
这在判官笔看来,也就是一个小的恶作剧。
毕竟,他这一辈子,只会是凡人,彻头彻尾的凡人。
坐起来准备喝水,不小心看到了房间桌案上放的毛笔,这是沈家父亲为了儿子能开窍读书专门放的。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当即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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