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下凡,凡间诸多美食令她欢喜不已,从白天到晚上她的嘴就没有停过,天空在昼夜交替之中已经到了深夜,街上流动的人越来越少,在青丘时候,虽有入夜,但这天并没有像这么暗过,青鸢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有酒醉男子从她身边路过,看着她的背影本起了色心,上前将手搭在青鸢肩上,青鸢回头,那男子却吓得往后摔倒在地,青鸢本想好心将其扶起,他却吓得立刻起身拔腿就跑,头也不回。
“奇怪,我脸上长什么了吗……虽说我生得并不好看,可还不至于吓跑了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姑娘家家,半夜三更,在这大街上乱晃什么?”
青鸢回首,原是一位长得俊朗的男子,夜色笼罩,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在若有若无的月光中看出他的大概模样;他慢慢走近青鸢,伴随着他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她说不出来是什么香味,只觉得这味道很香。
男子微皱眉头,额头冒汗,平复起伏的心跳,看着像是跑过来的,照着月色才看清青鸢的面貌,吓得一愣,心想怎会有女子生的这般丑模样,心中虽这般想,但顾及她的面子也没说出口。
“啊?我…我不知道去哪儿……”
青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的确这是在人间,她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觉得人间美味佳肴之多,却没想过人间还有昼夜之分,如今天色已晚,她白天也没想过那么多。
“姑娘可知这附近有许多坏人?姑娘总归是个女儿家,这般晚了,爹娘肯定急坏了吧,要不姑娘告诉我家在哪儿,我送姑娘回去。”
“爹娘?我的?我没有爹娘,我在这也没有家,只有我一个乌鸦在这。”
男子原本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这姑娘竟无父无母,瞧她这般说的可是无家可归,竟还把自己比作乌鸦,实在可怜,她这般不懂事又怎会觉得自己是乌鸦,定是常常有人将她比作乌鸦一般嫌弃她,他越想越觉着面前的女子太过可怜,咬了咬下唇,深呼一口气道;
“姑娘怎的这般可怜,无父无母还无家可归,天色不早放你一人在这我也不放心,姑娘若不嫌弃,城外有间木屋是我家…”
“那就多谢你啦,我呀是乌鸦,本来可以睡树上的,但是地方我倒是不挑,你这么好心我也不好拒绝你,就这么定吧!”
青鸢开心的抓着他的手,他一脸的不知所措,本想男女授受不亲,可这丫头竟还说自己是乌鸦,还睡在树上,他实在不敢想在这之前她是怎么被周围的人对待的,刚刚对她相貌的评价与男女授受不亲都抛之脑后,看着她的模样他也想通了一些事情,点了点头。
“你说我大半夜在这,你怎么也大半夜在这呀?”
“我本是心情烦闷进城寻酒吃,远处就看见个流氓对姑娘你动手动脚,我便跑了过来,不想他见了你的模样便跑了,不过见你这般乐观,也就想通了,是得多谢姑娘了,否则我今晚怕是又得醉倒在街头。”
“我吗?乐观是什么?你为什么会心情烦闷呀,对了,我叫青鸢,你叫什么啊?你一个人吗?为什么呀?大半夜喝酒就会开心吗?”
“沈浮生;”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回答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名字,浮生这两个字并非他爹娘给他取的,而是去求神拜佛一个算命先生告诉沈父,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便取了浮生二字,也算是希望他将来不为世事困扰。
“浮生?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不过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青鸢,就只有青鸢两个字,也是一个鸟名,不过我没有青鸢那么好看,我就是一只乌鸦。”
“姑娘为何总说自己是乌鸦?虽说你长得不算倾城国色,但也不至于把自己形容成乌鸦吧,你若好好打扮一番肯定是个绝色美人,所以不要再说自己是乌鸦了,知道吗?”
浮生认真的看着青鸢,她愣了一下,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但是她确实是只乌鸦,这是不用质疑的啊,那浮生为何这般跟自己较劲;
青鸢低头思索,才猛然想起这是凡间,凡人自然是不懂得真身是奇怪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变的,不过这个浮生倒的确是个好人,他若是知道自己真身是个乌鸦定会跟刚刚那个男子一样吓跑吧,一想到这,青鸢就叹了一口气;
夜色笼罩大地,微弱月光的映衬下,城郊的路也并没有很好走,浮生走在青鸢的前头,但也细心的留意着后头的她,为她挡开前路的荆棘,方才到了木屋,这里仿佛与世隔绝,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路过这里,而木屋的布置虽然简陋,却十分整洁,青鸢满心欢喜;
“这儿就是了,有点简陋,姑娘莫要介意。”
“你为何总叫我姑娘啊,我有名字的,我叫青鸢,青鸢就是青鸢的青鸢。”
“传说,青鸢鸟是神鸟,赤色为凤,青色为鸾,它们外形极美…”
浮生想起儿时听过的一个故事,只不过时隔太久,他早已想不起来,想得起来的只有说它们外形极美,是神兽之一,护世间平安。
“是呢,是极美。”
大大咧咧的青鸢突然看向夜空说道,对于她来说,这个天空是什么意义她不知道,只知道每次提到青鸾鸟或亦是看向天空时,她总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青鸢姑娘,你这样与我共处一室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今夜我就在外头睡,你在屋里睡便好,我替你收拾收拾屋内的东西,你等等。”
浮生正打算进木屋内收拾,却被青鸢扯住衣袖,她不知为何此刻心中十分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就连站都站不稳,浑身发抖,身上燃烧着黑火;
浮生急忙要将青鸢扶好,不想却被她身上的黑火所伤,他的手被烧得火红却没有松开手,而青鸢神色凝重,身上的黑火越烧越旺,她甩袖将浮生的手甩开后迅速离开木屋;
深夜的木屋,只留下双手被烫伤坐倒在地的浮生,他身边原本燃烧着黑火的女子一瞬间便消失了,若不是双手被那火烫伤,浮生还以为这一夜是一场梦,不知是否错觉,在黑火燃烧之中,他仿佛看见青鸢的面貌眉清目秀,竟如倾城国色一般美,却只有一瞬间又消失不再,或许是夜深周围暗黑,他没有看清楚,虽然如此,但是他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女子很是感兴趣,甚至还有一点想要再见到她;
用法术离开的青鸢脑子像快炸裂,而心跳加快,仿佛有一根针在扎着她的心脏一般刺痛,她此刻生不如死,而这个痛感持续了半个时辰,她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直至天亮,方才完全好了,她才在一棵树下昏昏沉沉的睡着。
而此时此刻的天界,天帝挚初正闭门修炼,众仙皆不敢打扰,只在殿外守候,殿中天帝气沉丹田,心无杂念,闭眼凝神,猛然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在周围遍布满青莲;
“青烟?青烟是你吗?”
“你为何害我?你为何要害我?”
一个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他的脑子嗡嗡响,却怎么也出不来,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着青裳的女子在青莲中舞起剑舞,是她,是青烟,出现在他的意境中,五百年来这是第一次。
“本座没有!青烟,你听本座解释啊,青烟你别走…你别…”
“本座…你心中有的只不过是你的天帝之位罢了。”
青影消失在烟雾缭绕的青莲池中,留下的仅有一个眼中满是悲伤的挚初,他自认为无错,直到五百年前青鸾鸟殒身于天,他才开始反思这一切是否都是他错了…
即使如此,他心中的帝位仍然无人可代替,他心中确有青烟,却比不上故渊的奋不顾身,当年的种种若没有他的设计陷害,或许如今的一切都是属于故渊的,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挚初已经躺在床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就像先玄女所说的一样,他期望的不过是权力给他带来的一切快感,至于他人的感受自然与他无关。
他自嘲的笑了笑,一位着青裳的上神端着碗药走进殿内,她的眉目之间有几分与青烟相似,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一个替身,从来都不会被他正视一眼,除非是他在想她的时候。
“陛下,你醒了啊,这是药,刚刚你在凝神时候似乎中了魔气,有些走火入魔,臣为您散去魔气,您便晕倒了。”
“呵,是么,那么以后就让本座走火入魔好了,只要能够看见她,走火入魔又如何?”
“陛下…陛下还是以龙体为重。”
他闭目不想再看见面前的仙,她心中一痛,却仍憋出一个笑对着天帝。
“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