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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白衣公子 第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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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月下的箫声,似乎很远,远在城的另一边;似乎很近,那细细的吐纳仿佛就贴在耳边。你若爱一件事物,清风拂过肩头,雨水滑落眉梢,阳光穿过发丝,你都会当作是她在拥抱你,就像爱一个人。唐佣醒来,街市的灯,屋顶的雪,相互冷落着彼此,如他心中的牵念,终是在水一方,虚无缥缈。远远地箫声,像月亮的倾诉,时而倾诉冷落,时而缠绵反侧,总将许多遥远的事情吹到了耳畔,吹皱了一池春水。进进出出,如他人眼中的装饰,落在近出,也落在远方,断断续续,又清清楚楚。

    唐佣不由想起去年深秋,途径扬州时,为玉人的一曲箫声,寻遍了二十四桥的每一个角落。箫声养神,唐佣被这样的箫声洗去了一年多的风尘,他不由的起身,像坠楼人一般落地,踏雪而去,他也许会去访笛,也许是去寻访他自己,也许,他只是许久没有再拥抱喜爱的事物。

    穿楼过巷,却无声无息,不沾惹一粒杂尘,数月奔波,他轻功已臻至高境界,一路行来,竟没有一粒脚印。箫声就住在牡丹园隔巷外的一个偌大庄园之间,灯火通明,谁人也无法想象一巷之隔,短短三丈之外,却是杂草丛生,人烟罕至的牡丹园。庭院数丛院子,正北大殿隐隐有人声,但都被那清澈透明的箫声掩盖住。仿佛有舞女,在席间翩翩,若惊鸿,若游龙,应是世间最美的舞女吧,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只有这样的美人才配共浴这世间最好的箫声。唐佣就轻轻的伫立在月光下,在一旁的高楼顶,月光如雪,雪如月华。殿上早已无人说话,甚至已无人呼吸,只有箫声,只有舞女。

    唐佣远远见奏箫之女,身形竟是如此熟悉,他顿感困惑,原来箫声竟是如此索然无味。她是谁?唐佣心中已有了备选,但是,他还是轻轻地一跃,落在了大殿一侧的殿外,似乎连守夜巡逻的下人都被箫声勾去了魂魄,索然的静立于一处,问世间还有何事比这箫声更加重要,显然,一切都只是云烟而已。唐佣透过窗户的薄纸,轻轻的窥视着窗内温暖洋溢的大殿,和聚精会神的人们,大殿两侧各坐着四人,或醉情于舞女,或醉情于箫声。男人,大多如此,本性或附庸风雅,或卑鄙下流。堂中央坐着三位主人,两位半大的孩子,一男一女分坐两侧,约莫十余岁,一位翩翩公子,端坐正中央,一身白衣白裳,更让唐佣惊奇的确是他的身份,他竟然是一年之前在辽东神秘失踪的白衣公子,唐佣百思不得其解,甚是惶恐,但他坚信,白衣公子就是白衣公子,他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他推门而入,就在箫声最动人处推门而入,没有任何通报,更不愿去担忧是否有打扰,只是,他来了,打断了所有人将要成熟的美梦。吹箫的少女蒙着面,一身青衣,微微一怔,随即退到了大殿最偏远的一侧。

    白衣公子,果然是白衣公子,他转怒为喜,打破了所有人憎恨的目光。四顾无言,一年之后的重逢,两人历经生死,如今四目含泪。唐佣别有感慨,他从未想过再相逢时,会是如今的场景,哪怕他幻想过沧海桑田,乾坤易转,却没有想过今天的场景。他内心有些狐疑,也有些欢喜,他是矛盾的。白衣公子,却很真心。一别两难,生死之间,他们都为彼此尽过最大的努力,如今相见,感慨万千,倒不如从未见过。

    “你竟会在中原,会有如此偌大的庭院阁楼?”

    “不是我的,是两位主人的,却也是我的。”

    “昨年辽东,为兄顾及不够,苦了你了。”

    “不多说了,来,喝酒。”

    言罢,白衣公子拉着唐佣就往堂上去。径直将唐佣领到正中央主人的位置,下面的商贾豪绅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人人敬仰,富甲洛城的白衣公子竟然会让座给一个不起眼的江湖人。白衣公子将唐佣塞进自己的坐席,华丽的波斯毯盖住黄金叶檀,一把椅子,足以买下洛城任意一家宅院,他就这样让给了唐佣,唐佣却丝毫没有客气,坦坦荡荡的坐了下去,腐儒的豪绅们人人有了些厌色,大约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需要谦卑和恭礼,所以他们更加敬重白衣公子,对他们本就不喜欢的唐佣更加的厌恶,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敬重白衣公子,不是一年前的他,一年前的白衣公子也是他们所厌恶的人,但是今天的白衣公子却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恨不得管白衣公子叫爹,这就是他们的所谓的礼仪。

    白衣公子用最好的玉杯斟满了蜀中最好的贡酒,端到唐佣面前是,突然停住了,然后,随手扔在了堂上。四面的人都不发声息,惊讶的望着堂上的二人。

    白衣公子愣愣的说道:“恳请原谅,别后方一年,我竟然忘记了你不饮酒,不喝茶,只饮温水。”言罢,一双眼睛竟然渗出了些许眼泪,他一定动了真心,就是这份真心,竟然感动了堂下所有人。

    “来人,打一壶最好的热水。”

    “主人,今夜只有酒,没有热水。”一位奴婢颤颤兢兢的上前回道。

    白衣公子反手就是一耳光,愤愤的说道:“去烧,取今年夏天采的荷花露,用最好的无烟碳烧。”他满脸通红,熟悉的人都应该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是,奴婢这就去烧。”言罢,捂着脸,含着泪水,飞奔而去。

    无言,寂静的无言,唐佣就安坐着,一双微闭的眼睛,一只握着剑的左手,右手摁着波斯毯,一动不动。

    夜半,几颗寒星散开,丝竹管弦早已不见了踪影,风才微微有了些声音。席散了,人也散了,酒凉了,佳肴也凉了,屋里却依旧温暖着,白衣公子驱散了所有奴婢和仆人,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四人。白衣公子领着两位十多岁的半大孩子拜见了唐佣,满是深沉地说道:“这是我救命恩人的子女,子名曰言秋,女名曰沐夏。”回头招呼两位孩童走上前来,深切的说道:“快来拜见唐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