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沙龙。

    简约却又不失精致的风格，装修很是大气。内里很安静，不时能够看到外间走进来的三三两两的服饰奢华考究的贵妇人。

    “我倒是没想到洪夫人居然也是你这里的客人。”看到其中一个在一众人簇拥下进了房间的身影，跟着进来的洛零些微扬眉。

    “毕竟我这里有的美容器械设备，靠着金世的资源，直接从生产方提货，拿到的，自然在品质上都是最顶尖的，”金世云语气微扬，带着她往内里走去，“老头子虽说是要我们自己出来打拼，但该合理利用的方面，总不能亏待了自己。”

    “你们金家在医疗器械的制造上可是国内第一大家，而你这样的少爷身份，厂房的人自然不敢得罪。”洛零跟住他的脚步，轻笑着道，“你那几个哥哥呢，现在怎么样？”

    “这次港城那里闹得太大，上面的人直接坐镇压死，谁都不许掺手。老头子那里还生气着，想要保释都没路子，只能暂时将他们几个继续拘留着了。”停住脚步，金世云松开手，偏首，推开门，笑着看向她，“这么说来，我的运气相对于他们几个，可真是不错。”

    洛零摇摇头，走入：“港城的水本来就乱，他们几个想要一下子抓着这条大船上岸，也得看看这海面是不是适合出航，现在自讨苦吃，又能怨得了谁？”

    走入的瞬间，内里的场景扑面而来。

    显然是一间规格档次极高的美容室，装潢精心，丁香色、银色的背景主调，如若不是内间放置着的一些仪器，几乎都让人想不到这里是一件美容室，完完全全就是相当舒服的个人公寓。

    “你的这个设计风格——”洛零稍许讶异地看向他。

    “没错，就是按照你喜欢的风格来的。”金世云从容地在一边的位子上坐下，微笑着为她倒了一杯玫瑰花茶，“毕竟是两家的合作，你可算得上是我这里的特殊贵宾，当然当得起这样单独享受一间美容室的待遇。”

    “你的这些个手段，要是去追女孩，一定是手到擒来。”洛零再快速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入座，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小小地抿下一口。

    茶水并不太烫，温热的滑入肚内，熨帖而舒适的温度，恰到好处。

    “如果是你的话，我可没有这样的自信。”金世云挑眉。

    “我自然是不在你的狩猎名单上。”洛零再喝了一小口，放下茶盏，对上他的眸子，开口，“你这边的贵宾名单呢？怎么，现在不拿出来让我看看么？”

    “或许你可以先说说看这里带给你的整体感觉？”金世云眉眼含笑，“怎么说我也是在这里花下了不少的心思，还是想要听一下来自我的合作方的中肯评价。”

    “很好。”洛零直直望着他的眼睛，咬字清晰地回答，“这里的每间美容室房间都是不同的么？”

    “是，都是按照不同的风格设定的。”金世云颔首。

    “我都想入股你的这间沙龙了，”洛零轻勾起唇角，“这个评价，你觉得怎么样？”

    “喏，你想要的名单。”金世云半起身，从一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文件夹，放在大理石桌面上，轻轻推到她的面前，“这些都是我借助这个沙龙发展起来的未来顾客群，针对她们，汇云会另外单独推出定制款的化妆品。”

    “任何的定制线都是高利润值的产业，女人的钱更是尤其好赚。以你的生意头脑，我真不知道你家的老爷子还在犹豫些什么。”微微一笑，拿起，洛零翻开文件夹的封面。

    名单上每一页都是对应一个客户的详细信息。皮肤肤质，可能存在问题，基因测试结果，接受护理项目及次数……一样样都详细标明。

    厚厚一沓。

    每一个顾客的身份都来头不小，可以说，差不多是集齐了云城这个圈子里所有的女性贵客。还有不少是娱乐圈内一些热度地位都极高的女明星。

    开始还看得仔细，后来就几乎都只是飞快地扫一眼人名，待到合上最后一页，洛零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笑得妩媚：“这么看来，云城这些高端群体的人脉，你是要一网打尽了。”

    “既然是有利可图的生意，为什么不做？”金世云从容端着茶盏，浅浅抿下一小口，“圈子里的人，从来都是最好来钱的进项。她们需要一个足够匹配她们身身份的合适去处，那我就给她们专门这样打造一个出来，如此，她们满意，我也满意，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手下的人想要你这里来专门定制化妆品，有没有优惠？”洛零勾唇，“你知道，lj旗下的艺人，我现下还是相当看重的。”

    “如果是你的话，我免费都行。”金世云语气清然，放下茶盏，淡然道，“如果是其他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按照成本价来。”

    “看不出我居然在金总这里有这么好的待遇？”洛零好笑。

    “你当得起，”金世云看着她，眼神些微玩味神色，“毕竟，这次我那几个兄长的事情，港城风波，还是得谢谢你。”

    “哦？我倒是不懂，这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洛零佯装差异。

    “有些事情，只要想去查，不论抹消得多么干净，一点点挖下去，多少还是能查到一点内情的，”金世云不置可否，只是唇角勾起的弧度，分明便极是暧昧，“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参与了多少，但我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这件事里，必然有你所在的关键的一笔。这份这么大的人情，即便是不看在两家合作的基础上，我自然也是要还的。”

    “虽然不是很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份难得的免费人情，我当然是不会错过的。”洛零微笑，“那就多谢金总的看顾了。以后我lj的人过来，可就多多劳烦了。”

    “不敢当，不过彼此罢了。”金世云轻笑，笑起来眯起眼睛的时刻，衬着这副金丝框眼镜，愈发显得斯文败类状。

    “这次的口红，我想，你其实还是希望留下一个明确的代言位置的吧？”顿了顿，金世云忽地再开口问道，“你不是说，想要捧你旗下的一个小姑娘么？”

    “怎么，金总愿意送这个人情？”洛零看向他。

    “不过顺带着的事情，我自然乐意给史上最年轻的天音奖影后先行铺路。”金世云扶了扶眼镜，垂着眸子，看着桌上摆着的这杯茶水，若有所思，“有你在，按照她的颜值，在这个圈子里大红大紫，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对了，苏宸还没回来？”随即，他话题微妙一转，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几分戏谑笑意，“我可是听温昀说，现在这些日子，锦都圈子里，茶余饭后他们谈的最多的，可就是你这位段家的二小姐了。”

    “哦？他们是怎么说我的？”于这个方面，洛零倒是难得地有几分兴致。

    “不管好的坏的，总结起来，无非都是说你生得好。”金世云挑眉。

    “那看来多半是说我美色误人了。”洛零会意，耸耸肩，也不十分在意，“不过说认真的，这件事我可真没插多少的手，是他们两个自己没那个心思，我最多就是夹在中间当个借口。”

    “他们可不是这么以为的，说你将苏宸迷惑得神魂颠倒，甚至连边白薇都看不上，带着你出席家宴，当面给了苏家和边家的那些人一个下马威。”说起这些，金世云也是不免几分好笑，“这怎么听你都是那个红颜祸水的角色担当。”

    “凡是夸我好看的，我一律都选择毫不客气地接受。”洛零淡定开口，“只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是这个意思，具体的表述方式我并不是很介意。”

    “噗，你说话还真是——”金世云忍不住笑出了声，下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直接摸在了她的脑袋上，就像是在给傲娇的小猫顺毛一样，“和我家的那只‘墨光’可真像。尤其是你现在说这句话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它的脾气。我想，她要是能化作人的模样的话，一定会是你这个样子的。”

    “你还养猫？”洛零有些好奇地看向他，“我还以为——”

    “怎么，是不是段洛川和你说我是个洁癖，所以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就不会养那种多毛的宠物？”似乎是明了她心下的意思，金世云抽回手，轻笑一声，笑着看向她，“补充一句，你的手感，也很好，和‘墨光’一样。”

    洛零倒是没怎么过多地在意他摸自己头的这个突兀动作，只是淡定地点点头，随即看向周围一圈的陈设摆件：“而且就我的观察而言，你确实是很注意干净，或许不算是那种级别最高的洁癖症，但轻微的洁癖绝对是有的。”

    “我不否认我对周围的环境整洁度很挑剔。”金世云颔首，端起茶盏，看着其中些微泛开色泽的茶水，眸光微深，“至于喜欢猫——”

    “我母亲当年还在的时候，就很喜欢猫。我想，大概就是这个缘故。”

    “你知道么，就我的了解而言，当一个近乎完美而强大的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的脆弱面的时候，大部分的女人都会下意识地涌起保护的母性和同情，而这些，很容易就触动女性心底的柔软面，让她们错以为自己就是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心动。”洛零平静地抿下一口茶水，很是淡定地道。

    “……”沉默稍许，金世云失笑，随即却是彻底地笑了起来，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现下愈发显得波光潋滟，似乎只需要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人彻底地沉醉其中，“你以为，这是我对你的套路？”

    “不，在我面前，你并没有这个必要，你很清楚我身边的复杂关系网，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玩火自焚的下场。”洛零望入他的眼睛深处，平静开口，“当然了，对于一个聪明的男人而言，尤其是在商界里随时就要面对着无数风险挑战的男人而言，一些看起来很致命带着剧毒的挑战，从某种角度而言，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游戏。”

    “只不过，是要看最后失败的是哪一方罢了。”

    “征服，远比顺从更让人觉得充满滋味。”

    “……”听着她的话，金世云的唇角一点点地愈发上挑起来，“zero，还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名不虚传。”

    洛零敛眸，不置可否。

    他说的是zero，而不是段洛零。

    “难怪，段洛川，苏宸，苏雩，他们个个都心甘情愿地留在你的身边，外在是好看的皮囊，内里是有趣的灵魂，这样的女人，估计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我现在还真的有些好奇了，像你这样的人，最后，又是会选择怎样的收束。”金世云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语气玩味，很有贵公子家玩世不恭的轻佻和张扬，“zero，你觉得，你会栽倒在什么人身上么？”

    洛零对上他的眼神，无言，不答。

    面前的这个人，金世云，流淌着金家血脉的后裔，即便是有着这样一副温良的皮囊，他内里的那种骨子里流淌着的恣意，还是从来不曾真正地改变过。狼或许可以将自己伪装成温良模样，但——

    某些方面的特质，却是永远都消磨不去的。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它致命的弱点。”洛零看着掌中杯子里那些微晃动着的茶水，眼神的焦点却是飘远开来，似乎是在回想着些什么，“我当然不会是那个特殊的例外。”

    “人总是喜欢将自己看得太重，其实，放在时间轴上去看，千百年后，即便是当时多么叱咤风云的人，最后，若是不曾有得何许的文字记录，也最终不免只是一个空白的虚影罢了。”

    “你觉得呢，金世云？”她笑，唇角是肆意，张扬，毫不掩饰的恣意。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此刻身上的气场变化，金世云不自觉地舔唇：“现在你的模样——”

    “才让我觉得，你有几分那个真实zero的影子。”

    “道上一直都有关于zero的传说。其中一个，说你当年在越南运货的时候，被那里的人反水，结果，你愣生生靠着自己一个人，一把匕首干掉了当时包围你的全部男人。”金世云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光彩，几分兴奋，几分欣赏，几分恬淡，“真是可惜，没能看到你当时的模样。想来，一定很美。”

    “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你最好不要轻易地开玩笑。”洛零勾起唇角，几分危险的弧度，语气却是格外的平静，“如果你明白那种杀人上瘾的感觉的话，就会知道，杀人，杀到最后，其实都已经不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也不存在所谓的束缚，就只是单纯的机械杀戮。”

    “你知道？”金世云敏感地抓住了她话语里的点，微一挑眉。

    “我不会轻易动手。”洛零坦然地对上他几分好奇的眼神，“我只是告诉你，杀人这种事情，如果不抽离出人的客观本体，你并不会感受到什么特殊的美丽。”

    “血腥黑暗和阳光积极，艺术始终波动地徘徊在这两条道路上。杀人的艺术——”

    “我不知道将之冠以艺术之名的人究竟是何许的想法，但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这种自我毁灭的观念，如果人类将之贯彻到底的话，也算是替这个地球减轻一下负担。”

    “你平时都看什么书？”金世云好笑，“这个脑袋里哪里来的这么多想法？”

    “我觉得你想的绝对比我多。”洛零斜昵了他一眼。

    金世云：“……”

    “接下来什么行程？”稍许的沉默后，他自然地转了话题。

    “要去探班。”洛零自然地接话。

    “《归元》？”金世云借着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腕表。

    “嗯。”洛零淡淡应声。

    “现在还有时间，怎么样，要不要让我给你上一次妆？”金世云起身，走到瓶瓶罐罐都摆放的极为整齐的化妆台前，回首，对着她粲然一笑。

    “你还会化妆？”洛零起身，走过去。

    “我可是专门学过这个。”说着，金世云语气些微得意，“怎么样，要不要？”

    “要。堂堂金家少爷的服务，我当然不能错过。”洛零勾唇，在位子上坐下。

    “要什么类型的妆容？”金世云语气微扬。

    “你觉得好看的。”洛零看向他，语气几分戏谑。

    “我觉得好看的——”金世云勾唇，“好啊。”

    “那就，期待一下，我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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