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睁开眼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他的话语中带着些微的笑意。
面颊上扑面可感的他的呼吸，温热的，微微的稍许湿意。
靠得极近的距离，是他身上那款香水所带来的清凉味道。
洛零睁开眼睛——
镜子里的女人姣好的面容，浅浅地铺了一层粉，愈发衬得皮肤通透雪白。本就在尾端微微天然上挑的眼角，些微推开冰蓝色并掺着绯红色度的眼影，勾勒出一种寒凉淡漠却又不动声色彰显妖娆魅惑的气度。
她本就是生得极美的，而这般一个看似并不十分浓烈的妆容，却是愈发将她身上那种复杂混合着的气质完美彰显。
美人至美，当属眼睛。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洛零些微挑眉，望向镜面中一道倒映出的站在她身后搭着她双肩的金世云，唇角微勾：“你要是哪日混不下去了，靠这手技术，想来也不会过得差。”
“不会有那么一日的，而且——”他稍微俯下身，镜子里，清晰贴近她的面容，些微翕动嘴唇，几乎就是贴着面颊的距离，“只是靠着我这张脸，我也能活得很好。”
“那倒是，”扬眉，洛零轻笑，唇角牵出诱惑人心的弧度，“你这张脸——”
“想来会有很多人欢喜。”
“那你欢喜么？”他笑，语气分明是极清淡寒凉，却不知怎的，由得他这般说出来，倒是平白地多了几许微妙的足够牵动人心底那根蠢蠢欲动心弦的力量。
“好看的皮囊，谁都喜欢。”洛零低笑一声，反手，贴上他的面容。
金世云一把将她的手抓在手心，看着镜子里的她，微笑：“我可不是会轻易给人上妆的，这个人情，你得记着。”
“这也能算得上是人情？”洛零不置可否，“我的人情——”
“可是很贵的。只这般，怎么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金世云语气里多起了几分调情的意味。
“人，一面本能地追逐着光明的，但另一面，心底却也不受控地好奇着危险的黑暗深处。”洛零淡淡开口，并不收回手，任由他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金世云，我不是好人，但也不想祸害人，你明白么？”
“被黑暗吸引着跳入深渊的人，却又最终后悔，责怪黑暗对于自己的诱惑。这种感觉，可不美妙。”
“那你喜欢他们么，任何一个？如果刨除那些肉体上的欢愉？”金世云些微敛眸，打量着镜中她的神色，饶有兴味，“洛川，苏宸，苏雩，他们三个人，你有真心喜欢其中的任何一个么？”
“什么才算是喜欢？”洛零语气平淡地反问。
“每个人对于爱和喜欢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我从来都不认为这些会像数学题一样有一个唯一的解，所以，这个答案，对于你个人而言，也只可能是唯一的。除了你，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给出你这个答案。或许爱的表现，在大量的数据样本中有共性可寻，但，感情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为微妙的存在，或许它就像是天气预测的方程一样，先期一点点的不同，就会导出截然不同的答案。”金世云起身，按着她的肩膀，目光微深，像是暗流涌动的深海，“就好像我的母亲，我无法原谅父亲的作为，可她却选择原谅。我不明白她死前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她没有后悔嫁给父亲，即便经历了这么多，回到过去，她还是会这么选择。”
“如果是这个答案的话，我或许也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喜欢他们。我只知道，我不会后悔我所做的每个选择。”洛零平静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稍许移上目光，对上他的视线，“我总觉得，像我这般的人，是无法得到一个好结局的。所以，还是离我远点，会比较好。”
“没听过人这么诅咒自己的。”金世云清浅勾起唇角弧度，“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我的感觉从来都很准。”洛零淡然。
“那你感觉一下，现在的我，喜欢你么？”闻言，金世云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我没有系统地接受过微表情学，但，我能够感觉到，你现在，应该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喜欢或许是有的，但，很少。你于我，就像是见到了一朵桀骜不驯的玫瑰，于是，忍不住地想要把玩在手心。但，也仅此而已。”洛零淡然地陈述。
“……”金世云忍不住笑了起来，“zero，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我想，和你做朋友，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最后说话的时刻，他的唇瓣几乎就贴着她的耳廓，最后，他张口，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廓，不轻不重地噬咬了小小一口。
“我该赶下一个行程了。”面无表情的，洛零开口。
“啧，真是——狠心的女人。”虽说是这么说着，金世云倒是很快地起身退开。
出了房间门，一路走到门口，外面的阳光盛放得一地灿烂。阳光完全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段兴的车辆已经停在了门口。
“金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回身，逆着光，洛零粲然一笑，随即毫不犹豫地撤回视线，大步踩着脚上的细高跟向着下处路边听着的车辆走去。
金世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些微眯起眼睛。
一个秘书打扮的女孩下来，恭敬地打开车门，将她迎入了车中。
车只发动，扬长而去。
“金总？”经理小心地走上前，打量着他未明的神色，些微试探的口吻，“您——”
定定地看着车辆离去的方向，金世云勾起唇角，随即转身，淡然地走向内间：“温夫人预约了今日，人在机场接到了么？”
“是，已经接到，估计……”随着一道走入内，经理恭敬回禀情况。
车上。
“段总监，你——”同是女生，当然注意到了她面上的妆容，林可有些讶异地开口，定定地看着旁处坐着的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怎么样，好看么？”洛零偏首，对上她的眸子，微微轻笑，明艳不可方物。
“……”林可是完全看呆了，怔怔地张着口，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么？”洛零唇角的笑意更显。
“喜欢。”林可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回答。
“谢谢。”洛零回过头，看向车辆行驶的前方。
林可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去，只觉得自己的脸估计都要红透了。天啊，她她她，她方才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居然——被总监的美色给迷惑了……
“知道我们一会儿去哪里么？”洛零打开手机屏幕，低垂着眸子，轻笑着问话。
“嗯，是以段兴投资方的身份去剧组视察。”林可点点头，立刻跟上话题。
“当初上学的时候有喜欢的偶像吗？”洛零似乎是起了几分揶揄的心思，看向她，目光稍许玩味，“或许一会儿还能够在片场见到你喜欢的演员？不准心情好的话，我还可以借着公事的名义帮你哦。”
“总，总监您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林可脸更红了。
“sendylovetoyou……”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洛零些微扬眉，瞥了一眼屏幕，些微眯起眼睛，当着她的面，也不何许避讳，戴上耳机，淡定接起：“哥。”
闻言，林可整个人都是一惊，立时竖起了耳朵。
段洛零的哥哥，段洛川，段兴集团最大的掌权者。
自然，也是她这次任务中不可避免地需要接触到的对象。
段兴金融犯罪洗钱的证据资料——
段洛川是其中必然要经手的关键一环。
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但看得出总监的心情很好，面上也自然地牵起了笑意，开口回答的时候，很是轻松的口吻：“算算时差，你那里都这么晚了，还不打算睡？”
“放心好了，我才和金世云见过面，这次的合作不会出问题，我给你保证。”
“万一失败了？”洛零勾唇，气场自信而强大，“哥，你对我的信心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不说我，你在那里怎么样？酒店的视察都还顺利么？我可是希望今年段兴在国外的酒店盈利能够成为新一季度财报的亮点。”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一直奔来跑去的，也不怕自己的身子垮了。”
“少来，我才十九岁呢，你就这么急着想要把我给嫁出去？”
“好，等你回来，我就给你设个声势浩大的洗尘接风宴，你觉得怎么样？”
“宾客名单这种事，你交给左弋去做不就好了？让他发个名单给我就好。”
“好了，那我就先挂了。”
“嗯，拜~”
挂断了电话。
全程听下来，倒是不难猜测两兄妹的对话内容，但，也确实是得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林可在心底叹了口气。
只是——
左弋，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听叶检司提起过。听方才对话的内容，估计应该是段洛川身边的一个得力助手。
或许，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叶检司么？
“林可，你在想什么？”身边洛零的声音忽地惊醒了她的意识。
“没什么，只是今天第一天上班，就深刻地感觉到了段总监平时的生活到底有多高压。”林可回答。
“你会习惯的。”洛零倒也不欲多计较的模样，淡淡答了句，阖眸养神。
林可瞥向身边的人。
段总监——
看起来，外界资料中显示的这个似乎只是因为背景才空降的财务总监，真的和她先前所想的，很不一样。
那么，这是否也意味着——
那些经济犯罪，她全数知情呢？
林可目光微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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