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好个性,凡是衣服均是订做,谁成想,区区秀坊,竟然拿一件不是独一无二的衣服敷衍墨王。
即墨白离听到笑声,随手将手中的青铜杯毫不客气地掷了过去。
看似是随手一抛,其实暗含力道……青铜杯如离弦的箭直射向雎鸠浮休门面。
雎鸠浮休察觉到冷气逼来,轻轻一挑眉,等到青铜杯抵达额前的三寸处时,突然出手将青铜杯接下来,杯里还有茶水,雎鸠浮休低头闻了闻,涩涩的味道。
“好茶!”雎鸠浮休忍不住赞了一句,忽然语调一变,“你这是要毁我容!”话是严肃的,可是配上他漫不经心的神情,怎么看都那么滑稽。
即墨白离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雎鸠浮休自讨无趣,怏怏地将青铜杯还给即墨白离。
“怎么说都是我吃亏啊!”雎鸠浮休嘟囔一声,“好端端地墨衣不穿,偏偏要换白色,害得我替你遭殃。”
“咳!”即墨白离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雎鸠浮休似是很欣赏,戏谑地看着即墨白离。
“好了,说正事。”即墨白离瞪了雎鸠浮休一眼。讨厌的家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不顺眼。
“嗯!”雎鸠浮休是知趣的人,话题说转就转,指着脸上黑青的侍卫首领问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人?”他是知道白离派侍卫探查洁尘大师的深浅的,十年后,这两个人头次交手,毫无疑问,是以洁尘大师的胜利而告终。
即墨白离摇摇头:“没有遇到人。”
“不会吧!”这下雎鸠浮休惊讶极了,“难不成撞见了鬼?”天哪!
即墨白离无语地看着雎鸠浮休,缓缓说道:“后院有片竹林,里面有机关。”
“哦?”闻言,雎鸠浮休顿时来了兴趣,他手下有个略懂机关的人,常琢磨出一些新奇玩意儿,他见识过,很不错。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竹林竟也暗藏玄机。
“寻个机会,你我前去试上一试!”即墨白离提议道。
“好!”雎鸠浮休爽快道,对于神秘的竹林,他也跃跃欲试。
突然间,屋子里沉默下去。
“你先下去吧!”即墨白离冲着侍卫首领摆摆手。
白掌领命下去之后,即墨白离才开口道:“浮休,你父亲似乎也有那个意向。”
“哦?”雎鸠浮休轻咦一声,继而放下心来,“那不是挺好?我们举家上下皆为你所用,离那一天不会远了。倘若你再娶了戚将军的千金,事情会顺利很多,天下之大尽在你手!”
“呵!”即墨白离嗤笑道,“白离,你知道,我所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即墨白离语气有些哀伤。无论再做多少事,都得不到也换不回来他所渴求得到的。他的双亲,都因那王位身死,如今,他也因王上猜忌而收起羽翼。
“我知道。”雎鸠浮休难得正经一回,想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不过,即墨白离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安慰的。多少年了,都已经习惯了。
“哦,对了,对于洁尘大师,你如何看?”雎鸠浮休问道。
“有意思。”
“是啊!第一次来拜访他,竟然都没能见到他的真面目。而且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即墨白离抿了抿嘴,不说话。
“不过,他还真不可小觑。”雎鸠浮休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样的人才要是能为你所用多好。”
“我们在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我们。只不过,这次让他略胜一筹罢了。”而且,即墨白离心里怀疑,他们所见的恐怕并非真正的洁尘大师。只不过,这些还没有证据,也就没有和雎鸠浮休说的必要。
“嗯。”雎鸠浮休应道,“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歇息。”
“嗯。”即墨白离轻哼一声。
“浮休。”在雎鸠浮休将要迈出门的时候,即墨白离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雎鸠浮休回头奇怪道。
“心阳如何了?”
“上过药之后她便睡下了。”
“若是无事,还是尽量让她不要乱走动。”
“这……她脚伤不好,如何能走啊!你倒是说笑了。”雎鸠浮休轻笑一声,“好了,我先回去了。”
即墨白离喜静,他的客房在左耳房的最右端,而雎鸠浮休的房间在即墨白离左侧,更贴近静心殿。
雎鸠浮休走后,即墨白离躺在只有一层薄絮的硬床上。外面有冷月照射进来,难以入眠。
今夜浮休的话让他又想起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澜幽王年轻的时候没有什么作为,可也不似这般昏庸。也是活该他除了灵月之外再无别的子嗣。
十五年前,澜幽王听信奸人谗言,害他父母枉死,这些人,他一个个都不会放过!
毫无睡意。即墨白离索性起身出门。
屋外月亮自在地在天空中悄然移动,它不会寂寞,因为星星欢聚在它的身边。
爹!娘!听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你们相互偎依,在天上不会孤单吧!可是孩儿孤单!孩儿痛啊!孩儿孤苦伶仃一人挣扎在风雨当中,那么重的担子都负在孩儿的肩上。孩儿步步为营,险象环生,才爬到今天。
娘!孩儿渴望您的怀抱……
爹!孩儿想念您的肩膀……
即墨白离心里哭喊着,流出两行清泪。
不远处隐藏在暗处的影卫古典没有出来,只是静静地守候着即墨白离。他是看着小主子长大的。这个孩子,痛得让人心疼。
站了好一会儿,即墨白离周身的寒气渐渐消散。
“来人。”
话刚落,白掌便出现。
“你这样……”即墨白离悄声交代道。
白掌领命走后没过多久,只听到静心殿那边有人喊道“起火了!”“快救火!”
即墨白离看了一眼静心殿火光四溢的位置,那正好是藏书阁,里面是洁尘大师毕生收藏的极其珍贵的书,眼下却被大火笼罩,看那势头,一时间难以扑灭,但又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即墨白离微微一笑,对白掌甚是满意,叹道:这白掌是越来越会做事了。
见众人的视线都被转移到静心殿,即墨白离敲开雎鸠浮休的门。
“你怎么来了?”雎鸠浮休刚进屋没多久,衣衫半解,没想到即墨白离就那么进来了。
“外面的动静是你整出来的吧?”雎鸠浮休一边穿衣服,一边暗道:真是小心眼儿。惹上了这个小疯子,洁尘大师你就自求多福吧!想着,嘴角溢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即墨白离瞥了一眼雎鸠浮休,多年的朋友,他哪里还不知道雎鸠浮休在想什么。抿了抿嘴,才说道:“本来还想叫上你一起去竹林看看,现在看来,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说罢,就向外走去。
“哎呀!别啊!”雎鸠浮休拉住即墨白离的衣袖,“一起!”
“哼!”
“我说你怎么对洁尘大师如此上心?要知道,即便你俩再不和,他都已经退出朝堂很多年了。”雎鸠浮休很是不解。
“你就不奇怪他为何突然隐退吗?”即墨白离斜睨了雎鸠浮休一眼。
“听说洁尘大师一夜之间双目失明。这……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雎鸠浮休疑惑道。
听到雎鸠浮休如此说,即墨白离便知道,他恐怕也不清楚其中细节。想了想,说道:“洁尘离开的那天夜里我收到一封匿名信。”
雎鸠浮休这下震惊了:“信中说了什么?”他敢肯定,这封信一定有蹊跷。
“里面就写了六行二十四个字:五年安然,帝皇星现,时局新变,进退两难,破斧成舟,不忘初心。”
“什么意思?五年之后,距离你收到信才过了三年;帝皇星是什么东西;时局莫不是指得国内还是整个天下;进退两难,如何能知道;还有后面八个字又怎么解释?”雎鸠扶休嘀咕道,“这几句话像是预言,是洁尘大师留下来的?他也是因为这预言才离开的?”
“我想是的。”即墨白离附和道。
“那你当初没有去找他?”
“找过。”
“那你怎么……”
“找不到人!”说到这里,即墨白离有些无奈。
“我看不是找不到吧!”雎鸠扶休打趣道。要真是找不到,心阳的病也等不到洁尘大师来医治。
“你这人!”即墨白离白了扶休一眼,“说不定你当时见到的人不是洁尘了!”
“好了,竹林到了。”即墨白离提醒道。
现下,天色已深,月色朦胧,竹林弥漫着层层白雾。
“进去?”雎鸠扶休回头看了即墨白离一眼。
“嗯。”即墨白离点点头。
两人一齐走了进去。竹林边缘还好,雾气不是那么重,还能看得见人的身影。越往里走,越觉寒冷,雾色也越深,浓浓的难以辨清方向。
“白离?”雎鸠扶休停下脚步,犹疑不定得看向四周,眼睛所及之处,尽是厚重的白雾,寒冷的湿气。
“嗯。”即墨白离应了一声,他的眉皱在一块儿。
“这里是不是刚才有经过?”雎鸠扶休手摸在身边的一棵树上,树上面有一道刻痕,是他前面走过时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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