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一惊,没想到此人正是洁尘大师!洁尘大师将石棺盖推开一个缝隙,然后不知道将什么滴了进去,接着重新合上棺盖。他站在那里,嘴张张合合,念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跟上!”即墨白离冲着雎鸠浮休比了口型。经过石棺的时候,即墨白离停顿了一下,眼神怪异地看了一眼石棺,两人才带上蓝衣人悄悄跟在洁尘大师身后。因为前面有洁尘大师带路的缘故,他们很轻松的便出来。
没想到出口依然是在密林当中,顺着洁尘大师身上的浓郁的檀香的味道,二人才得以顺利离开这里。即墨白离使了个心眼,他在所经过的路上都做了记号。
出来的时候,天就要亮了。
鸡鸣报晓,暖阳撕开了夜幕的外衣,将里面包裹的清晨亮了出来。最后的一些残雪,在阳光的拥抱下消散。静心殿依旧安然无恙,仿佛昨夜的火就是个意外,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即墨白离一回房,就命人散布出消息说他因感风寒,卧床休息,对外不见客。雎鸠浮休先是回屋换下沾了一夜寒气的衣服,洗过热水澡,等到身体暖了,才去看妹妹心阳。
洁尘大师给的药挺灵,一个晚上的时间,雎鸠心阳的脚伤就好了。雎鸠浮休进门的时候,心阳正准备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看到心阳站在地下,浮休立刻就急了。
“哥……我已经好了。”见兄长似是不信,心阳走了两步,看着确实已经没有大碍,雎鸠浮休的心才放下。
“哥,听说墨王染了风寒?”一早,小意出门路过浣洗坊时候听到里面的阿婆在嘀咕,回来便说给雎鸠心阳听。
闻此,雎鸠浮休不禁暗笑一声:“动作倒是快!”然而,他对着心阳点点头,表示是真的。不是他不肯实话实说,只是他不希望妹妹接触到尔虞我诈。
“想来洁尘大师应该会让人看他的。”雎鸠心阳自语道。
“心阳,你要出门吗?”
雎鸠心阳点点头,说道:“正是。昨夜也没有去亲自拜访洁尘大师,有些失礼,准备现在去。”
“嗯。好!让甘草随你们一同去吧。”
雎鸠心阳点点头,出了屋,带着小意和甘草一同去正殿。正殿门前有个人守着,很面生。未等雎鸠心阳说明来意,此人看了看另外两人,向着雎鸠心阳微微屈身,恭敬地说道:“雎鸠小姐,大师只见你一人。”
雎鸠心阳点点头,示意小意和甘草二人在门外等候。她自己一人推门进屋。屋内点了灯,清晰地照亮大殿。雎鸠心阳恭敬地拜见:“见过大师!”
“嗯。”一道低沉的声音微不可无。雎鸠心阳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洁尘大师背对着她,他的影子在火烛的光亮下来回摇摆。
“大师,我想……”
“上回初见,深感雎鸠小姐与我门有缘,不知可愿意归入灵山,拜入静心殿,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突然听闻此消息,雎鸠心阳不免发愣,她没想到自己还未说,洁尘大师就提了出来,如此令人欣喜的机缘使得她内心窃喜。她很快想起之前被拒的事情,不知缘何洁尘大师就改了主意,一时有些顾虑:“洁尘大师,这……”
“雎鸠小姐不必担心。”洁尘大师宽慰道,“如今澜幽国乌云蔽日,我区区之身,已是无力回天。眼看大限之日即到,只这一身的本事带不走,愿得一个有缘人,能够继承我的衣缽。”他的声音沙哑,有一丝苍老。火烛左右摇晃,跳了几跳,灭了。
“我愿意。”当雎鸠心阳说出这三个字后,她就知道自己接下的是什么。洁尘大师大半生宦海,一辈子祷祝,倾尽一生为苍生求福。顿时她的心也被感染,有想哭的感觉。
“好,好,好!”洁尘大师连说三个“好”字,声音中带着哽咽,含着欣慰。在雎鸠心阳看不到的地方,落下两行清泪。
“你今天暂且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就举办拜师仪式。”洁尘大师交代道。
“是。师父。徒儿先行告退。”说着,雎鸠心阳推出门外。
屋内,洁尘大师转过头,看着雎鸠心阳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师兄,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雎鸠心阳了。唉!时也,命也;命也,时也。”
屋外,站在台阶下的雎鸠心阳,看着湿漉漉的天空,怔怔出神。如愿以偿地拜入洁尘大师门下,该是值得开心的事,但雎鸠心阳心中只觉沉重。是对生命的沉重吗?也许是吧!哥哥一直希望自己一生无忧无虑,然而,乱世之下,岂有安身之处?叹了口气,似是要把心中最后的一口浊气吐出,开始,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另一边,雎鸠浮休来到即墨白离房门前,却被古典拦在了门外。古典一脸严肃,浮休似笑非笑地盯着古典,古典脸色仍不为所动:“主子说了不见客。”
雎鸠浮休也不恼,凑到古典耳边低语道:“想来里面躺着的是白掌吧!”果不其然,他刚说完,就捉到古典眼里一闪而过的无奈。可不就是无奈,主子每每都是让白掌假装他,他自己又不带一个人的到处乱走,总是这么任性。
雎鸠浮休拍拍古典的肩膀,以表安慰。古典只是撇撇嘴——你也不是个省心的!
知道即墨白离不在,可能是又去了那片竹林,雎鸠浮休也不多呆,转身离开。
正如雎鸠浮休想的那样,屋里白掌一脸苦逼的躺在床上,而即墨白离再次去了竹林。顺着留下来的记号,即墨白离再次进入了那间隐秘的暗室。谁知,这次却与一个人撞了面,情况让他始料不及。一番密谈之后,即墨白离才离开,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回到房间之后,他令古典召回所有侍卫,并再次派暗卫悄悄地去做另一件事。又让白掌去请雎鸠浮休过来。
此时,雎鸠浮休正在心阳的屋里。听说洁尘大师要收妹妹为徒,雎鸠浮休一阵错愕,虽说洁尘大师与即墨白离不太合,但洁尘大师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妹妹拜他为师,是好事。而且,妹妹身子弱,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调养一番。
“我这就给爹娘送信……”说罢,雎鸠浮休匆匆出了门。半路上,遇到了白掌,有些错愕。得知即墨白离找自己,便错过房间直接去了即墨白离房里。
“找我来是有什么发现不成?”雎鸠浮休坐下。
即墨白离抬头盯着雎鸠浮休看,也不说话,心里却在犹豫着。谁能知道,他会在那暗室中发现一个大秘密!洁尘大师虽说已不再朝堂,不闻天家事,但他的威望在整个澜幽国是无人可比拟的。可偏偏……唉!即墨白离叹了口气,有些伤感。
雎鸠浮休见白离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知道他心中极其为难。索性说道:“无妨。刚好,我这里有件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即墨白离问道。
“洁尘大师要收心阳为徒,明日就举行拜师仪式。”
“怎么会!”即墨白离激动地一下子站起身,“怎么会……”
雎鸠浮休见即墨白离有些反常,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当时也不敢相信,可这话偏偏是心阳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一定不会有假。”
即墨白离震惊过后,呆滞了一小会儿,才平静下来,重新坐回位上。“既然是明日,那洁尘大师是否有通报国主?有告知天下吗?”
“听说有派人去通知了。”雎鸠浮休如实说道,“我觉得此事甚是仓促,不似往日的作风。”
“当然不是了……”即墨白离低声喃喃。
“你说什么?”雎鸠浮休没听清楚。
“心阳真要是做了他的徒弟,也算是一份保障吧!”即墨白离改口道。
说到这里,雎鸠浮休心里百般滋味。既为妹妹开心,有不禁担心,明日之后,妹妹再也无法独善其身了。他之前一直让妹妹远离的,终究还是躲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有人要动手的话,看在洁尘大师的地位上,也要斟酌一番。
“乱世之中,哪儿个人能够置身事外。”即墨白离知道浮休是在担心妹妹,但他说得没错,雎鸠心阳能够早些成长起来,对浮休来说也是一种帮助。
“兄弟!”雎鸠浮休伸手在即墨白离肩上重重一拍,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得到雎鸠心阳被洁尘大师收徒的消息,各路人马看法不一。
宫中,一边的寝殿里,澜幽王早先一步收到了来自洁尘大师亲自传来的消息,对此,他没有多想,只是吩咐下去明天的事务——虽然他不怎么处理事务——推迟处理,他得亲自出席拜师仪式。
“我的王,你说洁尘大师到底是作何想,不收灵月,偏偏收那个丫头为徒。我听人说,那丫头三天两头的病。这洁尘大师是不是老糊涂了!”雪夫人捏着手中的请帖,疑惑地说道。
“可不许这样说!”澜幽王故作严肃道。
雪夫人见澜幽王没有生气,于是娇笑一声:“又没有外人在!”雪夫人表面看上去随口一问,澜幽王刚一离开,她就急急召哥哥李貌前来商议。
“你这急急找我了,是有什么事?”李貌忙问。
“洁尘大师要收徒了。”见到李貌,雪夫人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我已经知道了。”
“那你还不着急!”
“呵!”李貌冷笑一声,“我着什么急!洁尘那老头急急收徒,估计是快不行了!”
“真的?”
“放心吧,此事我心中有数。”
另外一边的寝宫里。
“一个病秧子怎么能入得了洁尘大师的眼!真是无稽之谈!”灵月公主恼恨地将请帖摔到地上。
“哎哟,我的公主哟,这可不能随便扔。”老嬷嬷赶紧拾起来,拍掉上面沾染的灰尘,念叨了几句,是请求神明勿要怪罪之类的话。
街道上,人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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