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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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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陀慈悲,邪魔无情

    此时的峻极峰顶,半寸坪,云淡风轻,鸟兽不惊。

    从远处看,秋日暖阳西斜,染黄了附近的整片山峦岩壁。只有这座生机勃勃的墨绿山崖直插云霄,好像一头撞破了倒悬的江海,泼洒下满眼浓郁的深蓝。

    此时的蔚蓝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原来是一只逍遥盘旋的隼似乎发现了猎物,突然盘旋俯冲,瞬间一击命中一只雀鸟,可惜它并未牢牢抓住,那倒霉的雀鸟霎那间失去平衡,急急翻滚跌落数十丈。那隼衔尾急冲直下,只见那雀鸟在半空中好像撞到一堵庞大的气墙,竟然以一个奇异的角度加速折向另一个方向,遥遥坠向山谷。隼追到半途则仿佛有些烦躁不安,竟然一反常态,放弃追袭,振翅离去。

    此时的峰顶,用寻常目力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辨认出,这空中已完全依靠佛道两家法力,在平地里撑起一个巨大的球型结界,哪怕是数千只鸟雀撞击,也唤不起丝毫空气涟漪。这道结界,好像悬空的水幕琉璃,将这峰顶区区之地包裹在内,无论刀劈雷击甚至灰尘蚊蝇,都进出不得。

    那块来自异界的赤岩,已经从峰体内升起了数十丈,凭空竖立直达结界穹顶。结界内僧道共计数百人或立或坐,虽然神态自若,但眼光心神却都集中在结界中央。这佛道大会主要由两家层层选拔出中坚高手,分别携带各自新锐弟子组队参加,虽然大会的名字里有清凉二字,可不是一般的讲经论道那么轻松写意,一言不合就开打。

    只见场内一僧一道口舌中激辩不断,手中法宝道术也是比斗正酣,金、紫两道佛光真气纵横捭阖,佛印符箓互为攻守,大气磅礴,但峰顶四周却并未如想象之中满目疮痍,地上没有丝毫的残枝断叶,草木随风轻摇,波澜不惊。

    仔细望去,其中一位面容黢黑的枯瘦和尚,脸上皱纹沟壑丛生,好似劳作一世、饱受风霜的八旬老翁,瘦若干柴的双手合十,夹着一串巨大的红铜佛珠,紧闭双目盘膝而坐,口中连诵经文。

    对面立着一个清朗的中年道人,手持一把桃木剑,缓缓递出的剑气一凝,竟然以道家真气挥出一把神符,星星点点十分璀璨夺目,转眼间个个变的如同磨盘大,向僧人隆隆飞去。道人问道:“枯木,终日里念经,是修’我’还是修佛?”

    那法号“枯木”的和尚也看不出年岁,眼皮都不抬,面容平静道:“无我亦无佛,佛自在心中”。随即轻轻抬起左手三根手指朝头顶一拍,显出三道金光直冲穹顶,在空中聚成一座金身佛陀像,四周响起万千梵唱。道人挥出的千符百箓纷纷围住佛像,里三层外三层,却只能在和尚周身往复旋转,不得寸进。

    道人清笑一声,大喝道:“和尚既然讲四大皆空,要这具金身法相有何用?”此时再进一剑,青芒大盛长至五丈,但剑光竟然迅疾如奔雷,朝那和尚当头劈下,这金身佛陀的虚像顿时凭空崩碎,倏忽不见。

    那个终年修枯禅的和尚,虽然面容毫无一点生气,却吐出一声嗤笑道:“道士如此不讲理,就是没道理”。此时右手仍稳稳端持着佛珠,仍是伸出左手三指成拈花状,此时虚空中竟然涌现数十朵红莲渐次开放,稳稳托向巨大剑芒,顿时空中落英纷飞,红莲花苞却生生不息,依次曼妙盛开,无穷无尽,竟然与强大的剑气旗鼓相当。

    和尚此时也直呼道士名字,沉声道:“无叶,身为修真之士歪讲佛理,那我倒问你,仙人又修什么道?

    那无叶道人毫不迟疑答道:“大道修长生”。

    和尚诘问道:“若是证道皆长生,则人间皆仙人;若是仙人登了天门,则宇宙皆仙人?”无叶道人尚未等作答,突然僧人手中佛珠串串断裂,一颗斗大的菩提珠竟然隆隆朝无叶的眉心飞去,隐隐夹杂风雷之势,此时空中红莲也瞬时间茂盛暴涨,突然化成熊熊烈火向道人手中木剑倒卷而去,将那数丈青芒吞噬的七七八八后,却并未追击便自行消散。道人却始终对这红莲业火不管不顾,只是

    定睛望向菩提珠,胸前隐现一轮青色法印,那近在眼前的珠子竟然瞬间在空中崩碎,化作翩翩飞花

    虽然手中剑气已溃,道人脸上却满是恬淡笑意,仍是兴致勃勃地与这枯木僧人斗法论道:“天上仙人多不多我不知道,不过天道自有循环,有真仙也必有谪仙,若其道不正,则跌入妖魔鬼道,虽是长生,也必遭天责”!

    无叶道士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却丝毫未歇,反手就送出第三剑。但这剑却与前两剑截然不同,只是以桃木剑尖在空中逶迤,如笔走龙蛇,不着一丝剑气痕迹。此时天空好似海市蜃楼,映照出一片熙熙攘攘的人间景象,细细看去,俨然是巍巍黄鹤楼滚滚长江水,重重地悬于僧人头顶金光之上,枯木肩上压力陡增。涛涛江水中清晰可见有数艘游船缓缓而行,却突然有一线潮由远至近激涌而来,瞬间涨到十数层楼高,船转眼倾覆,数百人纷纷落水,多数瞬间卷入水底成为水族果腹的食物,仍有数十人在水面四处哀嚎,仓惶求生。

    道人再次发难道:“既然佛祖普度众生,为何厚此薄彼?”

    僧人不知此景是虚是实,神色十分不忍,摇头叹道:“福祸先天有因果,佛法只为度人心,我愿毕生修枯禅,代受业报为众生”。虽见他手上并无动作,头顶三光却已自然散去,重新闭目诵经。此时空中幻象骤变,刹那间失去佛法承托的惊涛巨浪竟完全向僧人头顶倾泻而下,眼看就要将整个峰顶淹没,却突然间消失无踪,峰顶重新变得云淡风轻。

    道人心中暗暗赞叹,马上又哈哈大笑,拱手道:“还是大和尚的心境更胜贫道一筹,受教了。”随后飘然落座。

    此时峰顶观战的众多僧人道士都看的心中唏嘘不已。却突然站起一位青年道人,大声道:“道武阳,请前辈高僧指教。”

    此时的道士们哪怕养气功夫个个超凡入圣,也全都大惊失色。原因之一呢,是这清凉大会虽然实为比拼修行,确实从来没有明文规定等级之分,但佛道两家在嵩山脉唇齿相依修行几百年,早已是约定俗成,双方互相按照年纪辈分约架斗法,大多时候更是每年一些新锐弟子崭露头角的好机会,这枯木和无叶,都是近年来硕果仅存的掌门同辈抑或是各堂首座,绝少有年轻后辈如此无礼会随意向师伯师祖越级挑战。而原因之二呢则更是让人惊骇,只有太极道宗的道人们众所周知,这武阳道士是近几年外门选送的得意弟子,天赋出类拔萃,因此早在半年前就跟着玄奇、玄正两位师叔伯进入峻极峰底,从此一去不回,根本探测不到一丝气机,大家都以为他们已遭不测,没想到今日在清凉大会居然孤身一人无端端出现。

    这密不透风的结界之中,蚊子都飞不进一个,在四周几位护法宗师严密的神识扫视之下,竟然也没能察觉到他的出现。玄济与身旁两位老道交换了眼色,均不动声色继续观战。

    此时枯木已算获胜一场,此时仍眼皮低垂盘膝坐地,见有年轻一辈道人越级挑战,也只是双手合十当作还礼。只是武阳二话不说,上来便叠指结印九重,道家手法娴熟无比,随即突然伸出右手二指挥出一张青符,在空中无风自燃,迅速吸引了众人目光,却极少有人觉察到此时武阳的双脚尖相交处有一缕若隐若现的黑线逐渐粗大,如游蛇般向枯木身下快速蔓延而去,眼见即将行至枯木座下蒲团五寸处,突然生出一阵令人心生烦躁的金铁交鸣,枯木周身浮现整片护身金光将枯木团团围得像个铁桶一般。但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不断有淡淡黑烟犹如活体,不断地从地面攀沿而上,丝丝缕缕好像藤蔓手爪渗入光墙,没多久时间里竟然在枯木那无比精纯的护体金光壁中吞噬出一个黑洞来,里头浑浑噩噩不透光亮,却不断传来异样的嘶吼,还夹杂着婴儿啼哭声。

    以枯木的高深定力,也不禁咦了一声,惊讶道:“鬼胎符?此处嵩山道门百年来一向静修长生仙道,少有驱鬼辟邪的天师,什么时候有年轻弟子开始收敛这些邪祟之物,修炼鬼御之道了?”

    所谓鬼胎,确实有一些旁门的驱鬼道术,以摄魂符拘使饿鬼窃走未出生即死的胎儿附身其上,炼成鬼胎。这鬼胎还未出生进入阳世,又无法进入轮回,极为污秽阴邪,一旦借助外力被催生为鬼婴,对佛门的先天护体三光有强大的腐蚀作用,但枯木心中有大慈悲,虽然明知鬼婴邪晦无比,但此时听到婴儿哭声愈发剧烈心中不忍,他高声唱诵一声佛号,僧袍中枯瘦手臂突然暴涨如电探入面前黑洞,而在护体光墙的另一侧,众僧道却只能看见黑洞蠕动蔓延,枯木的手臂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武阳的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翘,双手缓缓笼回袖中,这时候只听见黑洞中一声轻微闷响,好像捏碎了什么物件,护体金光与黑洞便全都没了踪影。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枯木的手臂一去即返,但黑瘦的面容上交替浮现了几次淡金色,又迅速转为青黑,他只嘶哑的说了一声:“鬼婴已超度往生,提防…”,还没说完,他便低头垂手,双目紧闭,气息几近全无。

    清凉大会,变故丛生。梵音寺众僧见枯木重伤,赶紧将他扶回。此时一位身型魁梧的僧人十分不忿,一跃而出,大喝道:“驱魔御鬼?由我罗汉堂诃摩罗领教。”这诃摩罗的面色竟然比枯木还要黑上十分,也是嵩山佛门从异域禅宗调入的外门高僧,他双手合十,浑身便涌起赤金色火焰,眼瞳深处闪出火光、须眉倒竖,居然是尊刚猛无比的烈火罗汉。佛门素来有威力巨大的红莲业火、也有跟道家相似的雷火咒、三昧火等上乘神通,但这烈火罗汉竟然丝毫无需诵经念咒、也没有法宝法器助威,从入佛门就只练了一门无相伏魔指,就能随意唤起先天真火,最是能让鬼邪辟易,各种污秽邪祟在真火前无往不破。

    见武阳脚下屡屡黑气尚盘踞未退,诃摩罗赤足踏前一步,只伸出一根粗大食指,一道赤金焰直直刺出,所到之处金光爆射,黑暗无所遁形,但武阳脸上却毫不动容,冷哼一声,手中只虚捏了个法诀,只见袖中一股黄光大盛,竟然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六孔埙,滴溜溜悬在空中,埙自古以陶土烧制,作为奏鸣唱和之用,却少有以此为法宝的修真。

    诃摩罗的无相伏魔真火如同嗅到诱人的猎物一般,如同离弦之箭直插埙孔,只听一声尖啸声过后,那火焰箭却好像困兽入囚笼,在埙身的六孔方寸之间左冲右突,虽然炽焰不断在孔外爆出发出噼啪巨响,却丝毫无法突破。

    诃摩罗见一击不成,食指微屈再伸,身前空中顿时出现三道厚厚的赤金焰墙,好像火海狂涛一般,劈头盖脸地向武阳压去。武阳却始终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看着前方,但手中法诀却变换如飞,只见埙迎着火墙激旋直撞而去,更多的火焰从埙孔中吞吐后四散释放,激射而出,此时空中不断响起一阵刺耳啸声,丝毫没有埙该有的空灵古朴之声,令人头疼欲呕。

    众僧道纷纷祭起法宝或三光护身,以免被漫天四散的火焰箭误伤波及,却没想到这来势汹汹的焰箭都是虚张声势,到了众人面前,就好似孩童的烟花一般烟消云散,此时却没有几人发觉,诃摩罗已经仰面倒地,胸口深陷如遭重击,眼眉口鼻均是大摊鲜血涌出。

    此状一出,众人都看的惊异无比,在一位年青道人挑战下,嵩山佛门连续两位修为高深的中坚高僧遭遇诡异变故,真是前所未见,纵然是禅定功夫无比深厚的空晦大师也看的脸色大变,此时诃摩罗马上由众僧救护下去,大把大把的珍贵丸药喂下,仍然生死未知。本次斗法不同以往,每次出手皆是不留情面狠戾无比,令人骇然,而众人更是惊叹于,通常修真修禅之人或因先天资质所限,穷其一生数十载,也只能专注精修一门法术,或基于自身先天属性只修炼一类五行法宝,可这武阳年纪轻轻,竟然身怀多项奇诡的密宗道术,而他随意间祭出的本命法宝,又修炼的如此圆转如意。

    短短变故一瞬间,只有空晦、玄济等有限几位修为已臻化境的宗主掌教才能看出,这埙不知以什么品种的先天土炼成,天生聚火,埙又属八音中的土音,火势越猛烈,音劲越强横,诃摩罗的无相伏魔炽焰已是世间一等一的先天真火,哪怕是以五行相克的水属性法宝神兵对敌,世间也少有几人能面对面伤得了诃摩罗,可现在他却被强劲的音波反震成重伤。

    虽见连续两轮斗法持续的时间很短、情状又十分出奇,道门掌教玄济虽然心中讶异,却始终没有出声阻止。这次武阳道人的出手确实太为狠辣邪异,两次重伤对面高僧,可武阳所用手法道术,确实都属于道门,但都是秘而不宣的禁术,而前十年的清凉大会也都是太极道宗的几位真人最终以道门异术出奇制胜,而一向心性纯厚的和尚们总是会吃些亏。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这武阳才入嵩山道门两年,即使天赋秉异,却不知是有什么奇遇会突然练成如此多的秘术法器。

    僧人群中顿时纷纷质问道:“太极道宗堪称天下道统正宗,怎么都使些旁门左道的阴邪功夫。”

    武阳却冷冷回应道:“光头和尚每天只知道念经超度,好没见识。本宗道法博大精深,鬼胎符并非大伤天理的炼制鬼胎,而是拘役世间的鬼胎入阵的御鬼术。更何况这六合埙,取六合土凝练而成,聚火成音,怪只怪这黑和尚贪功冒进,不懂变通,又怪的我道宗如何?”

    此时武阳虽然连胜两场,无论对阵反应抑或言谈对答均是迅捷流畅,但不易察觉的是,他的双目却神光不聚,始终目无表情的直勾勾盯着场地中央在这方寸结界中顶天立地的赤岩石柱。

    僧人群中一位少年僧,他轻轻问身边一位满脸肥肉的大师傅:“山顶的神仙真人们整天飞来飞去,却都是这么出手不留情么?”

    此时佛道两家已是剑拔弩张,马上有几位魁梧精干、目光炯炯的僧人立起,跃跃欲试,却都被大师傅伸出手一拦,转头对和尚暗嘱道:“既然都是年轻一辈,空明,该你了,要心。”

    空明立起身,视线却没落在对面的武阳身上,而是凝神望向不远处道人群中一袭鹅黄衣袍,身形虽然娇,却是如此的醒目。

    “她也来了。”空明的眼前瞬间浮现出许多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