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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清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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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源一觉醒来,已是午夜时分,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心中虽无十分把握,也不妨姑且试试。槛窗外月色朦胧,浑无星光。市街上寂寥一片,夜风习习,甚觉凉爽。他匆忙换过一套黑色紧身衣裤,单底薄靴,系一方襟头低低地遮了额面。

    长源蹑足下来楼梯,顺手摘了廊壁上的一盏风灯,溜进后院,绕过马厩,拔了角门门闩,闪出身去。刚拐入通往街市的一条石子巷,似觉背后有人盯梢,回头望望,并不见人影。

    河滩码头水声拍岸,笼罩在一片白蒙蒙的雾霭之中。江心则停泊着几艘大货船,樯桅高耸,灯光闪熠。他仔细看去,想认出日间蕴秀的那条舢板来。无奈船艇密匝匝、黑黝黝一片,哪里可辨识。长源正觉踌躇,猛听一得背后有脚步走动。

    “浮栈下第五艘便是。”长源刚听出是蕴秀的声音,蕴秀已跳到长源面前。

    “我见你半夜偷偷溜出客店,心中生疑,一直尾追到这里,原来你是想偷了我的船去。”

    长源惊心甫定,乃正色道:“蕴秀姐,休得戏言,此刻我有急事,正想借你的舢板一用。”

    “卢大夫又不会划船,借给了你,被风吹走了,或是触着石头沉没,你赔偿得了?”蕴秀口中顽皮,态度却是认真。

    “我想去华清宫的凉亭查探一番,也许周川将上清珠藏那里,也说不定”。长源说道。

    蕴秀抿嘴一笑:“说的有道理,那本姐就再陪你走一趟,免得淹死了你,你那青梅竹马的表妹找我哭去。”

    不等长源答话,蕴秀己跳上了她的那条舢板,去浮栈桩下解了缆绳,支开双桨,荡漾到长源脚边。

    “上船吧”

    长源跳上舢板,心中怅然若失。

    “灭了灯火。”

    长源赶紧吹灭了风灯。蕴秀一声呼哨,舢板如箭一样射向江心。

    不多时船已行在渭水江心最宽阔处,水天混沌,看不见星光渔火。江面起风了,黑闪闪的波浪层层选迭,朝舢板打来。此时长源庆幸的是,倘无蕴秀跟踪而来,相助划船,夜探华清宫的计划根本无法实现。越觉得蕴秀姑娘真是心慧眼明,聪颖练达。

    蕴秀正飞也似打起双桨,并未理会长源的这段心思。须臾间舢板悄然闯进了华清宫江面上那片禁域。所幸月亮躲在乌云后,宫墙上岗戍的长明灯一闪一闪,哪里能觉察眼皮底下一条舢板的踪迹。

    舢板划到宫墙西北角的水门下,长源跳下了船,嘱蕴秀泊船一隅等候,自己则趟水潜入到水门下,又攀缘水门的拱形壁架,扯定宫墙隙缝中,垂下的荆条草藤,慢慢爬上宫墙。

    长源心想,当日周川必是如此,爬上这宫墙,溜至凉亭,窃去上清珠的。宫墙的墙砖长年失修,凹凸不平,长源爬来不觉十分费力。不多时便爬到宫墙外侧的雉堞边,探头一望,果然这是凉亭外。凉亭一角,茶几犹在,值戍禁卒虽众,却并未发觉。

    长源看在眼里,肚中明白,便回头往下爬,只权作是胸怀间揣着宝珠,循原路往回去,他仔细考察周川最可能藏匿珠子的地方。

    长源爬到水门外时,见水门一半出露水面,门内铁栅拦定。心中好奇,便探头向门里一望,不觉倒抽了口冷气,一条洁白的臂膊正紧紧攥住一根铁栅。长源定睛细看,那臂膊洁白细瘦,手腕处还戴着一只白玉镯子。原来这水门内竟然是水牢。

    长源轻声问:“这里是谁被关押在此?”

    另一条手臂也伸了过来,暗黑里隐约见着一张妇人的脸,水淹没齐胸。那妇人虽泪痕满面,却不失端庄。长源再看,原来是王嬷嬷。

    “王嬷嬷休声张,我是卢大夫。”长源轻声嘱咐,生怕她大声喧嚷,惊动了禁卒。

    “卢大夫如何夜间来这里?”王嬷嬷收了泪,也轻声问道。

    “我正在为万春公主的嘱托奔命效力。嬷嬷怎的吃人暗害,打入这水牢?”

    “说来也奇怪,只是吃了你的两包丸散,竟昏迷不省人事。御医来诊了脉息,说是不中用了,派人将我抬出内宫,欲运去化人厂。宫娥们见我尚有热气,便偷偷将我藏过,谁知又被太监发现,便强抬来坠入这水牢里。”

    长源道:“必是有歹人在药里投了毒,暗里置你于死地。那歹人目下正在计谋加害万春公主。嬷嬷可知道歹人是谁?”

    王嬷嬷惶惑地摇了摇头,说道:“宫里人心阻隔,如重叠之山,谁也不知谁的底细。雷公公、韦总管也只管浮面上的事。我也委实不知,究竟是谁想加害万春公主,更没想到,他们会视我为眼中之钉,肉里之刺。想来这深宫里,只有我一人是万春公主的臂膀了,竟又遭此灾厄,脱身不得。”说着禁不住泪如雨下。

    长源连连点头,道:“王嬷嬷放心,我将百计千方追索回上清珠,待我进宫来谒见万春公主,禀明详细,救你出牢门。”

    王嬷嬷感激地望着长源,犹豫了一下乃说道:“听蕴秀姑娘说,足下便是名闻海内的长源公子,聪明早慧,皇上都夸你为宰相之才,今日得瞻丰采,老妪亦算是有福分的了。想来蕴秀姑娘一定是对你喜爱得紧,在万春公主面前,一力举荐你来寻回上清珠,言道只有长源公子能破这奇案。公子莫为老妪上心,我在这里受点磨难算得什么,只要救得万春公主成时,就是在这水牢里关上一辈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说罢含泪而笑。

    长源今日才知蕴秀心意,他也觉得与蕴秀相处,真有无尽的欢喜,心中一荡,不禁面红,幸而夜色遮脸,无人瞧见。长源告辞,趟水循来路摸了半日,才见到蕴秀的舢板。蕴秀操起双桨,舢板无声地剪波而去,出了那片禁域。

    长源和蕴秀上岸,岸边一片浓密的松林,这半夜时分漆黑一片,各种虫声奏鸣着,也有禽兽的嗥息,仿佛是个鬼魅的世界。

    长源赶忙摸出火石,点亮风灯。松林里地上厚厚积着腐枝败叶,湿吱吱的,人走在上面软绵绵,不稳实。长源步步留心,细细查看,努力想发现一二个树洞或朽烂的桠杈。然而这里的松树形势十分齐整,也无病害,又几乎长得一般高低粗细。倘是周川将上清珠藏匿在这里,只恐怕日后他自己都无法寻到。

    二人这样寻了良久,蕴秀道“周川必是将上清珠暂且带回了青云客栈,去往隐蔽处一塞,拿取自如,十分稳便,神不知鬼不觉。”想到此,长源决意立即回青云客栈。

    他们摸出了松林,又折回岸边,跳上了舢板,返回河滩码头。

    蕴秀问道“刚从华清宫回来,一路上我见你脸有喜色,你想到宝珠藏到什么地方了?”,长源心想这姑娘太过精明了,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去,只能故作不闻,道“蕴秀划得快些,我们赶紧日客店去。等明儿我找到那宝珠,再告你其中详情。”

    蕴秀嫣然一笑,用力扳桨。这时月亮出来云外,四周一片光明,碧水如玻璃一般透明,不时间起一星星刺眼的白光。船很快回到了河滩码头。

    回到青云客栈,谯鼓已打四更。长源径直上楼去客房,蕴秀则去厨下找些吃食。长源自沏了一壶新茶慢慢呷啜,一面又苦苦思索周川藏珠之处。

    没多久,蕴秀推房门进来,手中托起一木盘,木盒内端正放着热腾腾的饭莱和一角米酒。

    “我们忙了这一休了,吃杯儿水酒,驱驱寒气,没甚款待,长源哥哥莫要嫌弃哦。”

    长源正觉有些饥饿,不由大喜,道一声谢,便狼吞虎咽起来。蕴秀坐看着长源,一边吃吃地笑,长源道“你怎么不吃些?”

    蕴秀道“你看你饿的,快吃吧,我刚才在厨下已经吃过了。”

    长源咽下最后一口饭菜,蕴秀笑而不语,收了盘碗,却转口道:“长源公子这早晚要些汤水吃时,便叫奴家。”

    长源道“岂敢岂敢,今日劳烦王大姐。”

    蕴秀抿嘴一笑,收起杯箸、木盘,袅袅出了客房,又转头道:“长源哥哥,蕴秀愿意侍候你便是了。”

    长源惘然多时才回过心思,他岂能不知蕴秀心意,只是他已经与若兰定亲,但是又觉与蕴秀相处甚欢,他本就不善理这些儿女情事,转而去想上清珠的下落,上清珠系周川偷盗已无疑,顾庆前已死,那姓霍的牙侩,也尚未得手。周川手中的珠子,倘被姓霍的爪牙夺去,他在顾庆前的刑逼之下,不会不说。正是怀着独占宝珠的心思,周川才妄图挺过酷刑。他藏过珠子,一心等风波平息,再献与紫茜姑娘。紫茜姑娘未去十里铺也可解释,她从来没把周川痴情当回真事,只可惜周川这个空做着春梦,为了宝珠断送了性命。但是上清珠现在何处,还是毫无头绪,竟一时越想越乱。

    长源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此时正是夜色正浓之时,只见西绣岭山峦之上,有一道白光直冲星空,长源心道暗夜发光,那必须仙家宝物。暗中出的客栈,祭出飞剑,御剑直飞西绣岭。西绣岭崇岭叠嶂,那透天白光,正是从一座山岭直冲出来,御剑而去,正在空中,听闻身后有飞剑破空之声,不知是敌是友,急忙按下飞剑,朝这山岭飞去,看那山岭顶上有一块空地,就停在了那里,这时才看到是云游道人,也收了飞剑,停在自己身前。

    长源行礼道“原来是同是道门中人,一直觉得面善,但是没有想起哪里见过。”然后自我介绍道“在下上清派玄清子坐下弟子李长源,敢问仙长是哪一派的高人?”

    云游道人,哈哈大笑“我乃右道相坐下道卿,楼观派常明照,受盟中的指派,一路跟踪镇妖塔内逃出的蛇妖到此。长源公子,这几日甚是辛苦,不曾想过,这上清珠乃是我仙家修真宝贝,若被妖人引为内丹,可以大助修行。不仅凡人争斗不已,还有妖物也是觊觎已久”

    长源道“惭愧惭愧,看来常道卿已然明了这上清珠下落。”

    云游道人道“这蛇妖自镇妖塔逃出,妖力大减,又被我盟中追索甚急,就幻化为妓女紫茜,躲藏在这临渭镇,不想与青云客栈的账房周川勾搭,那日得知周川要去偷这上清珠,就与这周川同去,两人约定得手以后,紫茜先行带着上清珠在十里铺等,待他收拾客栈中的金银细软,再去十里铺相会。周川哪知这紫茜得了上清珠,就隐藏到了西绣岭,吞食上清珠,吸西绣岭天地灵气,修炼内丹,助她修行。”

    长源道“只是可惜了周川,一片痴情,枉费了性命”

    云游道人道“且不论人妖殊途,情爱之事,本为虚幻,不提也罢。长源公子一定听说,我楼观一派,最重结高楼,夜观天象,近日我夜夜观这西绣岭,都有白光直冲天际,而且镇上风传华清宫里有宝贝丢失,顾掌柜的伙计漏了口风,我知是宫中上清珠丢失,加之近日西绣岭异象,心知这上清珠必是被这蛇妖所得。长源公子只在镇上来回寻觅,岂知这上清珠已到西绣岭。”

    长源道“惭愧惭愧。如今既然知道上清珠下落,只要大败蛇妖,取回上清珠,交于万春公主,则可以解了一场临到眼前的祸事”

    云游道人道“这蛇妖修炼已久,如今更得到上清珠的灵力,早晚吐出毒雾,结为云霞,映着山头的朝霞夕阳,笼罩此山云霞灿烂。不瞒你说,我之前已经同它斗了几回,也不曾伤它分毫。我心知自己降服不了这妖物,因此请的降妖宝物,前来相助,只待天明,就是收伏此妖之时”

    二人谈谈说说,不觉已是东方微明。云游道人道:“是时候了。”说罢便往山谷中走去,长源跟着他身后。

    这时,一轮红日已经从地平线上往上升起,途径看得非常清楚。走到一处,只见山势非常险峻,寸草不生,云游道人便对长源道:“此地离蛇巢不远,待我前去引它出来。等我与它斗时,烦劳长源公子将断它的归路。”说罢,便独自向前走去。

    长源纵上山峰,只见山谷中有一个大洞,深黑不可见底。云游道人走到离洞不远,嘬嘬呜呜的叫了几声,忽然狂风大起,云游道人拨转身往回路便走。说时迟,那时快,洞中一阵黑风过去,冲出一条大蛇,金鳞红眼,长约十丈,腰如缸瓮,行走如飞。看看追出半里多地,云游道人忽地回身喊一声:“来得好!”从手中飞出一道紫光。

    那蛇见了这光,便由口中吐出丈许长的火焰,与这道光华绞在一起。斗了片时,那蛇自知不敌,拨转身回头便走。长源便将飞剑放出来,一道青光,朝蛇头飞去。那蛇见不是路,便将蛇身盘作一堆,喷出烈火毒雾,与这两道剑光战在一起,饶你仙剑厉害,也是不能伤它分毫。云游道人与长源各人占了一个山峰,指挥剑光,与那蛇对敌,斗了半日,不分胜败。

    正斗之间,忽听一声鹤唳。长源连忙看时,只见道旁一块大山石上,站着极大的仙鹤,头顶鲜红,浑身雪白,更无一根杂毛,金睛铁喙,两爪如铜钩一般,足有八九尺高下,正在那里剔毛梳羽。云游道人道“降服这蛇妖的宝物到了”

    那仙鹤听到云游道人的召唤,一声鹤鸣,直飞九天,飞到极高处,俯冲直取这蛇,云游道人恐伤了这仙鹤,招呼长源收了飞剑,那蛇妖见飞剑收了,正要赶紧回洞,躲避仙鹤,那仙鹤那容它走脱,急忙用口来啄。

    那蛇跑得飞快,仙鹤嘴到时,已自钻入乱石之中,踪迹不见。那仙鹤铁喙到处,把那山石啄得碎石溅起,火星乱飞。那鹤忽然性起,脚嘴同施,连抓带啄,把方圆六七尺一块山石啄得粉碎。那蛇见藏身不住,正待向外逃窜,刚伸出头时,便被那鹤一嘴擒住。

    那蛇把身子一卷,长长的蛇身,将鹤的双脚紧紧缠住不放。那鹤便不慌不忙,一嘴先将蛇头啄断,再用长嘴从两脚中轻轻一理,便将蛇身分作七八十段。仙鹤见蛇妖已经再无生还之理,这才抖抖身上羽毛,一声长叫,望空而去,一晃眼间,便已飞入云中。

    长源与云游道人从山峰中飞身下落,只见这上清珠果然在蛇腹之中,灼灼其华,白光耀眼。云游道人道“长源公子你且先将这上清珠,物归原主,这蛇妖之事由我来善后”。长源道“有劳常道卿”,收好了上清珠,御剑飞回临渭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