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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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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源回到楼上房间,与蕴秀彻了一壶茶,两人慢慢品赏。

    长源道“顾庆前的话听来不假,似无破绽,上清珠的盗窃案乃始有了眉目。”

    蕴秀道“那个姓霍的牙侩,固然再也不会去找顾庆前,但他会不会自个儿去搜寻上清珠?或可能是他已得到了那上清珠。”

    长源道“你所说也有可能,只是他要去这上清珠作何用?恐不会是为了钱财,这牙侩必然卷入陷害太子和万春公主的阴谋。”

    蕴秀道“这牙侩必是受人指使,只是不知道他口中所言,长安贵人到底是何人?此人必是幕后主使。”

    长源道“幕后主使会不会就是华清宫里的人?不然何以说筹划此事,十拿九稳,不露形迹。再说,周川究竟拿到了珠子没有?”

    蕴秀道“周川他当夜既然潜入了凉亭,而上清珠也委实失窃,周川偷到了上清珠料然无疑。他之所以没有将上清珠交给顾庆前,当有两种可能:一是那牙侩派人在半路截住了他,用金锭换去了上清珠,这事单绕过顾庆前,省去一枝关节。二是周川自个儿藏匿起来,并非带回青云客栈,而是埋藏在从华清宫至临渭镇的路上,松林间、河滩边或野坟里。熬过顾庆前的盘问,事完之后再去发掘了,带往十里铺,送于他心爱的紫茜姑娘。”

    蕴秀叹口气,然后把手中茶盏放下,道“这紫茜姑娘虽是贱籍,竟有男子只为讨她欢心,舍去了性命。这么想我还真有点羡慕她,能得有情郎”隔着跳动的烛火,看着长源公子。

    长源公子只做没有听到,继续道“如今看来,昨夜伏击我与云游道人的那伙歹人并非顾庆前的属下,倒很可能使是那牙侩差遣来的。”

    蕴秀见他不接话,只道他一心想着公主的托付,心中更觉得长源忠直,心中一动,道“难道说,万春公主在华清宫召见你的事,已经被他暗中侦知,并立即采取行动,阴谋杀人灭口,这么看华清宫必有他们的内应”

    蕴秀一心只在长源身上,又道“长源哥哥,这伙歹人一计未成,空折了四条人命,他又岂肯善罢甘休,必会再次设计暗害与你。你须得处处留心,步步设防。”

    长源沉思不语,忽听得有人敲门,蕴秀警觉地抽出宝剑,长源走到门边,慢慢拔了门闩。

    来人却是顾庆前的帐房先生。

    “顾大掌柜请公子店堂叙话,他刚接到一封信。”帐房作揖道。

    蕴秀将宝剑搁在桌上,道“这顾大掌柜在搞什么鬼?长源哥哥,我陪你一起下去,再会会顾大掌柜”,长源答应了,关上了房门,二人随帐房先生下来店堂。

    顾庆前已在店堂等候,见二人下楼来,忙从袖中抽出一信札递与长源:“那送信的,将信往我房中一扔,就溜了。”

    长源拆开信札,竟是那牙侩的手笔,书信中写到,他没能如期与顾掌柜商谈,购买生丝事宜,深感遗憾,信中约顾庆前黄昏酉牌时分,去河滩边库房晤面,议看货样云云。

    长源道:“我正想要见见这位牙侩先生。”

    “珠子没拿到,如何去得?他不是要查验货样么?算了,让他空走一遭吧,我不去见他。”顾庆前说道。

    蕴秀眼睛望着长源,示意让她来与这顾掌柜交通,长源明白她意,点头应允,蕴秀道“顾掌柜此言差矣,姓霍的他拿着金锭来与你,你还不屑要?”

    “这话怎讲?我拿不出珠子来,如何收他金子?”顾庆前不解。

    “顾掌柜也太老实了。”蕴秀正色道。“此去见了那厮的面,劈头便问金锭带来了么,他若说带来时,便照例收下。他要议看珠子,告诉他我们的人误信了他的指示,险些被宫中禁卫拿住。虽未能取得珠子来,但冒了性命去做了这生意,焉有不付酬赏的道理?,你说是不是啊,顾大掌柜”

    顾庆前听得明白,胖脸上露出奸笑,道“姑娘好计谋。一旦金子到手,你我南北拆。我的帐房与你们一同去,上次订约,也是他出的面,牙侩认识,不见怪的。这明明就是诈他金子?他岂能善罢甘休?”

    蕴秀道“诈他便诈他,又怎的?这号人物,便须设了心计诈他。你道他偷窃那宝珠何用,若是这事闹出来,便揪住他见官,先去军寨那里首告他一个图谋不轨盗窃国宝之罪,他如何消受得起。他若是明白人时,早依了你,白给了你金锭算数,定要发作,逞谁的脸?没他好处。”

    顾庆前听了,喜从心起,点头应允

    蕴秀看他为财起意,继续道“顾大掌柜,咱们话可说明白了,事成之后,那十锭黄金,我们一人一半,各拿五锭。”继续引他入这圈套

    顾庆前只道这十锭金子没有了,如今突然又飞来了五锭金子,虽然不如十锭多,但是白捡的便宜,心中欣喜不已,不住的点头应允

    蕴秀给长源使了一个眼色,长源道:“顾掌柜先派人暗中把住仓库四周,密不透风,不怕牙侩先生插翅飞了。”

    顾庆前喟叹:“卢大夫真是当世人杰,这位姑娘也是人中麟凤,你们真是郎才女貌,甚是相配。顾某相见恨晚。”

    长源听他这么说,正要解释他们蕴秀不是一对,蕴秀抢着道“顾大掌柜好眼力,难怪生意遍布江南”长源也无法,只能随她去了。

    三人商议已定,各自散去,这个且不提。

    长源回房中取了药箱,决定立即去军寨见薛校尉。他刚待出青云客栈,却见蕴秀站在门首,正与一卖胭脂铅粉的老媪闲扯。她见了长源,便妖妖娆娆地凑过来,伸一条胳膊将他拦住。

    “卢大夫,你看这柄象牙梳子如何。”说着抬手往鬓梢间一插。

    长源连声夸好,正想打发去蕴秀,蕴秀低声道“留心街对面那两个人,据说打听了你住处,在那里等候半日了。”

    长源溜眼一瞥,街对面九霄客店门口果然站着两个高大汉子,一水的玄缎灯笼裤,腰带紧束,麻鞋扎腿,一副短打快手装扮。心想来者不善,须留神提防。他朝蕴秀眨眼一笑,便摇摆上了大街。

    两个汉子并不上前来搭话,只是蹑步后面跟了。长源步履忽快忽慢,几番试图摆脱他们,那两个却是个中高手只是紧紧尾随,一步不松。

    看看近了军寨辕门,长源抬头见柳兵曹领率一队巡丁过来。他待后面两个汉子上前时,猛地回身大呼“有贼,有贼!”,一边伸手,攥住前面一条汉子的衣袖。“这厮好大的胆,青天白日,窃我银物。”

    事发仓促,那被攥着衣袖汉子正觉懵懂,待要使性动武,柳兵曹已赶到。另一个汉子正欲回转溜走,被跟随在后的蕴秀,一脚踢翻在地,柳兵曹带着兵士把这二人拿住,叱喝道“将这二贼全押去军寨听问”。那两个汉子一脸傲气,嗤了嗤鼻子,却不分辩,随着柳兵曹进了军寨辕门。

    薛校尉坐衙,见长源、蕴秀过来,后面是柳兵曹,兵士还押着两人,进来衙厅,柳兵曹走上前去附耳几句,乃开言道:“你两个何等营生,怎敢在街市上大胆行窃。”

    那汉子大声叱道:“我们是华清宫的锦衣侍卫,奉命将这个江湖骗子押去宫中,不意这贼奴竟反行诬赖。”说着从怀中拈出一块黄色的节符,当薛威面前一闪。

    薛威当然认得宫中锦衣侍卫传命的符信,不敢索来细验,却有心回护长源,故意周旋。

    “军寨自有军令,没有赵将军之命,任何人不得在营内捕人。两位大人非要拿人,可急去宫内取了赵将军手令来,我这里可以暂且押下二人,静候驰回。”薛威言语不亢不卑。

    两个锦衣侍卫也不便执拗,只得告辞出营,驰驱回宫,取赵将军手令不提。

    薛威看了一眼长源,认真道:“长源公子果真卷身了进去,须提防华清宫里那些太监哦,他们可不好招惹。”

    蕴秀不以为然,道“几个阉人有什么了不起”,长源急忙拦着蕴秀,不让她继续再说。然后将与顾庆前一番来往,以及周川受雇劫上清珠,如何横死等细节一五一十详告了薛威,又道酉牌时分他须得赶到河滩库房,要薛威拨出五、六十名军健,先去河滩库房埋伏,今夜一并围住那个牙侩及顾庆前的众奴仆,将他们全数拿获,追出窃珠案情原委及上清珠下落。

    薛威微笑允诺,催长源此刻急速离开军寨。待那两个锦衣来问时,只推说不慎教逃脱了,也没可奈何。谅那锦衣也不敢发作,全不看赵将军脸面。

    长源和蕴秀回到镇里,找了一家清雅的酒楼,二人边喝边聊,甚是惬意,长源只觉和蕴秀一起,总是很有趣味,每每相处总觉得时间已过。很快街市上的店铺都上了灯,约莫酉牌时分了,二人看时辰不早了,骑着马,向河滩赶去。不一刻便看见渭河了,月亮为晚云遮住,星星点点的渔火,在幽黑的水天之际闪烁。河滩上黑黝黝,库房所在寂静无人声。二人下了马,慢慢向库房摸去。

    忽然,一株古木后传出一声人语:“卢大夫来迟了,我们已等候多时,那牙侩尚未到此。”

    长源抬头见一条大汉,高高伏身在枝桠上,一手还提着一柄亮晃晃的大刀。帐房先生从树干后转出,拱手道:“这鬼地方真令人毛骨悚然。”说着引长源进了库房。

    长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怕周川的魂灵会缠住你?”

    帐房声音发颤:“那日虽是我盘问的他,动手的却是那几个蠢货,手没轻重,竟然送了他的命。”

    蕴秀道:“休提周川了,且看那牙侩来了没有。”

    帐房看了看天:“酉牌早交了尾,今番莫非又爽约了?那牙侩狡狯万分,端的是个神出鬼没,不露首尾的人物”

    蕴秀猛醒,道“长源哥哥,我们中计了,那牙侩不会来了!我们上当了。”说着奔出库外,打一呼哨,顿时四周围来黑压压的军健,为首的正是薛校尉。

    顾庆前的众奴仆纷纷束手就擒,长源将帐房捆缚了交与薛校尉道:“这个人是杀害周川的主凶,立即押去军营细审。姓霍的并未露面,思想来必定施了诡计,我们得赶快回去青云客栈。”

    长源和蕴秀骑上高头大马,转身向大路驰骋,薛威亲率四名军健骑马,携械紧紧跟随。柳兵曹将拘捕的顾庆前十来个恶奴,用一条长长的铁索串锁作一线,慢慢向军寨返回。

    方大成坐在帐台上盘帐。周川死后,他暂未雇人。他正将一铁盒内的铜钱揣入袍袖中,忽见长源与蕴秀,还有四五骑禁军直驱客店门首,慌忙下来帐台躬身应接。

    “适才有客人来造访顾掌柜么?”蕴秀急问。

    方大成一味摇头,噤着寒蝉,发不出一声来。

    长源迅即扑向西厅顾庆前居息的首房。房门反闩了,房内没有一丝声响。薛威上前敲了几下房门,不见答应,使命军健撞开。两名军健发一声喊,将门撞倒。房内箱翻柜倒,杂乱一片,天顶板及四面雕花墙都被撬破。

    蕴秀忽见橱镜后一丝不挂倒身吊着顾庆前,一块血迹斑斑的方绸巾,包裹了他的头颅,惊叫一声,跑出房外。

    薛威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长源上前俯身解开那方绸巾,鲜血顿时冲泻而下,飞溅四注。他摸了摸顾庆前的胸口,尚有一丝温,不过脉息早没了。不由脸色惨白,心中叫苦。

    二人出来,见蕴秀正坐在堂内,长源道“蕴秀姐,也是上马与突厥厮杀的巾帼英雄,怎么才见了一具尸体,就惊吓成这样”

    蕴秀刚刚平复心绪,道“我只是突然被吓到了而已”,又继续道“顾庆前的仆从中必有牙侩的奸细,牙侩之前听信奸细的报信,得知周川没有交出珠子,以至被逼身死,故不肯露面见顾庆前。事后一定又疑心顾庆前与周川两下密商,做了手脚,周川暗地里已将珠子给了顾庆前,而谎称称没有偷到。因此牙侩采取调虎离山之计,先约定酉牌时分,在河滩与顾庆前的人晤面,然后带人突然闯入青云客栈,直接盘审顾庆前,抢夺珠子。”

    长源点头称是,道“牙侩那一伙歹徒必是从花园后门潜入客店,找顾庆前逼问宝珠下落,之前顾庆前为了逼问宝珠下落,杀死周川,不想报应来的这么快,他自己因为这宝珠,送了性命”。又道“还要烦请薛校尉将顾庆前的尸身抬回军寨去”。

    薛威问:“不知姓霍的牙侩,可夺着了宝珠没有?”

    “他们不可能在这里搜出珠子。”蕴秀沉思片刻,又道:“顾庆前也未能见着宝珠,哪里与周川做手脚?倘若周川已将珠子交给顾庆前,而顾庆前意图灭口,只须一击毙命,何必如此百般酷刑折磨。”

    长源道“薛校尉,这宝珠定然还没有落入那霍牙侩之手。”

    两名军健将顾庆前的尸身盖了床单抬出客房,长源只感到阵阵迷惘。顾庆前这一死也断绝了周川的信息,失去了顾庆前、周川两人,却往哪里去找寻那宝珠?

    薛威忽然道:“哦,尚有一事险些给忘了。我派去十里铺的人回来了,经查证,紫茜姑娘并未到过那里。”

    长源木然点头,没有吱声。心中自忖这可走的路几乎都断了。他感到周身困乏,六神惝恍。

    “我们出军营后,宫中的那两个锦衣如何放过你们的?”蕴秀问道。

    “柳兵曹布置了一个脱逃的假现场,那两个锦衣也没拿着赵将军的手令,也只得顺水推船,不便发作。”

    长源轻微一笑:“如此甚好,今夜我要好好睡一觉,你们且回去军营吧。对了,留下几名士兵在店里查讯一下客人登记簿册,见有什么蛛丝马迹,我会设法通报你们的。”

    长源与蕴秀回到房间,饮啜了一壶热茶,只觉阵阵清香,爽人心脾,二人便静下心来将两日来的传奇情节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回味追忆一遍。

    蕴秀端着茶盏道“我与万春公子自幼便相识,我父亲是皇上的养子,我也被封为县主,公主虽然长我一辈,但是我们年龄相仿,玩的投机。万春公主固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但她却也十分孤独,她周围可以信赖的,恐怕也只有王嬷嬷一人。而欲图加害于她的人,则是十分阴险狠毒,处心积虑设下毒计,只怕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与以此为引子,加害太子殿下。这伙歹人深知这上清珠的紧要,一旦皇上得知上清珠的失窃,一定会猜疑万春公主,这猜疑或许又会影响到太子殿下。万一圣上不知内情,审度欠当,太子殿下和万春公主的处境深可忧虑。”,说完不禁叹气连连

    长源道“这伙歹人筹谋周密,下手毒辣,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万春公主已将她的前程、性命都付托于我了,我如今必须竭尽心智勇力,及早夺回上清珠,解除万春公主燃眉之厄。”

    蕴秀道“那牙侩、顾庆前一伙的贪婪残忍,不过他们越是斗的厉害,越说明上清珠尚未落到他们手中。周川窃得上清珠,一意只在送与紫茜姑娘,他藏起了珠子,自己却被顾庆前害死。如今首先要找出周川藏珠所在。设想一下,周川那夜盗得珠子后会做些什么防范,他有可能将珠子藏在哪里呢?眼下我们得趁上清珠案尚未泄露之前,暗自查缉出周川藏球所在,抢先一步找回珠子,其余擒捕案犯等事则是无足轻重的了。”

    二人交谈了良久,也没有新的发现,只能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