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江口细细打量着何擎的态度,随即江口佐藤对何擎话道:“据我们掌握的资料,烟雾,是个年轻女人。军衔上校,来去神秘。她曾是戴笠的学生,归戴笠直接指挥调遣,在国民党党派里也很少有人见过她。后来我们试着从她的家人和故乡入手,但是她的一切底细都查不到。所以我们采集了不少与她交过手的人,描述的她的零碎资料。她喜欢喝酒,通晓日语,身手不错,善用伪装。在她的阅历,举止看来在参加国民党之前应该是个家里富裕读过书,并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但是她的性子,生存的能力方式与掌握的本领又与大家闺秀名媛姐的做派格格不入,撬锁,偷文件偷钥匙,混迹赌场无一不精通,即使在下等社会也能应付的游刃有余。”
何擎看着资料,眉头紧皱话道:“是啊,要不是她前日肩膀受了伤,开枪的时候右手不手抖的话,今天我还哪里有命在这儿。由此看来,她还是太年轻了,不稳重急于杀我。就这一点,就可以让她致命。不过江口大佐放心,我一定会早日抓到军统烟雾。”
江口佐藤话道:“上海滩论名望地位,除了徐浣清就剩了伯老可以相对。我们拉拢了伯老,但是伯老年岁大了,本就有些贪生怕死,现在顾及的人也多了,难免有些畏手畏脚。徐浣清常年混迹黑白两道,野心不。除了明面的生意,他和军界、政界都有着颇深的渊源,年纪轻轻便黑白两道通吃。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占领上海后,军部曾经派人拉拢过他,谁料他软硬不吃。当时我们鉴于刚到上海根基不稳,他又关系盘根错节,所以暂时没动他。谁料这两年内,他休养生息,势力又渐渐庞大稳固。如今再动他的话,也只能借人之手。”
何擎放下资料,话道:“我来上海之前,大大也了解了许多。伯老虽年岁大,但是手下的门徒,徒弟数不胜数。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嘛,有野心,统领人老了还是可以让新人上任的。我们何不扶持一个听话的为我们办事的人上位呢?徐浣清的势力虽树大根深,但是我们可以从身边人拉拢收买,从内部瓦解他的势力。徐浣清的身边有两个最信任的人,一个是华计云,一个是阎毓疏。后院起火,不管是其中哪一个,只要拉拢到一个就能重创徐浣清。”
江口佐藤话道:“何处长,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偷偷进行,明面上千万不能得罪徐浣清。毕竟在上海和他对峙,他又是老地头蛇了,根基深,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即便是以后徐浣清死了,也要有个替罪羊来挡,编造出来一个和我们毫无相关的理由出来。”
何擎话道:“江口大佐放心,我会物色好接替伯老的人选,制衡徐浣清的势力。”
谈话过后,江口佐藤走了没过片刻,许叙便整顿好了76号回来禀报。
看见何擎面色不佳,许叙问道:“处座,你好些没有。”
何擎抬头话道:“我好多了,怎么样了?”
许叙话道:“那个女人我查过了,没有线索。糖水铺的老板被人打晕扔到了巷口的杂物间。他说当时他要去解手,刚走到角落便被人打晕了。我们死了两个人,我去看过了,干净利落都是一刀毙命,现场也没有发现什么。”
何擎看向许叙,话道:“我太太新找了一个女佣人,你去查查底细。前天她来到我们家,当天我就行踪暴露遇了险,这未免有点太巧了。”
许叙点点头:“是,处座。”
想到这儿,何擎又思虑了些,又对许叙话道:“这几天发生的事也多,把我太太送回去,派两个人保护她。我不在行动处的时候,你帮我盯着。”
许叙点点头:“这个您放心。”
徐公馆
因她一句话,徐浣清便吩咐了厨房包了馄饨,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便端到了徐浣清房间里。
邢知筠坐在椅子上吃着馄饨,两人相对而坐着,徐浣清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安心许多。
邢知筠抬手,用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吃着,含糊不清的说着:“我时候啊,最喜欢吃隔着我们家三条街的馄饨,每次想吃的时候都得早早起,跑三条街去吃。”
徐浣清看向她问道:“怎么不叫人去买呢?”
邢知筠低着头含着馄饨说:“不行,那买回来都凉了。”
徐浣清一笑,抬手拿起纸巾擦了擦她嘴角的汤水渍:“瞧你这吃相。”
邢知筠若有所思一笑:“后来那个馄饨摊不开了,我从嘴就刁,然后家里的姨娘们就轮流亲自包给我吃,给我买各种稀奇玩意儿哄我开心。后来我长大了,每次喝醉酒,第二天都会有一碗热乎乎的馄饨等着我。”
徐浣清看向她的样子,话道:“阿筠,从认识你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释重负的样子。”
邢知筠手里的勺子细细摇匀着碗里的余羹,抬头对他话道:“是啊,每天都似一根绷紧的弦一般,很久没有和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说说话了。”
徐浣清抿了抿唇,嘴角微微一弯,漾出醉人的弧度。她简单的一句话,他心里却是暖的。
“以后,我就是你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
徐浣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她突的一愣咳嗽了好几声。他连忙起身拍着她后背,她顺了口气。
“谢谢你啊,徐先生。从火车上到上海你就一直在帮我。我的伤不碍事了,现在外面风声过了,想着也不在你这儿多叨扰了,一会我就打算收拾东西离开了。”
徐浣清微点头,话道:“嗯,来去都随你的意思,我让毓疏把你要喝的药都给你备好,我送你回去。”
邢知筠点点头莞尔一笑,“好。”
夜色渐渐沉了,天上的黑云压着玄月。徐浣清的车送她回了湘楼,到了巷口邢知筠便下了车。
她拎着一个皮箱,昏黄的灯光下,照的身影格外的孤寂。
邢知筠只把毓疏留的药,和那几件徐浣清给她做的衣服拿走了。
他看着她,心里是极不想让她走的。
邢知筠拿着皮箱,向徐浣清辞别:“就到这儿吧,箱子不沉,我把你给我做的几件衣服拿走了。不用叫人跟着了,这儿人多眼杂别被人注意到。”
徐浣清微点头,随即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枚剔透的淡玉项链,抬手便为她戴上。
项链典雅精致,是他多年的贴身之物。
邢知筠看向他,有些许的诧异。刚要说话便被徐浣清打断:“别动,这是祈平安的。”
他的手清冷而温柔,邢知筠看着他认真戴的样子,不由得恍了神。
邢知筠低下头,声音有些许沙哑:“谢谢谢你,徐浣清。”
给她戴好之后,徐浣清看向她,淡淡的嗯了一声,满意了许多。话道:“阿筠,注意安全。”
此时的一侧灰白围墙拐角处,两个身着黑色短打的男人悠哉悠闲向这边走来。十癞子和梁复霖今天手气不错赢了些钱,这才从赌场出来遛遛弯,刚好看到这一幕。
看到是徐浣清,梁复霖连忙摸起后腰发现没带枪。两个人没带家伙,梁复霖和十癞子相继躲到一边。
梁复霖看向远处的徐浣清,对十癞子声话道:“没想到徐浣清命这么大,该死!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带枪!要不然非得一枪崩了他。”
十癞子丝毫没注意悔恨的牙痒痒的梁复霖,目光尽数落在邢知筠身上,打量着在徐浣清身边的人儿。
巷口昏黄的灯下看见她的侧脸猛的想到了那天刺杀徐浣清失败的事,当时他就越想越不对劲。
十癞子一把拽住了梁复霖声说道:“梁爷,你看那个女人。”
听十癞子这句话,梁复霖抽了十癞子头一下话道:“都他娘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看女人。”
十癞子捂着头,哀怨话道:“梁爷,不是。就是她!你让我找人杀徐浣清那天,让他给逃了,然后搜的时候撞见了一对男女亲热,其中那个女的就是她,我就说床上那个男人背影这么像徐浣清呢!”
梁复霖听见他说的话,连忙多看了几眼。
十癞子对着梁复霖话道:“大哥,徐浣清这个人,身边除了萧芳茹之外可就从来没有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但是明面人都知道,姓萧的就是一厢情愿。看姓徐的对那个女人的样子,我的直觉,这个女人一定跟他不一般,说不准还是日后让他致命的一张底牌。”
梁复霖打量着邢知筠,眼睛里有些许了凌厉的光。话道:“是啊,如果像你所说的话,那她对徐浣清一定是有着不同的意义。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一会等徐浣清走了你在这儿盯她一段,心点。”
十癞子点头话道:“放心吧,梁爷。”
徐浣清上了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华计云看着后视镜里坐在后面的徐浣清,开了口:“三爷怎么不留一留邢姑娘,或许她会留下来。”
徐浣清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开了口,似有些清冷。
“阿筠有自己要走的路,追寻的东西,给她牵绊,不如放逐她,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华计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徐浣清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家门,开了口:“计云,回去吧。”
华计云点点头没说什么便发动了车,出了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