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尊_天蚕土豆_歪小说 > 其他小说 > 浮沉旧 > 关系缓和
    上海的秋季,十月中下旬的时候早晚温差极大,更是给即将来到的寒冬添了几分凉意。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晚上,一直到清晨半点停的意思也没有。

    邢知筠肩膀上的伤很疼,还有她身上以前的旧伤,一到阴雨天总会反复发作。

    她站在露天阳台的窗口,放眼望去,这的观望是极好的,外滩的景致尽收眼底,怪不得听计云常说,无事时,他时常在这儿椅坐着。

    可今天的景致,却不尽然。

    看着外面的雨,呼啸的风,鸟儿无处栖息,四处寻觅容身之所,像极了上海滩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样的上海,笼罩着一层迷雾,一层需要血泪和生命才能撕开迎接光明的迷雾。

    邢知筠穿着如昨天那件一般的旗袍,宽袖口碎花底,映的身影极其美。

    她的母亲是江南一带有名的绣娘,贤良淑惠,秀丽端庄。母亲只给了她张温婉可人的面孔,可是这容貌与这桀骜不驯的性子却完全不相匹配。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家,或许现在和上海万千女孩过着一样的生活,相夫教子操持家。但自己却从未后悔,自己唯一亏欠有愧的就是远在天津的父亲,儿不在膝前尽孝,还让父亲为自己担心受怕。

    想到这儿,她的心不禁揪着,她已经多年不曾回家见到父亲,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有命活到抗战结束还家的那一天。

    她看的出神,徐浣清站在身后她竟不知。身上被人披上一件藕粉色大衣,随后温和熟悉的声音传入她耳畔。

    “天凉了,明知道自己身上新伤还没好,旧伤一到阴雨天便会发作疼痛,还穿着这样单薄站在这儿。是喜欢喝毓疏熬的苦药汤子么?”

    “你身上也挂了彩,还不是一样站在这儿。”邢知筠未回头,束了束大衣,嘴角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以前也喜欢一个人站在这儿。”简单的一句话,他的语气似有些许凄凉,邢知筠微微侧头看了看他。

    “可曾有人读懂过你?”邢知筠看向他问了问。

    “还不曾有过。”他的指腹细细摩挲她的手,丝丝凉意她还感受的到。

    邢知筠转过头依旧看着窗外的雨,徐浣清看了看她,问道:“叫人端进来的东西怎么不吃?是没有胃口吗?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看见他关心自己的样子,邢知筠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邢知筠看向他,露出一抹笑说道:“那,我想吃馄饨。”

    徐浣清笑着话道:“好。”

    医院这边,何擎刚刚醒,睁眼便看到了沈如因倚在桌子边打着盹。

    忙了一上午了,沈如因也算是寻了个空闲歇息会儿。

    何擎望着她,她的样貌不差于江敬芸。即使过了三十,她保养的很好,犹如当年他初见江敬芸时,敬芸身边的她一样。

    只是比起当年,她眼中多了几分混浊,或是这分混浊本就是为自己而生的。

    把她禁锢在身边多年,多年如一日,每次自己提极往事后,此后她总是不计前嫌的继续照顾自己,仿佛从未提及过,只是一个照顾丈夫持家的妇人。

    这时一个特务敲了敲门,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土黄色暖壶。

    门被轻推开,“处座。”特务示意话道。

    何擎点点头,特务把暖壶轻手放在了门口,随即关上了门。

    忽的她被梦惊醒,数十年,江敬芸死的那天无数次以梦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如因睁开眼睛,见他醒了,立马收起本的慌张恐惧的情绪。

    审视屋内,拿起暖壶缓缓将热水倒在脸盆中,又加兑了些温水。起身去拿了一个干净的毛巾,打湿了拧干在手里。

    她拿着温热的毛巾给他仔细擦着脸,仿如一个寻常人家细心照顾生病先生的妻子。

    何擎看向她,话道:“怎么早,怎么没在家歇着。”

    沈如因面如止水,仿佛两个人昨天的冲突未曾发生过。

    她淡淡的开了口:“担心你,就来了。”

    她这么说,不知如何他的心中竟添了几分暖意。

    何擎露出一抹难得的,发至内心的笑容,话道:“弄什么了,这么香?”

    沈如因打开坛,取了个羹碗给何擎倒了半碗,拿着勺子吹了吹还是热乎的汤。

    沈如因挑眉调侃他:“身上露了一个窟窿,这下给你熬点汤补补。”

    何擎喝了一口汤,抿了抿话道:“不错,这不太像是你的手艺。”

    沈如因话道:“我那会做这个,是前天新找的一个女佣人。”

    何擎顿时有了警醒,眼神逐渐变的多疑。

    何擎看向她,胡疑的问道:“前天?”

    沈如因点点头,话道:“就是在你前天去绸缎庄接我,我身旁的那个姑娘。”

    何擎继续问道:“她家里呢?”

    沈如因看着何擎多疑的样子,淡淡的说:“放心吧,她不识字,是个乡下丫头,无家可归才来的上海。人比较麻利,厨艺不错。”沈如因见他的样子,丝毫顾虑未减。她怕他养病的时候还忧心,不利于伤势愈合便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放心,让许叙去查查底细就好。”

    何擎点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又知会了她一声:“我中枪,外面风声紧,这几天你少出门。”

    这时,门外阵阵私语的声音传到了屋子里面。何擎抬头向门的方向看去,一下子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江口佐藤和照顾他起居多年的一个日军军官田中。

    何擎刚要起身:“江口大佐。”

    江口佐藤话道:“别别别,何处长好好躺着。听闻,何处长被军统特务刺杀身中一枪,故此江口特来看看何处长。”

    江口一来,沈如因是多么精明的一个女人,男人谈话,她必然应该识趣。

    看见江口佐藤穿着整齐的日军军装,她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余悸,一下子回想起了197年的那年冬天。

    197年1月南京

    “南京城沦陷了!”

    那是一片废墟,哭泣哀嚎传遍了整个南京城。日军展开了血腥屠杀,到处血光一片,烧杀抢掠,奸女,杀戮平民,横尸片野。

    南京的事历历在目,她与江敬芸何擎三人的回忆也死在了南京,这也是何擎调任上海来的缘由。

    压抑的气氛,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从前的种种。沈如因起身,将椅子让给江口佐藤,放下羹汤碗在桌子上,一语未言便出去了。

    江口佐藤仔细打量了一下沈如因,随后看向何擎。

    何擎随即话道:“这是内人。”

    江口佐藤笑了笑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和何擎说着话。

    江口佐藤话道:“这次遇险,何处长怎么看?”

    何擎看向江口佐藤话道:“江口大佐,当初,我们抓捕烟雾的时候,她肩膀受了伤中了一枪。但是她的背影,我还依稀记得,昨天刺杀我的人一定就是她。抓捕她失败后,她这是在报复。我审讯李先生的时候,他就说过烟雾是背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来上海的。”

    江口佐藤叹口气话道:“是啊,烟雾来上海,一定有重要任命,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军统还是中共都不容觑。”

    说到这儿,江口佐藤回头看了眼田中,田中把手中的土黄色资料袋递给了何擎。

    江口佐藤对何擎说道:“卢渊镜之前花重金买通了一个军统上层的人,曾弄到过烟雾的详细资料,还有照片。可惜啊,就在卢渊镜死的那一天都被烟雾烧了。”

    何擎看着资料,面色极为凝重,他知道,真正棘手的事情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