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尊_天蚕土豆_歪小说 > 其他小说 > 浮沉旧 > 皆无解数
    出了宪兵队,她远远望去,清晰可见街边停着的是廖箐的车,看样子,是候了很久。

    她深知,廖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候她,定然不是好差事,却也知道如此,但又不得不去。

    见她缓步走过去,司机目光透过车窗看向邢知筠微点头示意着。

    她会意上了车,看了眼身边端坐的男人致礼话道:“那天多谢廖先生把江口先生搬来,要不然处座不会松口的。”

    廖箐睁开紧眯养神的双眼,缓缓答道:“不算什么,再说了江口无利不起早。”说罢,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儿,又问道:“江口跟你提及梁复霖的事了?”

    邢知筠垂下眼目,淡淡嗯了一声应答道。

    只听廖箐又徐徐道来:“楚家那边已经递回消息,楚先生已经为楚若娴物色夫家。”

    邢知筠似有领会,毫无在意般话道:“看来,梁复霖没戏了?”

    廖箐舒了舒眉头,轻声话道:“梁复霖不比我们任何人,做的事出不出格从来不会顾及身份。要是他做了什么事情,逼得楚父不得不应下婚事……”他的话虽平常,但细品着,夹渣了些许的暗意。

    “您的意思,是梁复霖狗急跳墙设了局。”话语刚落她随后又笑道:“廖先生,这是忌惮他日后势力巩固日益增大不听您的?”

    他抬头望了眼她的面容,微微思量话道:“他这种人,可用可不用,重要的时候还是要把需要的羽翼给剪掉。”

    邢知筠挑眉笑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种暗中作梗的事,日后梁复霖记恨我这可怎么办?”

    “本来我可以接下江口这个差事,可奈何偏偏遇见了邢姐,心有所属了。”说罢,男人嘴角微扬,会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听罢廖箐的话,她不禁一笑,面容上的浅笑覆应着他的这句半轻佻半玩笑的话,笑道:“廖先生打趣我了,我们这种人,谈情爱太奢侈了。”

    “要怎么做,廖先生吩咐便是。”她又道。

    廖箐轻抬袖口看了眼手腕上铜色腕表,目光聚凝注视在那手表的指针上,此时,快11点半了。

    廖箐转头看向她,话道:“这个时辰,梁复霖应是陪楚若娴在百乐门。你就告诉楚若娴,徐浣清登了她楚家的门。左右她不嫁梁复霖,嫁任何一个人你也算是做了个好事。”

    邢知筠思量般微点头,又问道:“那我去找梁复霖总该有个由头吧?”

    廖箐从内怀里拿出了一张折了一半的白纸,还未曾言语,她的眼目如溪水般自然滑过折痕望了一眼,纸张微透,上面字迹的样式清晰可见。

    随即,廖箐抬手递给了身边的女人,告知话道:“我已经买通了何擎的情报贩子,弄了个烟雾在贝当路出现的假情报。今天早上何擎与我谈论此事,也知道那边的形势76号不好涉及,所以动用梁复霖的人手。左右你只是个替我传话的,梁复霖日后记恨的是何擎。”

    邢知筠看着纸条上让人性命摇摇欲坠般简单短短的一行字,打趣道:“廖先生这心计思绪,若有一天用在知筠身上,知筠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点到为止。”他笑道。

    何公馆

    清晰的放置一副副碟碗的清脆声音传入耳盼,人儿似有些心不在焉,只见手腕上还残留着泡沫,毫未留意。听着屋外呼啸的风声,徐岚未停下务事的手,心中还在细细想着上午与许叙搭话间的事。离接头的时间晚了半个钟头,她究竟是不是一直单线和自己联系的人?可话语间,许叙又说她是行动处的人,难道她已经被何擎发现?派人盯着自己?

    虽说已经含糊搪塞过去许叙,但是何擎终究是疑心病太重不肯松懈半分。想到这儿,徐岚手中的盘子沾了手腕上的泡沫忽的从手中无情滑落,只见碎了一地大大的碗渣。她连忙蹲下身子伸手去捡,刚伸过手不曾留意只见碎片一下子划伤了手,十指连心,眉头不禁一皱。

    阿采在楼上垂眼向她的方向轻扫了一眼,如同未见一般转头走进了偏厅。

    徐岚知道阿采望着自己,待她背过身子,徐岚才缓缓轻起了头,看着楼上阿采渐行渐远离开的背影,可想而知,何擎终究还是派人看着她的。也是,毕竟那天何擎受伤的时候,除了何擎和沈如因,便只有许叙和她知道行踪。许叙跟了何擎多年,乃是推心置腹一般不可撼动的地位,按何擎的脾气秉性,首当其冲自然便是怀疑自己的消息行踪是徐岚泄露出去的。

    何擎怀疑自己,安排了阿采在身边制衡看着。要不是没有什么证据,又见沈如因得意自己,这才作罢。要非如此,随便凭空找个借口罪名扣在自己头上,此时此刻自己就在76号的审讯室了。

    沈如因或许看不清,认为何擎对自己不温不火。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这座房子的明眼人都能看明白,这个感情虽然夹渣着轻蔑不甘,但还是有些微弱从不言表的爱意。

    烟雾给自己下达的命令是在何公馆潜伏,趁机进何擎书房查探计划虚实。可阿采盯的紧,自己又怎么才能甩掉她。

    这么拖下去不是个办法,一旦有一天何擎不顾沈如因,又或是自己暴露,那下场无疑是致命的。

    想到这儿,她眼眸渐深。不过,在何公馆还是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顺藤摸瓜,许叙。

    他是最开始自己看中的一条线。

    何擎即使步步设局周全,却还是百密一疏。千般万般未想到,自己的身边人动了人这辈子最控制不了的情感。

    万恶之源,乃是感情。

    出了宪兵队,廖箐的车在快到百乐门的时候停下,她似是轻叹了口气,却不由得认着廖箐想的的确周全。

    不接近,避开距离遮起光芒,自然现在的怀疑日后的憎恨也落不到廖箐身上。

    廖箐看了不远处的白日里依旧繁华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转头对身边的女人解释话道:“前面都是梁复霖的手下,看见我的车不好。”

    片刻,邢知筠下了车,一步步往百乐门的方向走去,右手随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另一边的胳膊微微轻抬,随即似是慵懒的无精神一般缓缓伸出左手,纤细白皙的指尖拨弄着轻抚了抚鬓边的碎发。

    一眼望去,百乐门外梁复霖的手下认出了面前的人儿,见她走了过来,点头致礼话道:“邢姐。”

    邢知筠微点了点头,问道:“梁复霖在里面?”

    手下应话:“梁爷和楚姐都在里面。”

    邢知筠微点头,轻步走了进去。各式各样的人布了整个大厅,西装革履名门阔太比比皆是,人们谈笑风生着,鱼龙混杂一般。虽是白昼,但百乐门的喧嚣热闹一点也不差于午夜,抒漫的歌舞声渐渐升起,衬着周围琳琅满目的景象,好像能使人麻醉一番,散了些许的忧愁。

    有钱人丢失灵魂的天堂,没钱人的向往地。

    只见环目上层,一排厢阁满是梁复霖的手下,皆身着黑外马褂,内衬白衣,一副流氓打扮。

    只是单单的请楚若娴喝次茶,便布了这么多人在身旁。果然,公开当汉奸的梁复霖也没有多好过,也是整的担惊受怕不好松懈半分,如同伯老一般心谨慎度日。

    她眼睛微眯,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看来人真是爬的越高,越怕死。

    一眼望尽,看到独坐一旁的楚若娴,人还如那天邢知筠初见她那日般光鲜亮丽,穿戴新丽漂亮。应着手下的来说,两人应是在一处,可佳人身旁却偏偏唯独不见梁复霖的身影。

    也好,梁复霖不在,也算是省了些麻烦。

    她缓步踏上楼,只见还未到二楼,楚若娴便看到了正轻步上楼的人儿。

    她正憋着那天那肚火,好不容易徐浣清肯赏脸,却接风宴一半便中途离开,想到这儿,她把账都算到了邢知筠身上。

    突如其来放置酒杯的力道映的杯中酒漾出了几分,桌子上余留着些许的酒渍,只见楚若娴面色一改,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了过去。

    邢知筠刚上二楼,便见她气冲冲的走过来。望面前气势如涌的她,虽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多了几分撒泼打滚之势,但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贱人,让你勾搭三爷。”楚若娴一下子抬起手,不经脑子衡量利弊极果断般便要打邢知筠耳光。

    只见楚若娴的手腕悬在半空中,被邢知筠一手紧握在手里。楚若娴犹如养在温室里的花卉,柔力,怎么拧的过特务出身磨炼多年的邢知筠。几番挣扎,却也是被禁锢的动弹不得。

    邢知筠眼睛微眯看着面前的人儿,薄唇轻启轻声话道:“楚姐今天这巴掌,你打下去之前不该好好掂量掂量我的身份吗?”

    她的一句话,虽轻,但却清晰了利害关系。

    楚若娴虽然面有怒色,但是邢知筠的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打醒了她,掂量了些许后,顿时手盼一松,有了些许的回退之意。

    见她会意了些许,邢知筠松了手,也算是给了楚若娴一个台阶下。

    楚若娴没有坏心思,只是被娇惯坏了极爱面子而已,此番让了步,也是少了几分她的窘迫。

    邢知筠轻抬眼看了看她,似有些动容,轻声安慰般话道:“回家吧,三爷在楚家。”

    她的话语刚落,楚若娴也顾不得她再如何,拿起菱巧手中的大衣便匆匆走了出去。

    邢知筠见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想了良多。

    听到了他的名字来不及确认便转头回去,虽是被家人宠爱浇灌的有些脾气,但也算是为情所痴。

    也好,只要躲过了梁复霖今天晚上给你设的局,不去做政治的牺牲品,梁复霖的上步垫脚石,不管嫁谁,也总比嫁个汉奸好。

    片刻,随即梁复霖在手下口中得知了外面的事,从包厢似心有不甘般走出来。

    看面色,梁复霖有些气恼,但于邢知筠也是添了几分无奈,只好压下气后话道:“邢知筠,你说什么了把她气走了,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多大的事啊!”

    邢知筠眉头一皱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男人,轻声话道:“姓梁的,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招惹她的。分明我来找你,她无缘无故走过来要给我一巴掌,我不拦着等着挨打啊。”

    听罢她的话,摊上以江口佐藤为靠山的邢知筠,梁复霖只好自认倒霉,深咽下一口气问道:“找我干什么?”

    邢知筠抬手从兜里摸出廖箐递给她的那张纸,交于梁复霖话道:“处座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