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上回,是书说这本,正在殿中准备开宴而忙碌的诸位,忽而是听得自殿门外长阶之上传来“砰砰”两声铳响,跟着又鼓乐大作起来,更有鸣锣喝道的声音传来,显得应是甚么官府中人来到门外了。在众人一楞之际,王猛已自穿着大青新郎长袍,是匆匆从内堂奔出,向外迎去。过了一会,便见他恭恭敬敬的是陪着一位身穿公服的宦者进来。确见那宦者当真自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随行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正自放着一个卷轴。那传旨宦者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王推官接旨。”
“臣王猛听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猛是镇定自如的,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圣旨连磕了三个响头后,朗声道。只待王猛磕头已毕,那宦者便是展开卷轴,念道:”睦族敦伦,一室聚雍和之景。扬休播美,大廷隆宠渥之恩。惟汝开封推官王氏,蒙先帝之余泽,袭名臣之操守,忠孝宏敷,新乐尚昭。今又逢良臣大婚之日,念汝屡为朝廷分忧,才堪大用,着实赏黄金千两,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臣王猛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猛又自磕头说道,直至三个响头已罢,便自立起身来,向那官员弯腰道:“多谢李中官,来来来饮杯水酒。”说着话王猛又拿眼神向王二甩去,轻车熟路的王二长老便转身疾去,不久便已托来一个蒙着丝绸布匹,沉甸甸的木盘而来。直去那宣旨太监李中官身前,恭敬将木盘递上。说在徽宗时期官员收钱那都是直来直去的,二话没说,便收了。
收了银钱的那李中员,此时正捻须微笑着,是说道:“恭喜,恭喜,王大人,时下您可是陛下眼前红人,往后啦还指着您多多提携提携。”说着话,那李中官又自神神秘秘的移步王猛身边,自袖摆里拿出一块丝帕递于王猛。
于无声处接过丝帕的王猛,是哈哈大笑道:“下官本是一介草莽匹夫,先蒙陛下授官,今又蒙陛下赏赐,陛下恩泽广被不假,李中官在其中周旋相助之情也是真,下官断然不会忘却的。”
“哪里,哪里。”那李中官先是得了金银,又被王猛盛赞不少,自然眉开眼笑不止,是道:“弟公务在身,不克久留,来来来,斟三杯水酒,恭贺王大人今日大喜,不久必定儿孙满堂,更将皇上恩泽广被,绵绵不止。”早有左右斟过酒来。王猛及那李中官二人,是贼眉鼠目的连尽三杯后,说那李中官便拱手辞行,转身出门了。至于千两黄金的赏赐之物,说来中官胆子再大,也是不敢贪墨的,早已命人抬进戏帮偏殿里了。满面笑容,王猛是直将传旨宦者送出大殿门外,一声令下,两方各自鸣锣喝道、鞭炮声声相加,放礼铳相送走了。
王猛重新返回,宴席照旧,又听门外再喊是道:“开席”,“噼里啪啦”鞭炮锣鼓之音又起。天下第一帮脸面问题,自然这正午一席委实隆重极了,席间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但凡有的通通上桌了。什么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苹果、奶白葡萄、雪山梅,什么龙井竹荪、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什么金丝酥雀、如意卷、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啊,只要能有的,通通都有。之所以如此丰盛,实在也是石家镖局四通八达,自家戏帮天南海北之故。
更要说的是来敬酒者,不知凡几,络绎不绝,好在王猛机智,为他斟酒的弟子所斟的,都是特制的酒,简单说法,就是兑水了。但即便如此,也架不住宾客实在太多太多,竟然也是给喝到了八分醉意,意乱神迷之际。但也好在身边弟兄多,见着王猛喝了兑水的酒,而且是一兑再兑的酒,还是给喝迷糊了,其弟兄们赶紧是齐齐上阵,替他挡下了不少。
一派祥和之中,宾主尽欢之时,江山如梦,世人不醒,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王猛,或许此时才是最清醒之时了吧。于这人间,从未有过归人,所行俱是过客,惘论他还是千年以后穿越回来的呢,百年之后,谁会记得这一天?心底如是想到。
“新殿玉阶冷,谷虚草木真。不知白石铺路,将渡宾几人?”大清早的,王猛已自起床来扫戏帮新殿长阶玉石过道了,一边清扫着,还一遍遍的念着词句。望那戏帮大殿之前的过道,直是从山底铺将上来的,决然不止九千余阶,且还宽有百丈。但王猛却依旧是不紧不慢,非常用心的在清扫着。帮主都在扫阶,余者但凡已起的,没有不来同扫的。
扫过一阶,又扫一阶,极认真,极认真的在清扫着。帮主一如此,那可就事大了,不久前来打扫阶梯的弟子人等是越来越多,那赵缨洛早来了,说昨夜大夫人与王猛是同睡的。王猛也实在是不想厚此薄彼,惹得后院着火,方才如此的,自然王姑娘也来了。其实大家很是不解王帮主何故如此的,此时日已初升,约后世七点余模样。古人起的早,倒不至影响睡觉。
再后来王二王三苏仕龙刘剑兄长石头及石金城大哥,还有李楠姐姐都来了,还是苏仕龙先问道:“哥哥何故大婚第二日便这般早的,起来打扫阶梯?这阶梯前日才扫,昨日人虽多,但已有略微扫过的。”随着苏长老的问话,众人便自齐齐是向王猛望来。
“洗涤尘心唯扫塔,缚魔归正乃修身,诸位弟兄,某等戏帮如今已将近二十万弟子,往前一步即是百万雄兵,退后一步便要粉身碎骨,无以清明,不积硅步,何以行千里?明日起便将此楹联悬于正殿门前,但凡某戏帮弟子,人人晨起俱要来扫。”王猛是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