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弈沛心里也没有比白梵梵好受多少,那天从白梵梵那里离开之后他就一个人去了酒吧,一直待到天亮才离开。
他等了三年都没有放弃的感情,却因为一句气话说散就散。宁弈沛一个人在酒吧里喝酒,越喝人越清醒,走出酒吧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路上只有环卫工人在打扫,他冷静下来之后并没有把他们那些话当真。
“就当是冷战之后的争吵吧,只是这冷战打的太久太久了,总归该有个结束了。”他抬头望向白梵梵住的那个方向,“梵梵,谁输谁赢不重要,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够了。”
白梵梵说的话还有她冷漠的态度让他觉得心碎,即便熬了三年他也没有觉得心那么痛过,可是她的一句话就让他所有的坚强都崩塌瓦解。之前他一直觉得她不会离开他,可是从今天开始他知道了那并不是不可能,而且他也感受到了那种痛。心静了,人醒了,该闹的也闹过了,总归还有个结束了。
白梵梵身体恢复之后又照常上班,偶尔一个人看看电影,偶尔跟罗斯会厮混,尽量不去想他也不去想之后该怎么办,她开始自我麻痹,甚至都没告诉罗斯会。
尤鸿煊自从知道白梵梵跟宁弈沛散了之后,他就开始筹划自己的大事。他会给白梵梵一个足够让她过渡的时间,也会给自己一个完美的交代,他一直在计划着。
这天,尤鸿煊做了万全准备,并且得到了白皓惟的支持,他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几年来他对白梵梵的心意白皓惟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一直知道她心里住着一个人,好在尤鸿煊也是个聪明人,并没有任何行动,而是默默的陪伴在她身边。
周五尤鸿煊去接白梵梵的时候,她就觉得尤鸿煊有种莫名的兴奋感,问了他好几次他却总是故弄玄虚,最后白梵梵也不再刨根问底。
“美丽的白梵梵姐,请问你明天晚上可否有空?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看戏剧?”尤鸿煊一脸正经之中又略带痞气,白梵梵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
“梵梵儿,我知道你喜欢看马晓光的戏剧,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票,还是前排呢,去不去给句话,不去我就送人了。”尤鸿煊佯装不耐烦,故意使出激将法,果不其然,白梵梵立马中招。
“得得得,马晓光的话剧你不早说,没空也得去看,明晚几点?”
“七点半,我去接你。”
“一言为定。”
两人一拍即合,尤鸿煊的计划顺利的进行着。他筹备了半个月,想给她一个惊喜,也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他打算在明晚跟她告白,如果故事剧情发展可观,他可能会连带着求婚。他心里乐滋滋的,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看白梵梵都觉得漂亮了几分。
白梵梵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那么高兴,只当他遇见了什么好事,并不当回事。
周六晚上尤鸿煊准时去白梵梵楼下接她,两人一起去中心大剧院看戏剧。两人看完戏剧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十二点了,白梵梵因为看了自己一直想要看的话剧,心情很美丽。尤鸿煊却是因为他的计划即将完成而感到高兴。一人吹着口哨一人哼着曲儿,借着月光又在大剧院周围逛了一圈。
“怎么样?我安排得不错吧?”尤鸿煊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只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眼里多了几分喜悦及柔情。
白梵梵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胳膊,“尤子这事办得不错,哀家重重有赏。”
“谢老佛爷,奴才斗胆问一句,老佛爷赏给奴才什么?”
“哀家还没想好,等哀家想好了再赏你。”白梵梵还像模像样的伸出手,等着尤鸿煊弯腰去扶她。
“谢老佛爷,那奴才可否自己要赏呢?”
白梵梵摇摇头,“不可,哀家赏你什么你就接受什么,哪有奴才向主子要赏的理儿。”
尤鸿煊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白梵梵“哇”了一声。
“哇,谁这么急着找我啊?连着打了十几通电话?这号码我也不认识啊……”白梵梵呢呢喃喃的念叨着什么,她的手机就又响了,这次打给她的不是别人,是罗斯会。
“喂会会,是我,怎么啦?”
罗斯会声音有点着急,“梵梵,你刚刚干嘛去了,怎么电话一直没人接呢?”
“我刚刚看话剧,手机静音了没看见,怎么啦?你别急,你慢慢说。”
“你快来医院一趟吧,宁弈沛出车祸进医院了……”
罗斯会后面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她只听清了“宁弈沛出车祸进医院了”,她立马慌了神,手里的包包都掉在地上了。
尤鸿煊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梵梵,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白梵梵听他叫她她才缓过神来,连包也来不及提就跑了出去,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尤鸿煊跟上拉住了她,“梵梵,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白梵梵抓住他的手,“宁弈沛出车祸进医院了,我得去看看他。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嘴里念叨着,又匆匆跑到马路中间拦车。
尤鸿煊愣了一下,心里不禁苦笑,这是连老天爷也不给他机会啊。他看她慌里慌张的跑出去拦车,正想跟她说送她去的时候她就上车离开了。
尤鸿煊望着那辆出租车,不由得笑了笑,“不管怎么算计,还是没能够老天爷留了这一手,老天爷对宁弈沛也太偏心了,罢了罢了,随缘吧。”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终究还是要失去她了吗?
尤鸿煊手里拎着白梵梵的包,一个人无精打采的按原计划来到白梵梵公寓。白皓惟开门时候的样子真的是很滑稽,左手拿着一束玫瑰花藏在身后,右手停在半空中,本想敲门的应该是白梵梵,不成想却只有尤鸿煊一个人。
若是换成其他时候,尤鸿煊肯定会狠狠的嘲笑他一番,可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他看着现在里面一脸呆滞的白皓惟,推开他径自走进去。印入眼帘的是到处欢喜的气氛,不得不说白皓惟在布置设计这方面能力真的不错,执行力也很高。几个时完成这样的大工程实属不易。
可是现在这些看他眼里却显得异常刺眼。他无力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白皓惟看他情况就只事情不对劲。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两人看完话剧以后尤鸿煊送梵梵回来,然后梵梵看见自家灯火通明便敲门,然后白皓惟打开门给她一个惊喜,最后才让男主角登场,可是现在故事的剧情明显走偏了。
白皓惟挨着他坐下,“兄弟,说说怎么回事?你不按剧本来,梵梵拒绝你了?”
尤鸿煊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摇了摇头,“我是想按剧本的剧情发展的,可惜天公不作美,我还没开口她就走了。”
白皓惟狠狠地往自己大腿拍了一巴掌,激动的说,“走了?那你不会追吗?你就这样过来了?你……”
“追?凭什么追?追不上的,她的眼里还是没有我。”
白皓惟一时语塞,他对梵梵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也知道这些年来他不容易,有时候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个哥哥都比不上尤鸿煊照顾她、了解她。他也知道现在尤鸿煊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为什么走了?”
“宁弈沛出车祸,进医院了。”
白皓惟一时间更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大概就是缘分吧,既然老天爷这样安排,自会有他的道理。走吧,收拾收拾下咱也走了。”说完伸手把自己布置的东西都给扯了下来,随后又把玫瑰花什么的都扔进垃圾袋里。
尤鸿煊坐在那里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忙活着,也站了起来跟他一起收拾。“好在话还没说出口,不然以后她都得避着我走吧,这样也好,至少还能在她身边做她的哥哥。”
白皓惟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身边从不缺女人的人最终会栽在自己妹妹手里。
白梵梵那边到了医院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手机和钱包了,心里又着急,只能祈求司机可以相信她。
“司机大哥,不好意思我一时着急身上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包,你说这样好不好,我进去叫我朋友下来付钱,或者你留个手机号码或者银行账户给我,我回头给你送过去或者转过去,您看这样行吗?”
白梵梵急得就差哭出来了,司机看了看她,发现她确实是什么都没带,样子也不像是坏人,看她样子挺着急的,估计是什么人出意外进医院了。“行,我留个号码给你吧,你到时候再转给我就好了,不用让你朋友再下来一趟。”
白梵梵对司机连声谢谢,然后急急忙忙下车直奔急诊。她在分诊台那里看见了罗斯会,跑过去一把抓住她,“会会,他怎么样了?”
罗斯会没有回答她,表情冷淡,但在白梵梵眼里却像是情况不好的征兆。罗斯会还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里面的检查室,她就慌了手脚,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罗斯会还来不及劝就有个男的从检查室里推了出来送往手术室。
白梵梵跑过去想要掀开盖在那人脸上的毛巾,却被护士一把推开了,“是家属吗?快让一让,让一让,病人病情严重,急需手术,家属快去签字吧。”
白梵梵愣在那里,一时之间跟丢了魂似的,望着周围的东西都有点恍惚,哐当一下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躺在急诊检查室的病床上,“这位女士您醒了,您休息一下要是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可以回去了。”
白梵梵还想问她宁弈沛的情况,那护士就又跑出去了。白梵梵走出去的时候刚好看见罗斯会从分诊台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罗斯会就拉着她往外走,硬是把她摁坐在医院凉亭里。
“他很好,没什么事,医生还在给他……”
“他真的没事吗?手术做了多久了……”白梵梵叽里呱啦问了一大堆问题,罗斯会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好随她去。
过了一会白梵梵渐渐冷静下来,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罗斯会从没发现她这么爱哭。可见这女人在爱情面前根本没有智商和理智可言。罗斯会静静的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不一会她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话来。
“会会,你不知道,前段时间他来找我,问我当初突然休学搞失踪的原因,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我不想连累他。他说我们既然互不信任那就散了吧,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难受吗?在这三年里我本该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当他说散了的时候我……”
“你知道吗?这三年来我过得并不好,我心里的痛不比别人少,甚至只有多没有少,心灵、身体上的折磨快把我吞噬了,可是一想到他我还是坚持了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我知道我不应该拖累他,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你知道我这三年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当初究竟为什么休学的吗?在我自己眼里我就是一个怪物,一个不定时就会爆发的怪物。”
罗斯会一直安静地听她诉说,可是越听她越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当初不是因为生病去治疗了吗?生病有什么好怪不怪物的?机器用久了都会老化更何况人呢?”
白梵梵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看在罗斯会眼里却觉得刺眼,虽说是笑却又不似笑。罗斯会突然余光瞥见不知何时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宁弈沛,只见宁弈沛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自己想要听下去。
罗斯会并没有打断白梵梵,白梵梵继续自言自语道,“你只知道我生病了,可是你估计也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吧?”
罗斯会摇摇头,白梵梵笑了出声,“神经性贪食症。”
“这又是什么病,厌食症我还听说过,这……”
白梵梵陷入了回忆,缓过神来又一一的跟她道来,说的算是她从未向别人提及的过去,唯独白皓惟和尤鸿煊听她提起过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