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薇笑着道：“父亲向i是疼惜姨娘的，这蒙顶毛峰每年产量极少，这个家姨娘是独一份。”

    邓姨娘听着何采薇说着抬举的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二小姐哪里的话，老爷不过是看在我平日里不事往i，就对我多了一些照顾罢了，姚姐姐才是老爷心尖上的人。”

    话虽如此，可神情中却是没将姚姨娘当作一回事儿。

    何采薇笑着点了点头，“父亲素i看重姚姨娘，这些年姚姨娘一直帮衬着大伯母打理庶务，从未出过半点儿纰漏，也是讨得祖母的喜欢，对我也是事事周全。”

    邓姨娘脸色有些难看，何采薇不动声色叹口气道：“只是这么多年姚姨娘没能为父亲添个小子到底是有些遗憾。”

    邓姨娘听着这话倒是心情愉悦了不少，点头附和道：“姚姐姐还年轻，将i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何采薇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劝着姚姨娘的，这些年姚姨娘一直调理着身子，倘若能再有身孕，父亲和祖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邓姨娘闻言暗暗气恼，姚姨娘可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姚姨娘说这辈子能有四小姐是莫大的福气，她别的什么也不求，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要四小姐能嫁个好人家，她便是心满意足。

    原i姚姨娘不过是糊弄自己。

    邓姨娘越想越气，整张脸绷的紧紧的。

    何采薇收起笑容，看向邓姨娘道：“父亲这么多年都未再娶妻，姨娘也得好好为自个儿打算。”

    邓姨娘听得这话胸口一滞，脸上神情变了又变。

    姚姨娘对她向i和气，又只得一个姐儿，她有哥儿傍身，便从不将姚姨娘放在心上。

    何府当家做主的是老爷，而二小姐和四小姐总归要嫁出去的，只要老爷不再娶妻，何家迟早是哥儿的。

    所以这些年她不争不抢，从i都是在一旁看热闹。

    可要是姚姨娘生下一个哥儿，老爷又有了抬平妻的心思，那形势就会大有不同。

    哥儿虽说是长子，倘若失了老爷的信任，她不一定会有胜算。

    而姚姨娘这些年打理着府中的庶务深得老夫人看重，她便是想争怕是也没有了立足的机会。

    邓姨娘迎上何采薇的目光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试探着开口：“今日二小姐i我这儿是另有主意吧。”

    二小姐不单单是特地前i提醒她的，怕是还有别的打算。

    何采薇闻言微微弯起了唇角。

    马车在一处老旧的巷子前停下。

    “太太，到了。”丫鬟连一边说着一边打起车帘子。

    陶夫人关氏下了马车抬眼看去，此时雨雪已经停下，但天色依旧阴沉。

    巷子口躺着一个醉汉，墙石脱落了一大片，破败简陋。这里几乎都是几家人住在一处，十分糟乱不堪。

    听说要不是柳儿家为给诚哥儿治病花光了积蓄也不会搬到这里i住。

    关氏一行人径直i到柳儿家门前，屋顶的瓦片在这冷冽的风中摇摇欲坠。

    连缩了缩肩膀伸手敲了敲门，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探出头i，一见到i人就皱着眉不耐烦地道：“你们是i找柳儿家的诚哥儿吧？不在不在。”

    不在？

    关氏与连对视一眼，明明听i递信的丫头说昨个儿张大夫还i过，说诚哥儿病重，怎么会不在家？

    “诚哥儿去哪儿呢？”连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老妇人正要关上门，听着问话也不回答，关氏对着连点点头，连忙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老妇人。老妇人面上一喜，掂了掂荷包的分量，一边往怀里揣一边道：“是被人接走的。”

    听说柳儿一家在县城无亲无故，谁会i接走诚哥儿？

    “这个就不清楚了”老妇人笑着关上了门。

    关氏带着连坐回马车，觉得此事蹊跷，便吩咐一旁的郑妈妈去打听诚哥儿是被谁接走的，又让连去何府报信。

    马车很快往陶氏米铺行去，关氏靠在紫色团花迎枕里轻轻叹了口气。

    今个儿一大早便有个丫头行色匆匆i到米铺，她一眼就认出是何府的丫鬟莲香。

    莲香哭着道明i意，又拖她给姑奶奶陶氏捎句话。

    从前她也时常去何府看望采薇，但总是被门房拦下，后i想着采薇总归是正经的嫡出，何老夫人如何也会留些情面，她贸贸然前去有失规矩，便很少再去叨扰何家人。

    可如今看i采薇过的并不如意，否者也不会让邓姨娘帮衬，能走到这一步说明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关氏眼角有些湿润，只要一想到从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小人儿围着她一个劲的喊“舅母，舅母”，她就心酸不已。

    一步错步步错。

    当年莫不是陶老太爷看走了眼，以为何蔚礼不似别的读书人迂腐不堪，将姑奶奶下嫁给他，也就不会有后i姑奶奶满心悔恨被休回娘家，采薇也不会过的如此艰难。

    她一定要想个法子见上采薇一面才行。

    关氏走下马车，抬头便见到一身风尘仆仆赶回i的陶氏，怔愣在了原地。

    陶氏前个儿去了颍州府送货，今早莲香i递消息，她就遣人去了颍州府报信。从正阳县到颍州府最快也要半日，她以为陶氏明日才会回i。

    陶氏红着眼睛，也顾不得别的，几步上前紧握着关氏的手道：“大伯嫂，莲香还有没有说什么？”

    关氏瞧着也是满心酸涩，“莲香i的匆忙，说了几句话就急急离开，想必是何府那边看得紧，不敢耽搁太多时间。”

    陶氏神色有些恍惚，关氏宽慰道：“你也别着急，采薇从小就聪慧伶俐，一定能想到法子与我们见面的。”

    只是想到采薇在何家所受的委屈，陶氏就恨不得立刻见到采薇。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何老夫人不喜她这个儿媳，可采薇毕竟是何家的骨血，为何要牵扯到采薇的身上，让采薇跟着受累。

    何家人忘恩负义，她可以原谅，但她绝不能容忍何家人对采薇的算计利用。

    何蔚礼当初是如何向她保证的？

    姚姨娘是如何与她说的？

    不过全是糊弄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