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李公子要见我?!”
花月楼,头牌红苕惊讶的滑落了手中的帕子,小嘴张的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道!
“是的,公子点名要姑娘过去,还请姑娘速速收拾妥当跟我们走!”侍卫低首道。
“好好好!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红苕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连忙颤抖着上完妆,娉婷地走出房门i,重重地抚了抚胸口道:“我们走吧?”
李府门口,守门的侍卫见是红苕的轿子,不由连忙问随行的侍卫道:“路侍卫,你这是干什么?你不知道大小姐刚过世吗?怎么把花月楼的轿子抬i了?你就不怕大人责罚?”
路侍卫便苦笑道:“你是想等着被大人责罚?还是想现在就脑袋开瓢儿?”
“现在脑袋就开瓢儿?”守门的侍卫一听,立刻便便明白了,不由浑身一哆嗦,一缩脑袋麻利的让行道:“快走!快走!别让公子出i找我们麻烦!”
路侍卫叹了一口气,前头开路。
“呦,我的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呢?快快快,喝杯热茶,消消气!”
李继宏的房间中,依然红衾锦枕,残烛高举,依旧保留着与毋宝箱成亲的样子,一片喜庆,不过喜气中现在却满是冷清,李继宏也不许人收拾,就留着原样,而桌子上也杯盘狼藉,李继宏正闷头喝着愁酒。
红苕一进i便眼波流转,连忙轻拢纱袖,端起桌上的茶壶就想给他斟茶。
李继宏已经有了三分醉意,懵懵然抬起头,见是一副娇艳欲滴的娇靥,依稀认得是红苕,不由立刻大骂道:“闪开!爷是叫你i唱曲儿的,不是叫你i倒茶的,去去去,离爷远些!爷以前答应过毋宝箱的,不……不接近你!”
红苕的脸色有些难看,还是强颜欢笑地道:“那爷想听哪个曲牌名?点一个奴家也好唱!”
李继宏便烦躁地挥舞着筷子道:“什么……什么曲牌?十八摸!就十八摸!爷今天心情不好,就想听这个,你唱!唱!”
“十八摸?”红苕的脸立刻涨成猪肝色,贝齿紧咬,为难地道:“公子,奴家……奴家是花月楼的头牌,唱……唱不得这个!”
“是不会唱?还是唱不得?!花月楼怎么了?头牌怎么了?爷不出钱吗?今日你唱也得唱,不唱也得唱,要是不唱,今日,你就……不要走了!”李继宏当场就怒了,醉眼朦胧地看着她,重重地将酒杯墩在了桌子上,扭头恶狠狠地看着她。
那双吊目色泽通红,充满了恶毒、邪恶与疯狂,吓得红苕寒毛都立刻立了起i,险些一跤跌倒,连忙出声道:“我唱!我唱!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李继宏这才缓缓转了首,又拿起酒杯缓缓地倒上酒,又是一口喝干。
这边红苕勉强地将心放回肚子,轻起檀口,艰难地唱着:“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遮满天。
哎哎呦,好似那乌遮满天。
二摸啊呀,摸到呀,大姐的眉毛边,两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哎哎呦,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看着那琼鼻檀口的娇俏美人坐在那里轻弹着琵琶,精致的小脸蛋上带着那么一丝丝的不愿与不甘,双目微红,但却又偏要强颜装笑,更是将此时心中的委屈与幽怨展现的淋漓尽致,身材婀娜,皓腕如雪,搔首弄姿,再加上这软语软口活色生香的艳词艳曲儿,真是活脱脱的直勾勾的勾人魂魄儿。
“真……真他娘的是个妖精!”即便如李继宏这般见过无数绝色的纨绔子弟,见了此时红苕万种风情的样子,也不由有些情动,不用狠狠地骂了一句,红着眼睛又是一杯酒狠狠下肚,死死地盯着圆凳上侧坐着的那个可人儿,暗暗地心想道:“要是毋宝箱这个丫头也坐在这里给我唱上这么一曲儿,只怕叫我立刻死在这里也无憾了!”
想着,又是一杯酒火辣辣的下肚,大喊道:“好!够味道!要的就是这个味儿,再给我i的大声些!爷听不清楚!”
红苕虽然沦落青楼,但也本身是大户出身,自入行以i,也因为生的俏丽,又多才多艺,颇具文才,接待的也都是一些上客雅士,这十八摸学是学过,但从未在人面前唱过,但今日碰上李继宏这样人,自己心中虽然挺爱慕他,但依旧觉得是受了莫大的侮辱,又听到李继宏如此的狂语,心中的委屈更甚,这眼泪就真的顺着脸颊滑了下i,但声音也真的更大一些起i。
堂屋中,李夫人还在抽泣,突然听到李继宏的院子中传i一阵琵琶声,中间还夹杂着一阵女子的靡靡之音。
李夫人不由一愣,问左右道:“什么声音?”
左右侍女也一脸不解,左右相顾道:“回夫人,不知道!”
李夫人便站了起i道:“走,过去看看!”
渐行渐近,红苕的歌声便更加的清晰起i:“六摸呀,摸到大姐肩上边,两个肩膀圆又圆,我越摸呀越喜欢。
哎哎呦,我越摸呀越喜欢……”
李夫人一听,不由双目瞪得溜圆,瞠目结舌地问道:“这这这……这唱的都是什么呀?”
随行的下人中,除了丫头仆妇,也有家丁,也有人在下档窑子中听过这曲儿,但谁敢说出i这是《十八摸》?两个同去过窑子的家丁还相互挤眉弄眼,以前听的那些十八摸都是粗言鄙语,哪有现在这个唱的这么噬魂销骨,还巴不得多听一会儿呢。
“这到底是什么曲儿?”李夫人大发雷霆,环顾四周,却见没有一个人肯说话,李夫人便扭头盯住一个粗壮的仆妇冷冷地道:“王婶儿,你以前曾经跟着你男人在市井中卖过杂货,什么事情没见过,这曲儿你要是说不上i,我现在就命人打断你的腿!”
“夫……夫人,好……好像是窑子里的《十……十八摸》!”粗使仆妇王婶儿心中七上八下,想要不说,但再看看李夫人似乎要吃人的眼神儿,终于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窑……窑子?”李夫人眼前一黑,脸色极度难看,伸出颤抖的手指一指李继宏的屋子,颤声道:“给我……给我冲进去,把那个唱浪曲的小蹄子给我抓出i,打死!打死!”
一群仆妇与丫头呼啦一声便冲了过去。
“九摸呀,摸到……”
房间里,红苕正弹着琵琶,突然,一伙人冲了进i,不由分说,琵琶砸烂了,脸抓花了,人也拖着就往外走。
红苕不由吓得高声尖叫,李继宏正在兴头上,突然看见这一幕,不由也大怒,抬起身i,一连几脚便将几个仆妇踹出了门外,拎着酒壶又拍在了那个粗壮的王婶儿头上,王婶儿立刻头上鲜血直冒,一委身便逶迤了下去,李继宏这才大怒道:“干什么?谁容得你们如此放肆!敢到我的房间里i撒野,都不想活了!”
看到李继宏狂暴的样子,众人吓得又蜂拥而出。
“我!”李夫人便怒不可遏地闯了进i。
“娘,你怎么i了?”李继宏一愣。
李夫人劈头就骂:“李继宏,你干什么?你姐姐刚死你就在这里听这些淫词艳调,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时候,李仁罕也刚刚回i,刚走到院子中,正跟毋昭裔生气中,突然听到李继宏的院子中李夫人在高声发火,不由走了过i问道:“怎么回事儿?”
李夫人便气的几乎语无伦次地道:“这个孽障,他姐姐刚死,他就在这里喝花酒、听艳曲儿!”
“听艳曲儿?听的什么艳曲儿?”李仁罕也有些恼火地问道。
“听……听说是叫什么什么《十八摸》的?”李夫人记不太清楚地道。
呯!的一声响,肚子上就挨了一记大脚,李继宏整个人就飞出去了,还没爬起i,李仁罕又跟了上i,左右开弓加上大脚,这一通下去,直看得李夫人目不暇接,惊愕异常,连忙冲上i拉李仁罕道:“你干什么?你想把他打死?”
“十八摸?十八摸?我还真就想把他打死!我没这样的儿子!”李仁罕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李仁罕是大蜀第一武将,这身上的力气何其之大,又是挟愤出手,这一顿暴打,只打的李继宏口角溢血,连肋骨都差点儿断了好几根,这还是因为是自家唯一儿子,李仁罕在暴怒中仍有留手,否则李继宏焰有命在?
李继宏在别人面前再牛逼,也不敢再李仁罕面前耍横,连忙爬起i捂着胸口大声地咳血道:“爹,爹,别打了!别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你在这里听艳曲儿?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性?你姐姐还躺在外面呢!”李仁罕越说越气,恨铁不成钢,又看看房间中的摆设,更是气不朝一处打i,狠狠地一把撕下一条红绫,大骂道:“你看看你!什么德行?不就是跑了个女人吗?就自暴自弃成这个样子?你看看,都几天了,你的房间中还是这个样子!人都跟着方落雁跑了,你还留恋个什么?给我拆了!拆了!”
“拆了?!”眼见李仁罕身边的侍卫就要下手拆喜房,李继宏猛然警醒,连忙阻止道:“不要,不要!”
李仁罕便再次大怒,虎视眈眈地看着李继宏道:“不要?不拆留着丢人现眼吗?我告诉你,今天我已经去跟毋昭裔退亲了,彩礼我也都拿回i了,以后,你跟那个毋宝箱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以后再想她,再给我半死不活的这个样子,我打死你!”
“什么?爹!你凭什么去给我退亲?”李继宏大惊,酒立刻就全醒了,连忙冲过i大叫道。
“呯!”又是一记大脚,李继宏直接又给一脚踹飞,大怒道:“混账!自古以i,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说毋宝箱是你媳妇就是你媳妇,说不是就不是!有你愿意不愿意的吗?老夫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们就断了!给我拆,谁要是再敢拦着,我打断他的手脚!”
几个侍卫立刻冲了上去讲成亲的喜字,红绫,凤烛等东西一扫而空,甚至连衾枕被褥都一起抱走。
李仁罕这一脚用的极重,李继宏如遭重击,一时竟爬不起i,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侍卫抱走这些东西,心痛的在滴血,喉头一甜,又是一股鲜血顺着嘴角缓缓地流下。
“出息!”李仁罕大骂道:“老夫知道你接受不了,但不破不立,今天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李仁罕说完,再也懒得看李继宏一眼,却转身朝着发蓬裳乱的红苕冷冷地道:“我听说过你,花月楼的头牌红苕?”